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河缓缓流动 第181章 第三号禁令的真正内容

“沼泽大人！”

在场的所有队员都惊呼出声，因为他们看到——在冥爪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道坚实而又可靠的身影。

“沼泽……你终于愿意亲身来此了……”看着自己曾经的队长，幽潭的内心却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惧怕。

“幽潭……”

沼泽充满怨念和困惑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在叛乱者的阵营里，那道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身影竟真的站在那儿，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其实当我听到关于你叛变的消息时，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的。我最信任的领主，我甚至委你以主城苔藻的守卫者，想必你应该明白自己在我心中的分量……”

“住口！沼泽，别在这儿假惺惺地跟我打什么感情牌！”幽潭根本听不下去沼泽的“解释”，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自己曾经队长的话，并当着所有“深渊队员”们的面对他大声呵斥道，“信任？你竟然还敢妄谈这两个字？你对我们领主和所有队员隐瞒了所有的信息，把我们塑造成为你拼死拼活的战争机器。领主？说得真好听，不过是用来替你看门守院的守卫罢了！”

“我知道你现在怒不可遏，所以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向你解释一切。”沼泽并未像他往常一样表现出火爆的脾气，反而是颇具耐心地劝说道，“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无可厚非，但也请允许我向你阐述这一切事件的来龙去脉。”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借口好找？”幽潭依旧不依不饶地冲他怒道，“眼看自己的谎言被拆穿，又打算通过什么借口和理由来掩饰你自己犯下的罪行么？还是说想将我身边已从你苦海中挣脱出来的队员们，又拉回到你**的深渊中去吗？”

“我不会否认任何的事实，只要它们是真实发生过的。”沼泽淡然地回应道，“不过，作为只听信了诡诈队一面之词的你，只不过是了解了一点事情的表面，至于真相的背后具体是怎么样子，其实你依旧不清楚。”

“不，正因为我了解，所以我现在才知道你究竟是个多么虚伪的家伙！”幽潭丝毫不给沼泽见缝插针的空间，每当对方说出一句类似“妥协”的话语他都毫不客气地给顶了回去，而这一行为也自然激怒了沼泽身旁的冥爪……

“幽潭！你就不能让沼泽大人把话说完吗？你以为只是你和深渊队里的队员们被骗，其实沼泽大人不过是想解释，他自己也是被蒙骗的一员！”

幽潭瞥了一眼这位“清算者”小队的队长，又看了看那脸色淡然的沼泽，终于是选择退让一步：“行，我就给你们机会解释解释。我倒想听听，在你的盟友都已经供出来的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你到底还有什么话好讲。”

“我承认，我确实是有意对深渊队里的领主们和队员们隐瞒了有关雷伯特利死亡的消息……”沼泽开始了自己叙说，“不过这一切都并非我的本意，而是当初我和诡诈队的亚蒙在‘第三号禁令’中达成一致共同约定。”

“第三号禁令？”听到这个名字，幽潭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虽然心怀愤怒，但这位并不愚蠢的前深渊队城主还是依然清楚这道禁令所代表的含义……

“在我们第一次向嗜血队发动进攻之前，我派人联系亚蒙，向他表述了我们深渊队希望得到诡诈队帮助的意图。当时我本以为他会立马回绝的，毕竟我认为他只不过是一个一心只想为雷伯特利奉献一切的顽固老家伙，为了在之后和嗜血队的战斗更加保险，我甚至做好了和他软磨硬泡的准备——诡诈队的情报对于战争而言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力，所以当时的我就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们诡诈队给拉到我们的阵营中来。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当我第一次找到他并征求他的意见时，他竟然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当时的我正处在诧异的欣喜和错愕当中时，他却又立刻补充了额外的条款——如果需要诡诈队的帮助，那他也同样需要我们拿出自己的诚意。当时的我为了尽快落实这个联盟关系，便直接拍板应允了下来，我表示诡诈队有什么条件只管提，我都会尽可能地满足……就在那个时候，他第一次对我提出了‘三项禁令’的说法。”

“你当初到底还承诺了他什么？”幽潭神情凝重地问道——“第三号禁令”的内容深渊队自上而下都非常清楚，那就是为了保证两支结盟队伍的工作开展，深渊队的两座卫城将无限制地对诡诈队开放，他们进入无论是苔藻城还是鱼塘城时都不会被任何的关卡所阻拦，就像是和深渊队完全一样的身份般……可如今，当沼泽谈到这项唯一没有被“完全公开”的禁令时，幽潭才忽然意识到，也许这项早就被“谋划”的“第三号禁令”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亚蒙告诉我，所谓‘禁令’，并不是他作为诡诈队带给我们深渊队的某种限制和束缚，而是为了双方能够更好更长期地配合下去所必须要做到的一些条令事宜。我心想这些东西自然不必他多说，所以就让他具体谈谈禁令的内容。他告诉我：第一号禁令，之所以放在第一，自然是至高无上并且不可被其他任何情况和条令所更改的，那就是：双方盟友的关系一旦结成，则两位队长就拥有最高的绝对指挥权，无论是战事命令还是后方协定，只要没有经过双方队长共同同意的行动都不允许进行。我当时还留了个心眼，担心他打算通过这条禁令来控制深渊队，所以我话里话外地暗示了一下，这个老家伙自然也意识到了我的顾虑，便说禁令内容虽然如此，但两支队伍内的具体事宜还是由各自队长自行领导更加方便。”

“那么第二号禁令呢？”幽潭追问道。

“第二号禁令……”沼泽继续解释道，“由于诡诈队的实际作战能力微乎其微，所以亚蒙只承诺在情报方面提供协助，而主要战场上仍然由我们深渊队派人出战。不过作为弥补，他们诡诈队会提供任何我想知道的除战争之外的信息，但这有个条件，就是我不能对他所透露出来的情报产生怀疑，或是派人暗自前去调查，一旦被他发现，那么就视为违反了这第二号禁令。”

“也就是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幽潭反问道。

“我当时的注意力全都在对抗嗜血队的身上，根本没有在意他说的超出战争之外的内容。当时的我觉得无伤大雅，而且我并不认为自己会对除战争外的其他情报和信息感兴趣，所以也就直接答应了他。”沼泽如实回答道。

“那第三号禁令呢？”幽潭撇了撇嘴，不太满意地催促着，“我想最后的这条禁令才是关键吧？”

“没错。”沼泽凝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第三号禁令是在前两条禁令已经达成后额外添加的。时间大约在雷伯特利已经死亡后的第二天还是第三天……”

“额外添加的？”幽潭不解地问道，“我们一直以为三条禁令是同时达成的。”

“不……当时雷伯特利死亡的消息并没有人知道，我也是从亚蒙的口中得知。”沼泽的表情此时非常难看，那五味杂陈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就好像是吃了什么有毒的食物一般，“在那之前，他告诉我可以利用白狼和他的几个贴身干部前去刺杀雷伯特利的时机，加大对嗜血队的正面进攻力度，而一旦成功地拿下了主战场，则他们无论是否刺杀成功，后退的道路都将被我们给完全堵死。但后来的某一天，他却突然告诉我，雷伯特利真的被白狼他们给干掉了……当时的我简直难以置信，但怀疑诡诈队提供的情报会违背之前达成的第二号禁令，所以我也只能选择相信。不过，虽然他提醒我接下来的所有行动都要按照已知的情报进行下去，但后来的我却在和嗜血队战斗的过程中逐渐验证了雷伯特利死亡事实的一点……既然诡诈队的情报并无虚假，那么我自然会选择继续相信他们，但就在那之后不久，亚蒙就又向我提出了第三号禁令的说法……

说到此处时，沼泽稍微顿了顿——不仅是幽潭，其他在场的深渊队员乃至他身旁的冥爪都对此事一无所知，因此，当谈到此番最为关键的节点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等待着沼泽的叙述：“第三号禁令的内容，就是对所有的深渊队员和干部隐瞒雷伯特利的消息，一切有关战争的计划都要安稳地进行。他告诉我，雷伯特利死亡的消息不能泄露，因为那意味着整个罪恶之都中由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体制已经完全崩溃，无论是‘无上冠冕’还是禁卫军，都会因为他的消失而失去约束，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势力就会被各种在暗中埋藏祸心的人物所利用。所以，为了保证在此事实下的战争合理性，他 才让我以‘守卫冠冕’的方法对麾下的队伍进行理念灌输，让他们凭借自己心中的那股‘正义感’对嗜血队发动进攻……

“除此之外，亚蒙还让我解除苔藻城和鱼塘城对他们诡诈队的一切活动限制，说是为了他们可以更好地帮我们监控战局。涉及到卫城的安全，当时的我立马就拒绝了，但亚蒙说这些条令的内容事关双方的信任，无法妥协，他告诉我如果我无法同意，那么双方的盟友关系也就只能到此为止。可那个时候的我们已经和嗜血队激战正酣，深渊队根本无法从中全身而退，我们也不能在那种关键的时刻失去诡诈队这个盟友，所以，我也只能被迫答应他……我当时安慰自己说，联盟关系自成立以来，他们还并没有向我们索要什么好处，这就权当是补偿了吧……”

“你把一切责任都甩给了亚蒙，可早在嗜血队对雷伯特利动手之前你就已经下令掀起战争了吧？”幽潭非常“理智”，尽管沼泽已将他和手下领队们产生“误会”的原因尽数公开，但他却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初心”，所有的质问都针锋相对地直指这位深渊队长，“你的本意就是想吞并整个罪恶之都，而诡诈队不过是一个你为自己脱身所找的借口罢了！当初奉你的命带队的是谁？雷鸣还是骤雨？哦，我想起来了，是琼明和泥沼那两个臭小子！就是他们把队里的气氛搞得乌烟瘴气，领主之间矛盾重重，彼此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两个并没有得到其他领队认可的家伙却被你破格提拔为领队，其中一个还是你这队长最亲近的胞弟……这都是你的错，沼泽，没有泥沼在大寂之森中的愚蠢一战，雷鸣也不会前去援救他导致战败，如今你这家伙还恬不知耻地将他给软禁起来，这一切难道不是你这自私自利的家伙的错吗？雷鸣在深渊队中一向尽心尽力，无论是实力还是口碑都赢得了所有人的好评，可你，你这愚蠢的家伙，却为了一个废物，将他和他的挚友骤雨给陷害至此，你还有什么资格担任这个深渊队长！”

“住口！幽潭！”眼看幽潭都快要将自己队长的老底给揭穿了，冥爪便赶快厉声喝止道，“你没听到沼泽大人的解释吗，他是中了诡诈队的奸计！你这蠢货不分青红皂白，带队背叛了自己的队长，反而还要叛逃去敌对阵营当中！”

“对，没错，他确实是被亚蒙利用了。”幽潭点着头回道，“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这个深渊队长太过愚蠢！同为在冠冕中一样地位的存在，自己队伍的实力明明要强盛许多，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却被别人给牵着鼻子走，怎么，难道你觉得这种事情说出来很光彩吗？”

“幽潭……看来你今天是真的很想死在这里……”冥爪见幽潭并无半分收敛，言辞甚至还越发忤逆了起来。作为本就是维护沼泽在两座卫城中统治职责的首领，他只感到自己的立场被对方疯狂挑衅——他实在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杀意了，连站在沼泽身旁的身体都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

“来啊，动手啊！”幽潭怒气冲冲地冲这位在深渊队中拥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干部怒吼着，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反而有一种威胁和逼迫对方率先动手的冲动，“难道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惧怕你这个深渊队中唯一的干部吗？你最好是立刻就动手，带上仅剩的这些还愿意跟随在你们身边的深渊队员们和我动手，因为那样的话，在接下来对抗嗜血队的战斗中，你们将不会再有一兵一卒的补充，战败之后的你们也只能看着他们冲进城来，把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给一个一个地咬死在街头！”

“不必多说了！”沼泽突然高声打断了双方的唇枪舌剑，在最后向幽潭投去了一道决绝的眼神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地说道，“幽潭，你走吧……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和你起什么冲突，既然你选择了离开我，选择放弃这支你待了这么久的深渊队，那么你就自行离开吧，我不会也无法再阻拦你……”

“大人！”冥爪不甘地叫了一声。

沼泽抬起爪子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随后又抬起头来看着前方的幽潭——如同一名老者在为他的子嗣送去最后的忠告般：“从今天起，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不会多问，但我只有一个要求——看来过去都曾经是队友的份上，放过我的这些队员。就像你说的，他们只是一群被蒙骗了的无辜者，也是我身边最后的勇士，你没有必要再为了自己的仇恨而杀死他们。”

“队友？我现在只为他们感到悲哀！”幽潭的眼神即刻波动了一下，但他却立刻扭开了脸，好让自己看起来依然十分坚定和决绝，“既然他们还执迷不悟地选择跟随在这个愚蠢队长的身边，那么就随你们的便吧……”

幽潭一边说着，一边便缓缓地转过身去，带着一众叛离出队的深渊队员们，渐渐消失在了前方阴冷潮湿的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