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河缓缓流动 第131章 “祸起萧墙”

河流战场之处。

银牙难以寸进的艰难处境在德比西到来之后依然得不到有效的缓解。由于地形的因素，嗜血队的进攻仍然一次又一次地被防守方的深渊队给打退了回来。倍感压力的银牙选择再次下令暂停进攻，随后叫上德比西和几位随从一起回来商讨对策。

“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还有什么办法能改变现在战场上的胶着局势。队长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可不能成为全嗜血队中拖后腿的一支队伍！”银牙满脸的忧愁和焦躁，自打发起对深渊队的攻击以来，还从没有人见过他陷入到如此之深的痛苦中。

“河流战场这里，深渊队一方的地势较高，又占据着资源补给的优势，仅靠强攻，我看是很难获胜了……”一名随从分析道。

“偷袭我们也已经尝试过了，但深渊队的反应太快，我们的队员在河对岸根本无法站稳脚跟，立刻就会被他们组织人马给打回来！而且，每一次偷袭，成功渡过河流的队员们基本都无法再回来……这对队伍的士气影响也不小……”另一名随从也开口补充道。

“这里已经是整段河流里水流最为缓慢的地方了，我们更不可能从其他地方尝试渡河……”银牙满脸忧愁，咬着牙叹道，“真是没想到，整个进攻鱼塘城的战场上竟然是我们掉了链子……”

“大人倒也不必失落，我们之前不是说过么，只要能将足够多的深渊队控制在河流战场上，那么也算是变相地为队长大人和哈里大人他们那儿争取了优势。”一名随从劝说道。

“可我们也不能真就一点办法也不想吧！”银牙不满地驳斥道，“仅仅是因为难以拿下河流战场上的深渊队就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到时候不但不能替队长他们分担压力，一旦深渊队彻底站稳了脚跟，增兵反扑，连我们自己的阵地都难以守住，那时候再说什么好听的借口都没用了！”

随从们被银牙突然的呵斥吓得不敢再开口，彼此之间一个个对视着，仿佛想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到解决问题的答案。

银牙无法从与随从们的讨论中找到解决办法，便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德比西——这位被新任命为领队的嗜血队员，将第一次以完全不同的身份参与这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德比西，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么？”

德比西诧异地抬起微低的脑袋，睁着一双受宠若惊的眼睛看向银牙：“啊，我吗？”

银牙不耐烦道：“当然是你！你现在可是嗜血队的领队之一，参与制定进攻的策略同样是你的责任和义务。”

德比西微微点头，随即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试探着开口道：“我有个思路，不知道对不对……”

“你先说！”银牙不耐烦地催促着。

德比西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银牙身旁的其他随从，后者们满脸狐疑，似乎在怀疑这个新任的领队是否真的有靠谱的想法般：“我们已经发起了无数次的强攻，但都没有效果。这也许就在说明仅凭我们的实力本就无法通过正面强攻来获胜，也说明了深渊队在应对我们的进攻时准备得尤其充分，所以我觉得……或许应该放弃掉正面的攻击……”

“领队大人……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名随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想……让我们撤退吧……”

“让他说下去！”银牙打断随从的话，一脸严肃地看着德比西，“你说我们应该放弃正面的进攻，是什么意思？”

“就是和字面意思一样。”德比西答道，“我们应该彻底停止在正面的进攻，因为这样不但不会丧失我们在河流战场的主动性，也能为之后的战斗保留足够多的力量。”

“那我们就这样和深渊队隔河相望吗？”银牙不满地呵斥道，“德比西，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畏战行为！”

“领队大人……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随从们也对德比西的这番发言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即使无法短时间内取得明显的战果，但也不能就这样选择放弃啊，队长大人可是亲自下达了死命令，要求我们……”

“我没说放弃进攻啊……”德比西赶忙插嘴解释道，“我只是建议我们不要在正面继续发动无意义的强攻了，因为那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好的结果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偷袭？我们不是没这样做过，但效果一样达不到我们想要的标准。”银牙的眉头越发褶皱了起来，那每一条深深的沟壑中都挤满了他此刻焦头烂额的情绪。

德比西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一眼银牙，试探着说道：“没有冒犯的意思，银牙大人……我觉得之前的偷袭策略可能有些不太符合河流战场的情况……”

“你到底想说什么？”银牙本就没了耐心的情绪在德比西如同挤牙膏一般的言语中越发激动了起来，要不是此刻进攻大局为重，他说不定真会由着自己的性子好好训斥一顿这个“不懂规矩”的领队。

“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从其他地方寻找机会……”德比西继续说道，“比如——河流的更下游区域。”

“那些地方更加难以渡河的。”随从们立刻反驳道，“河流下游的河面非常宽阔，而且水异常的深。河对岸的地形多以灌木丛为主，一旦深渊队的人在那里设伏，即使我们站在河的对岸也无法察觉到。下游的所有地形我们都已经查看过了，只有现在驻扎的这个位置地势最好。虽然到现在为止的进攻也没有太大的效果，但相较于其他河段来说，这里也已经是我们最有可能获取胜利的战场了。”

德比西并未立刻反驳，而是看了一眼那名反对他的随从。不过，后者非但没有躲避他眼神的意思，反而瞪着一双“自信”的眼睛将德比西的目光给顶了回来。德比西见状便转移了自己的视线，他不再看向那名随从，而是转向了拥有着决定权的银牙，期待着后者对自己提出意见的认同。

然而，银牙却好似拒绝参与这场讨论一般，他将脑袋偏开一侧，然后颇有些失望地说道：“看来我们还是得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先让兄弟们休息一会儿吧，晚些时候再试着组织队伍进攻……”

话音未落，银牙便无奈地离开了。

眼看银牙走后，随从们也依次站了起来，向着自己休息的区域走去。他们贴着德比西的身旁经过，还不忘将一种泄气和失落的眼神抛向了满脸无奈的德比西。后者并未再试图出言取得他们的认可，而是在所有人都走后轻叹了一声：“唉，那样进攻是不会有效果的啊……”

其实德比西心里明白，他现在的身份虽然和银牙、哈里他们一样同为领队，但在嗜血队中的地位却与他们无法相比。其一是因为自己资历太过浅薄，无论是实力还是威望都难当大任，其二则是因为银牙和哈里在队中的超然地位使他们理应备受重用。但抛开他们俩不谈，同为领队之一的黑檀也是在嗜血队中效力时间非常久的老人，而在自己之前被提拔为领队的小七又是一个运气不错的成员，他似乎同样没有取得太大的成就，却依然在嗜血队中拥有着特殊的地位……

相比于这些领队而言，自己这个临时被哥哥推荐的据点负责人转型成为的领队似乎就没那么有分量了。也许在其他这几位领队的心中，自己的身份也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领队，不过是一个稍有话语权的普通队员罢了。但，自己如今的地位却是哥哥争取来的……

难道连那个为嗜血队付出一切的哥哥的努力也要被这些领队们给无视吗？德比西无法接受这一点。

他对嗜血队的几位领队们并无敌意，只是无法接受自己现在被轻视的处境。他想：一定是我成为领队后还没有取得任何成就的关系吧，即使是哥哥倘若也像自己这般默默无闻，应该也不会被其他领队们所看重，毕竟在实力为尊的嗜血队中，凡事还是要以个体所有的贡献为主。

想到此处，德比西的心情便也稍稍舒缓了一些。他不再在意刚才银牙对自己的态度，随从们对自己抛来的那些冷眼也将其无视。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去银牙那里争取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们所有人都对自己刮目相看的机会！

银牙再次组织起的进攻和德比西所言一模一样：面对深渊队坚如铁桶般的防御，任凭出战的嗜血队员们如何拼死前进，也始终无法在河的对岸站稳脚跟，哪怕是在浅滩之上丢下了再多的尸体，登陆的队伍也依然会被深渊队占据地利的攻击给反扑回来……

夜色浓郁，银牙已愁得无比痛苦。他遣散了身后的随从，独自一人站在可以清楚眺望着河对岸的高处，默默地思考着也许会有效的进攻方略……

德比西静静地走到了他的身后，轻声地对着这位队伍里举足轻重的领队说道：“银牙大人……”

听见声音的银牙将头转了过来，见是德比西后，那本就皱起的眉头似乎微微抖动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淡淡地问道：“是德比西啊，你有什么事吗？”

“银牙大人，我是来争取您的支持的。”德比西将自己的声色尽可能保持在一种非常友善的语气上，好以此来让此时烦躁无比的银牙能尽可能多地听完他的想法，“我想，既然现在我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取得成效，不如就试试我的方法……”

“你的方法？”银牙质疑的声音立马打断了他，“就是让队员们从河流的下游涉水而过吗？那样的结果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的大人。”德比西赶忙解释道，“我们在河流战场这么长时间的进攻，深渊队那边已经默认了我们无论用什么方法但都只会在这一片区域进攻，这样的话他们势必会忽略掉河流其他各段的防守。正如之前大人的随从们所说，我们在河流的下游甚至无法看到河对岸的情况，倘若有深渊队的埋伏我们根本察觉不到，那么按这个逻辑反推回来，站在河对岸的深渊队也同样无法看到我们这边的情况。正是因为深渊队料定了我们不敢从其他看起来危险的区域动手，所以才将全部的力量用来防守我们的进攻之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攻击了这么多次也无法取得成效的原因之一。”

“你说的这些，也只是你的猜测，不是么？”银牙脸上严肃的神情缓和了一些，但那副忧愁的模样却依然未被德比西的策略给抹消，“其实你也不知道深渊队到底有没有在其他的区域设伏，刚才说的只是一种大胆的猜测。”

“一定不会有埋伏的，大人！”德比西有些着急地喊了起来，“我能断定！”

“德比西……你要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你现在是嗜血队的领队，像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怎能轻易地开口保证？”银牙不满地训斥道，“虽然我们现在难以有所突破，但至少在战斗中我们和深渊队也在彼此消耗着，也并非没有一点收获，但若是用了你的方法，一旦中了深渊队的埋伏，那我们正面战场的力量岂不是就无法再对敌方造成威胁了吗？”

德比西垂低脑袋——他知道银牙太过于谨慎，已几乎无法再接纳自己的意见——他本来还对这个在河流战场上的决定者抱有一丝幻想，认为哪怕他有一丁点采纳自己的意见的可能，那么也要全力以赴地说服……但可惜的是，银牙的反应已让他彻底失去了这样的想法……

退下来的德比西失落万分。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说他确实无法保证下游的对岸没有深渊队的埋伏，但德比西的内心却始终有种几乎肯定般的信心，它不断地在心里强调着：那里没有埋伏！那是河流战场上唯一的突破点！但碍于银牙的否定，德比西怎么也无法验证自己的想法……

“也许我只是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德比西的脑海中。

“也许当我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想法时，大家对待我的态度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了！”

德比西的思路似乎一下子钻出了死胡同，他发疯一般地冲到队员们休息的地方，并不顾一切将专属于自己的一支嗜血队伍给带出了据点……

银牙到底是没能思考出一个可行的办法——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近乎黔驴技穷的难堪处境——难道自己真的要辜负白狼的期望，成为第一个无法完成命令的领队了吗？

银牙内心烦躁不堪，他气鼓鼓地从高处走下来，准备回到休息的区域去放松一下大脑，然而，他的脚步才刚迈出了不到五米的距离，迎面便撞上来了两名神色慌张的随从。

“大人！”

“什么事这么急？”银牙心情不佳，看着他们一脸慌乱的样子更是压制不住心中不耐烦情绪。

“大人，出大事了！”随从们紧张地报告道，“德比西领队他……他……”

“他怎么了？”银牙本来还没打算认真听取他们的汇报，可“德比西”三个字一出，他便突感不妙，连忙瞪着眼睛冲两名随从质问道。

“他……他带上自己的队伍……准备从下游渡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