生命之河缓缓流动 第302章 为之献身的意义

白狼的回归无论是对我们的心气还是对嗜血队的稳定都有着重要的作用，尤其是现在这个关键的节点。

从嗜血队的历史来看，这一次哈里的牺牲堪称自和深渊队交战以来嗜血队遭受的最为沉重的一次打击！它不仅削弱了嗜血队的力量，还对组成队内高层的成员的内心造成了极大的冲击，无论是白狼还是银牙，甚至是我也无法视若罔闻……

白狼刚一进据点——甚至还未进据点时便被一窝蜂涌上去的嗜血队员们给包围了，新的、旧的、老的、少的，都将他紧紧地围在其中。他们的心情非常激动，不断地向这位离队多日的队长表达着自己的思念和崇拜之情。

我和银牙反而被挤到了外围，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但内心却也和队员们一样激动万分。

我看着白狼的脸，却发现他和离队时有些不同——那一身没有多大改变的躯体之中，却似乎多了些沉稳与坚毅。

白狼几乎是被众人簇拥着进入据点的，除了少数一些嗜血队员需要去其他据点换岗外，剩下的几乎都涌了进来，并将这处本就不太宽敞的地方给堵得水泄不通。

白狼面露微微笑意，左右打量了一下这个熟悉的地方，然后笑着对他们说道：“真是好久不见了，我的兄弟们。”

“队长大人，您这么长时间到哪儿去了？我们大家天天都在盼着你回来啊！”

“是啊，您不在，我们队都没了主心骨，做什么事情心里都没底啊！”

“现在好了，队长大人回来了，我看诡诈队的那些小鬼还敢不敢随便来招惹我们！”

“队长万岁！队长万岁！”

队员们一波接一波地发泄着自己内心压抑了许久的情绪，有喜悦的，有咒骂的，有激动得涕泪俱下的，也有兴奋得欢呼雀跃的。

白狼让他们充分地发泄了好一会儿的情绪，没有一点的干预——这么长时间的离队，总该是得让队员们好好发泄一番才说得过去。我和银牙也知晓这一点，所以除了看着眼前这副难得的场景外什么也没干。

白狼等到队员们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一点后，才缓缓伸了伸爪，示意他们安静下来。队员们很听话，离白狼最近的一圈队员甚至还后退了两步，为这位离队多日的嗜血队长留出了一些说话的空间。

“兄弟们，首先我得对你们表达我的歉意——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知道我的突然离开会对大家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但也请大家理解我这一任性的行为。我们都很清楚，在我离开嗜血队之前，我们都遭遇了什么——那是对我，对你们，对整个嗜血队而言都堪称毁灭性的事情——我们失去了哈里……哈里和我们一样，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嗜血队员，但他又和其他曾经牺牲的队员们有所不同，因为他并非是死在了和敌人搏杀的战场上，而是死在了人类的手里！我相信大家都还没忘记，我们当初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聚在这‘嗜血队’的名字下是为了什么——我们为的是要拯救在这座罪恶之都中被人类的残暴制度给束缚住，无法靠自己脱困的那些同胞们，为此我们这么多年来默默无闻、战战兢兢，在获取足够话语权和力量的道路上击败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甚至差点遭遇了灭顶之灾……但那都被我们忍痛作罢，因为我们知道在获得的道路上总会失去。可现在却不同了，我们已经触碰到了我们真正敌人的弱点——我们接触到了诡诈队和无上冠冕的本体，那是一群背靠人类狐假虎威的败类！‘冠冕’的腐朽有绝大部分原因都是这些败类所造成的！兄弟们，兄弟们！属于我们嗜血队的时间到了，推翻罪恶之都中这种腐朽制度的时间到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嗜血队发展了这么久，我们容纳了深渊队的两座卫城，吸纳了他们地区的有觉悟的同胞，现在我们的力量已经可以和我们的敌人展开一场正面的较量，而不是继续偷偷摸摸地发展自己……

兄弟们，你们不是想知道我这次不辞而别是去干什么了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离开了罪恶之都，到一个遥远而熟悉的地方去争取到了我们嗜血队的援军！那同样是一群视人类为敌的伙伴，更重要的是——他们曾经也帮助过我们！”

听到这里，我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经过几天休养的脑子也立马反应了过来白狼口中的“伙伴”是谁。然而，我诧异的却并不是白狼用了什么方法才争取到的他们，而是白狼要计划做什么事才会需要用到这一股恐怖的力量……

然而，当我扭头看向一旁的银牙时，后者却依然欣然无比地看着前方的白狼，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会用一周的时间用来休整，并组织起我们隐藏了多年的力量——为的就是彻底地推翻曾经**的‘冠冕’在罪恶之都中的统治，彻底摧毁无上冠冕和诡诈队，将所有受困于人类魔爪中的同胞们给拯救出来！”

白狼这一段振奋人心的演讲虽然成功，但我的心中却产生了一丝警觉。我再次扭头看了一眼银牙，后者仍处在一种激动得热泪盈眶的状态当中，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等到了……”

我又在前方激动的嗜血队员们之中扫视了一圈，发现他们都和银牙一样，被白狼的宣讲给激得浑身发抖，有些队员的喉咙里甚至已经发出了阵阵低吼，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一片虚无的战场……

“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在夜晚行动，除了把守据点的队员不动以外，所有的嗜血队员参加作战！包括珊瑚城和水晶城里的驻军，我们这一次要向诡诈队、无上冠冕还有人类势力发起一场正面的冲击！我们会让他们知道，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结束，而我们的时代已然来临！”

“嗷呜——嗷呜——”

整个据点里响起了如同音浪般震耳欲聋的嘶嚎声，其阵势之大甚至连我身体外围的一些细密毛发都被震得抖动起来。我心里清楚，在这群嗜血队员当中，已经没有一个人有和我相同的想法了……

白狼演讲完一刻钟后，这些群情激奋的队员们才渐渐散去，他在将一些日常事务从阿锋的嘴里了解后，才叫上了银牙、阿锋、德比西和我，一起走进了会议室当中。

“队长大人，真是……真是好久不见了……”德比西此时才表现出了他难以掩饰的激动之情，他浑身颤抖着，眼眶中也浸满了热泪。

白狼靠到他的身旁，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身体，随后安慰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委屈你们了。不过你们放心，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

“小白……”银牙也激动地凑了上去，眼神中的激动和担忧之色凝成了一股热流，“这么多天……你还好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左右观察起白狼的身体来——作为这位嗜血队长最忠诚的守护者，银牙往往能做到这些被其他人所忽略的事情……

“怎么有伤？”银牙突然抬起头来，一番震惊和担忧的语气仿佛在质问白狼。

“帮手哪是那么容易找的？”白狼无奈地笑了笑，“实不相瞒，我差点就栽在了外面……回不来了……”

“怎么会这样！”银牙高喊了一声，刚才那担忧的语气里又掺杂了几分怒色，“你和那些家伙交战了？他们把你怎么样了？你还有哪些地方受了伤？他们没有一个人帮你说话吗？曼陀罗呢？”

“别……别激动……”我伸出爪子试图去阻止银牙，示意他平静下来等待白狼的解释。

“银牙，曼陀罗已经死了。”白狼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回应道，“就在我成为了狼王之后……”

“狼……狼王？”这一回轮到我发出震惊的声音了，“你……你现在是狼王了？”

“是的。”白狼会心一笑，脸上难掩地露出了几分自豪之色。

“你是怎么做到的？狼群里的那些家伙会服你吗？别是个陷阱！”银牙担忧道。

“不会的……”白狼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将他在狼群中这么长时间里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尽可能详细地都告诉了我们。听完后，我们所有人无一例外地都张大了嘴巴，怔怔地看着这位总是能创造奇迹的嗜血队长……

“这……这么说，这一次狼群的帮助，实际上是你命令他们的？”银牙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只要不是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我还是不愿意对他们下令的。你知道……他们毕竟是这样强大，我这个新上任的狼王还是少惹点他们的好。再说了，我们这次的行动并不是狼群的数量越多就越好，毕竟是在人类的地盘活动，我们还要考虑到自身的损失。”

“那队长，您这次带回来了多少援助？”德比西插了一句，他似乎特别在意这一次行动中我们嗜血队的具体力量。

“他们自愿报名的，大约有——十三匹……”

“十三！”这一次连阿锋也忍不住惊叫了出来，毕竟这个数字在我们的认知当中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步。在白狼说出来之前，我脑海中的数字甚至都没有超过“七”这个数……

“刚才我也说过了，这是主、旁两派阵营里所报名的成员，在当初曼陀罗和她的猛毒队被关押在荆棘花园时，班尼和他率领的旁派就已经在森林中发展得非常迅速了。”

白狼的叙述虽然坦然，但听闻之后的我们却都陷入了一种不约而同的沉默中，直到银牙再次开口：“小白，这么庞大的一股力量，你打算怎么使用？除此之外，你还要考虑考虑，他们是自己单干，还是和我们嗜血队配合行动……这之后的事情，到底是以他们为主导，还是以我们为主导……”

“没错，队长大人……”阿锋也紧皱眉头，显然对这一次双方势力的合作感到有些凝重，“他们也许会听从于您的指令，可一旦放出去，我们散出去的那些队员也许根本无法和他们产生配合，说不定还会出些意想不到的岔子……”

我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眼神当中都不无有着惊恐之意。这一股庞大的力量同样带来了巨大的隐患，而如何正确、安全地使用它，才是白狼和我们需要重点考虑的事情。

“这事我已经考虑过了。”白狼几乎没有犹豫地立刻回答道，“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没办法让他们熟悉我们的每一名队员，所以之后的行动一定会是由我们的一部分队员和他们中的几个成员配合行事。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的队伍主要负责搜寻和援救那些被人类困住的同胞，而他们就负责这些嗜血队员的安保工作和其他未知的作战任务。”

“在这之前，小白，你还是得专门跟他们打个招呼，别到时候我们的帮手却成了对我们危害最大的敌人。”银牙提醒道。

“放心，我若是没有把握也不会提出这个行动计划。”白狼肯定地回应道。

“这个计划要持续多久？”德比西又追问道，“仅仅一晚上我们的足迹也没办法遍及全城，天亮了之后我们是选择撤退还是怎么……一旦被人类发现，我们之后的行动还能再开展吗？”

“德比西，你还是太沉稳了。”白狼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这次的行动并不是躲着人类的秘密救援行动，而是向他们公开的、正式的宣战，我们不必再在意这些人类的看法和行为，而这次的行动就是要告诉他们，我们将正式从他们的手中接管罪恶之都，我们会让他们看到我们反抗的力量和决心！”

我不明白白狼这次外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他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些荒诞的话来，但更让我诧异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对他的观点表达质疑，一个个都仿佛理所应当般地声声应命……

那么，我也便不得不来充当这个坏人了……

“我们……要向人类宣战？队长，你想清楚了吗？”

这风格迥异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便瞬间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小七，你什么意思？”银牙当然是率先提出了他为维护白狼权威的质疑。

“我是说，我们这样的行动是非常草率的，我们根本没有彻底地了解清楚人类的实力，仅仅凭借着队伍中多了十三匹狼就要冲击整个人类世界……这未免也太过儿戏了。”

“可你刚才还对这支力量的庞大而感到惊讶，不是么？”银牙不满地瞥了我一眼，“小七，你为什么总是要在这种关键时候和我们唱反调，你明明知道小白的计划是不会改变的。”

“这不是改不改变的问题！”我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银牙的话让我发现他们之所以不质疑白狼并非是他们的观点与之相同，而是他们只是单纯地为了维护白狼的权威——无论白狼的想法和行为有多么的荒诞和怪异，这些“追随者”都会义无反顾地跟在他的身后，哪怕是送死，他们也毫不在意……

“小七，你是怎么想的？”白狼看着我，语气也全然没有了之前激昂的状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冷漠，“我们嗜血队已经蛰伏了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可以和人类相抗争的力量，你为什么要反对？”

“因为这是一场不可能获胜的战争！”我忍不住喊了出来，哪怕这句话会激怒眼前的白狼我也毫不后悔，“我根本不理解你所说的‘可以和人类相抗争’的观点到底从何而来？”

“小七！你过分了！”银牙立刻呵斥道，“小白才刚回来你就这么说话，你把队长置于何地？你知不知道，小白为了我们，为了嗜血队付出了多少？你没想清楚这些问题之前先管好你那张嘴，别在这里说一些不用负责的风凉话！”

“你们根本不了解人类！人类比你们想象的要可怕、厉害得多！那就不是一个我们能战胜的对手！”我再次提高音量，想通过这样“不惜犯上”的方式引起他们的注意和重视，“我在还未进入嗜血队之前就和他们相处过，他们无论是力量还是头脑，都不是我们能够与之匹敌的，我们不应该这样草率地出击，到最后等待我们的将是不堪设想的结局！”

“这么说，你很了解人类了？”白狼的音调中出现了一丝怒意，他睁着下半只眼睛冷漠地看着我，明显是对我“不懂事”的行为表达了不满，“你以为我就不了解人类吗？我从出生开始就同样也活在人类的压迫之下，我和我的母亲，还有银牙、哈里，我们一开始就在和人类打着交道……甚至连我的父亲都是在和人类的战斗中死去的……人类的可怕力量有何种程度，难道我会不清楚吗？”

“那你为什么要……”

“因为我们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了！”白狼厉声打断了我，“我们不能继续再这样等待着……就像你说的，我们的力量远远无法达到可以和人类匹敌的地步，但那样的地步却不是我们靠时间就可以达到的！我们现在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峰值，再如何发展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了！我们必须要趁着这个机会争取一把，哪怕是一丁点的机会我们也要尽全力抓到！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么整个罪恶之都中的同胞也会看到我们的努力和行动，他们会知道，在他们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还有着这么一大群同胞在为了他们的自由和尊严在舍命战斗！这是一种希望，一种反抗的力量……他们将不再浑噩终日，不再悲哀地心死在人类的控制之下。无论他们的日子有多么难过，却都始终会期盼着像我们这样的一股力量前去拯救他们……这是希望所带来的，一种无法替代的力量和意义！倘若我们成功了……那便是颠覆了这个世界的壮举，也完成了从未有人完成过的辉煌、壮丽的成就，到那个时候你就明白我们现在做的一切有多么的重要，有多么的意义重大！”

白狼的解释让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是这样的代价真的太过巨大了……

“若是我们失败……会赔上我们的一切，你也要选择这么做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我们已经失去得足够多了，小七。”白狼的情绪也舒缓了下来，随即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一开始什么也没有，就算是失败也不过是再回到当初的那个时候，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可其他的嗜血队员们呢？或许他们并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他们无法承担那个结局的！”

“当他们选择加入嗜血队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生命就已经被赋予了一种特殊的含义了。”白狼转过身，用一种不可反驳的坚决语气说道，“为其他同胞的解放事业而献出一切的无私的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