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河缓缓流动 第266章 死敌

第二次对仓辰仓库处利箭组的讨伐行动我们组织了整整三天半的时间——这次行动的目的不仅仅是要彻底消灭掉盘踞在那里的碧水队势力，白狼也同样提到，我们嗜血队更需要利用那里的地理优势，将它变成我们嗜血队在浴火城中的第一个据点。也正因为如此，我们一共组织了二十名中队长和四十名经历过苔藻城决战的嗜血队员，再加上我和银牙，一共六十二名成员组成的讨伐队伍。

数量如此庞大的队伍行进起来自然不比两三个人，它前后、左右的串连以及为了保证队伍的连贯性而不得不进行的一些等待行动都极大地减缓了行进速率。因此，我们选择在第四天的午后便出发，即使算上路途中可能耽误的时间，我们依然可以在太阳落山之后到达目标位置。

银牙和我虽然是按照白狼的命令行事，可一路上的我们却并没有多少语言上的交流，甚至彼此在队伍中的位置也离得比较远——他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带领着近十名中队长作为队伍的“头颅”向前行进，而我只在队伍靠中间的位置，身旁仅有两三位中队长若即若离地行走着……

本来按照正常的行进规定，队伍的领队应该一前一后位于队伍的两头，以此来确保首尾能应对任何情况，但由于我们是从自己的据点出发的，后方并不需要什么“断后”的存在，因此领队们的位置就都比较靠前了。

不过，银牙似乎并没有和我一道的打算——在队伍出发后不久他便很积极地叫上了几位熟悉的中队长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却独独没有和同为领队的我打上一句招呼，甚至连那双冷傲无比的眼睛也从未在我的身上停留过……

这次的战斗行动我并没有告诉克拉拉——对我而言，像这样的任务在嗜血队中稀疏平常，根本不需要当作是什么特殊的行动来对待……不过，克拉拉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在临走之前的那天夜晚，她拜托看守她的嗜血队员找到了我，让我偷偷地过去一趟……

经过上次的事后，我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去找克拉拉说话，这并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在紧邻着嗜血队核心成员的地方，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证实他们曾经的“猜测”，从而引起某些我认为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我决定“沉寂”一段时间，降低去找克拉拉的频率……不过，在此期间我还是暗中委派了略有信任的队员前去向她透露了原因，避免让她独自一人感到奇怪和担心……

“有什么事么？”我语气平淡地向克拉拉问道，但内心却是非常纠结的，“你知道，我们现在应该减少见面的次数……”

“我知道，我不是故意让人叫你来……”克拉拉很果断地回应，“而是因为确实有不得不当面对你说的话。”

“说吧，我们见面的时间每多一秒，也许未来的某些情况就会更不堪……”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走廊，好在此时并没有人再跟在我的身后……

“呵呵，你现在终于开始对他们产生戒心了么？”克拉拉轻声笑道，“当初我怎么说的来着，你终会理解我对你说过的话的，因为我并没有胡言乱语，我从见你的第一面起就知道你和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

“说说正事吧……”我不愿意接下克拉拉的这句话，生怕她就这个话题又开始扯出许多其他的话来，那样会影响我们此次谈话的质量和进度，“有什么话必须当面对我说？”

“嗯……这很重要。”克拉拉收敛起笑意，肯定地点了点头，“据我所知，你们这次应该是要去浴火城和文森手下的碧水队开战，对么？”

“是的。”我虽然不知道她是哪儿来的消息，但也并不想蒙蔽她。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我有些奇怪，“这能意味着什么？我们不过是要铲除掉那些妨碍我们的家伙，更何况他们的爪子上还沾着我们嗜血队员的血……”

“首先，我的意思并不是要替碧水队说话，也不是为他们求情……”克拉拉意识到我的理解出现了偏差，便立刻纠正道，“我只是单纯地立足于这件事来说，我猜你们一定没有想到这一点，因此才觉得有必要在你临走之前说明这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知道碧水队的失败会给你们带来什么后果吗？”克拉拉说道，“我现在甚至可以在这间牢房中直接断言你们这场战斗的结局。”

“后果？你为什么要用这个词来形容？”我有些不解，“碧水队的消失只会让我们在浴火城中少一个非常麻烦的阻碍，那样一来我们解放浴火城中的同胞的进度就会更进一大步！”

“可你却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克拉拉严肃地强调道，“碧水队的消失会打破无上冠冕内部的平衡，甚至会影响到整座浴火城中的势力平衡……而不仅仅只有你刚才说的这些东西。”

“平衡……”我不由自主地喃喃道，“这个词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怎么，你们之前讨论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一点吗？那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克拉拉先是有些惊讶，继而立马追问道。

“哦！我想起来了！”我恍然道，“是哈里，是他说的！他和利箭交战时忽然出现的那两个神秘的家伙……他们也提到了‘平衡’这两个字！”

“神秘的家伙？”克拉拉的脸上掠过一丝疑惑，“是什么人？”

“哈里说是两条细犬，但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出现的，那两个家伙也没有表明过自己的身份，但他们的目的却是要阻拦哈里和利箭分出胜负，为此他们甚至不惜站在任何一方的对立面。”

克拉拉皱起眉头略加思索，然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在我的印象中浴火城里就没有出现过细犬这种同类，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大多时间都和克莱尔夫人在房子里……不过，我也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一种存在……”

克拉拉的回答并不让我觉得惊讶，毕竟她只是克莱尔身边的陪伴者，根本算不得是无上冠冕的成员……不过，虽然我并不确定即使是真的无上冠冕成员就会知道那两条细犬的底细，但也有可能是克莱尔夫人故意对她隐瞒了此事。

“你是说，他们也提到了‘平衡’吗？”克拉拉再次轻声问道。

“是的，哈里是这么说的。”我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们说我们都是这座城市内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一旦我们清除了碧水队或是被碧水队所击败，那么这种看不见的‘平衡’就将被彻底打破，那样的话，在这个‘整体’当中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都将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听起来有些像是其他无上冠冕成员的立场……可，又有些不像……”

“为什么？”

“无上冠冕虽然是一个整体，但彼此之间其实都在暗自争斗着，因此他们谁都不愿看到其他的成员获利，但即使如此，他们同样不愿意看到某一方成员彻底地被击败甚至被杀死，那样的话组织成员就会凭空少一个数量。你也知道，无上冠冕的成员们需要投票才能真正决定出某件事的结果，而倘若只有六名的话就极有可能是三对三——谁也不愿意当做出最后决定的那个人，因为他会背负起大部分责任。就算某个成员真的退出了无上冠冕，那么其他成员也会尽快找到一个新的成员进来补齐，不过这个新进者的身份又需要通过投票来决定……就目前你们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所罗门和青木都不会希望新进者是对方的人吧，因此他们也不会让对方轻易地退出无上冠冕组织。”

“百叶确实说过之类的话……”我一边回想一边应道，“他说所罗门的意思也并不是要我们杀死青木，只要让他失去和自己竞争的能力。”

“没错，无上冠冕的成员都会这样想的。”克拉拉认可地点了点头，“他们虽然希望无限地打压对手，却没有一个真正希望对方退出组织的，这也是属于他们的无奈和宿命。”

“那你的意思，那两只细犬也是无上冠冕的人了？”我紧接着又问道，“可不是只有文森的手里才有这种能够战斗的队伍么？”

“因此我才说也有些不像。”克拉拉轻叹道，“他们说话的立足点仿佛比组织还要高，并不像是身处其中者所能说出来的话……就好像是……拥有着更高地位的存在，甚至超脱了无上冠冕在浴火城中的位置。”

“诡诈队？”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难道是诡诈队？”

“诡诈队？”克拉拉也紧跟着惊叫了一声，“为什么，怎么会是他们？”

见克拉拉对此事还一无所知，我也便不再瞒她，直接全盘托出道：“无上冠冕中有两席都是诡诈队特意安插进来的，其目的是支持所罗门在无上冠冕中的首席地位，并利用他来维护自己的利益，这是我们从所罗门的使者百叶那里了解到的。而且就在三天前，我们还掌握到另一个情报：绝命毒蝎不知道从哪里也同样了解到了这个消息，不过他派到青木那里去说明此事的使者却被我们给抓住了。”

“这件事竟然是真的吗！”克拉拉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两只眼睛也瞪得好似铃铛一般的圆，“这么说……那当初克莱儿夫人还在的时候，无上冠冕组织就已经被诡诈队给渗透了？”

“与其说是渗透，倒不如说这个组织从建立之初就是这样设置的。”我解释道，“克莱儿夫人还活着的时候，无上冠冕中只有一名诡诈队的卧底，但她不在以后，诡诈队用以代替他的也正是另一个队内的核心人物——万华镜。”

“可其他的成员对这事就没有任何异议吗？”克拉拉难以置信地问道，“他们就这样看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加入了无上冠冕，而且手中还握着如此重要的投票权？”

“这我们就无从知晓了。”我摇头应道，“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至少我刚才说的这些能够确定就是事实，只是原因我们还不得而知。”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克拉拉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立刻便陷入了一种失神的状态。

“不必在意这些，无论是谁都无所谓，反正以后都要从浴火城中消失的。”我劝慰道，“要想解救浴火城中的同胞，无上冠冕这个组织就不能再继续存在。”

克拉拉屏气凝神，深呼吸了好几次后才勉强恢复了思考能力。她定了定心神，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勉强又站了起来：“我对你们这次的行动充满了忧虑……又或者说，是对你充满了忧虑。”

“为什么？有什么好忧虑的？”我疑惑地问道。

“你们对无上冠冕成员之间的关系都还没有弄清楚，甚至现在又出现了一支新的不知名势力，浴火城内的暗面到底有多复杂现在连我也无法想象了，可你们却要在情报如此匮乏的前提下派出这么多人去和碧水队的人战斗……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两只细犬所属的势力也许会出手干预的。”

“所以我们这次才要集结足够多的力量啊，为的就是避免这些未知的情况出现。”我果断地回答道，“抹除利箭组只是一个开始，如果我们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又如何继续跟所罗门合作呢？这可是他和我们结盟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指望我们能够替他与碧水队抗衡。”

“抗衡，又不是让你们消灭掉碧水队。”克拉拉提醒道，“碧水队是文森在无上冠冕中地位的保证，一旦失去了碧水队这支力量的支持，那他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那些一切由碧水队带来的利益都会跟着失去，甚至连此时看似是他盟友的青木和毒蝎到时候都会疯狂蚕食他的地盘。”

“那样的话他们的联盟不就破裂了么？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啊。”

“可事实上碧水队并不是阻碍你们的主要因素。”克拉拉继续说道，“那两只细犬所表明的背后势力要明显强于碧水队，你们的目的既然不仅仅是帮助所罗门压制青木的联盟，那么就更应该为自己去提防一下那些隐藏在浴火城中的暗面势力，或许这些从未露过面的家伙连所罗门自己都不清楚，亦或是他根本没往这边想过，可你们却不能不思考。”

“可……现在的计划已经不会改变了……以我现在在队里的状态……”我对克拉拉的劝说感到有些为难，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和做了。

“我明白，我明白……所以我告诉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自己能有个防备。”克拉拉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或许你无法改变此次行动的大方向，但总可以在一些小地方多多注意，而往往一些细节反而能够让你提前察觉到危机并成功地将其躲避。”

“好吧……我会多注意的。”我由衷地感谢道。

“一定要小心，小七！”克拉拉快步走到我的近前，仿佛此一离去便是永别。她用一种五味杂陈的目光看着我，那番从瞳孔中射出来的光线将我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给拨弄得久久不能平息，“你知道我对你的担忧，你现在已经和他们产生了裂隙，所以就更没必要和他们承担同一种结局了，明白吗？”

“嗯，明白了……”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点了点头，算是对克拉拉最积极的回应。

克拉拉没有再给予我什么语言和动作，作为一只雌性，她在这般时刻所表现出的果断与冷静总是让我感到非常的惊讶。在走出了走廊之后的我并没有感到半点轻松，心上的负担仿佛反而更重了一分……

一路上的我都在思考着克拉拉的话，因此即使被银牙他们所“孤立”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受，正是这般保持了一定距离的空间反倒让我能够自如地放飞思想，而不用担心被身旁的人给听到了心声……

傍晚时分，天却已经全黑了。

六十二名成员组成的讨伐队伍已全部集结到了仓辰仓库附近。我们埋伏在暗处，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情况——不过，碧水队的人却并没有在这里出现。

“去二十个人，把仓辰仓库给围了！”银牙果断下令。一时间，队伍中站起了许多道高大的影子，它们迅速地走出了自己的位置，并从四面八方向仓辰仓库的方向缓缓摸去……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扇黑洞洞的大门口，揣测着里面到底会走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而就在这时，一道闪电般的影子却突然冲出了门口，并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地向浴火城深处的方向狂奔而去——我刚想放声警告，那黑影正前方的一处墙角里却出现了另一道高大的黑影，并正好和前者撞到了一起……

“利……利箭大人……他们来了！”逃命的黑影扯着颇有沙哑的嗓子哀嚎道。

“我知道……老远就闻到他们身上的臭味了。”高大的黑影走进光亮，显露出一身漆黑、壮硕的身体来，两排明晃晃的尖牙闪烁着寒光，萦绕其上的杀意也毫不掩饰地释放在身体之外——然而，在他身旁，另有两道和他体型大差不差的高大身影同样严阵以待地注视着我们，似乎是已等待多时……

“看来，我们也不必隐藏什么了……”银牙轻笑一声，身体也随即高高地弹起，飞身出现在了仓辰仓库前的那片空地上——见领队动身，其余所有的参战者也迅速起身，迅速跟上了银牙的步伐，将这片看似空旷的水泥地给占据了近乎一半的空间！

“来吧……”银牙两眼凶光大放，激昂的情绪已经被他给调动到了最鼎之处，“就由我来抹杀掉你们这些，浴火城中的得意忘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