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河缓缓流动 第120章 全面战争

在水晶城中的驻守部队被白狼召回珊瑚城的第二天，嗜血队便按照队长的命令展开了对深渊队麾下“鱼塘城”的全面进攻——白狼将嗜血队的先锋队划分为三个进攻小组，由银牙、哈里各领一队，自己亲自带领最后一队，分别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发起攻击。

为了最大限度地牵扯鱼塘城中防守的深渊队的兵力，白狼着重选择了三条经过精心分析后的路线……

两座相邻卫城之间包含着三种地形：森林、山地与河流，而它们之中所存在的战场也分别由哈里、白狼和银牙负责。

由于嗜血队毫无征兆的突然攻击，导致深渊队在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三处战场就都已从边境地带移到了鱼塘城的属地范围内。

不过，深渊队也并非酒囊饭袋，他们在回过神来之后便立刻做出了反应——沼泽将他麾下的三位领主全部派出，分别在三处要害点位迎击嗜血队进攻的队伍。这次沼泽并未有半点留手，每一个领主所率领的深渊队员几乎全是他们自己的亲卫队——刨开那些新加入的临时成员，这批深渊队更加有自己的“传统血脉”。

山地战场。

白狼亲率劲旅刚刚击溃一支深渊队的援军，在尽可能不留活口的标准下却还是让他们跑掉了一些。此时，他正在委派一名嗜血队的队员去向另外两处战场上的领队发送情报，并收纳他们的信息。

“怎么样，情况还好么？”茂密的草丛被从后拨开，风归的脸庞如拨云见日一般地显露在白狼眼前。

“嗯……沼泽果然是把数量最多的队伍给派到我这边来了，无论是对手的实力还是综合状况，都要比情报中银牙和哈里他们那边更加严峻严峻。”白狼的眉心处一团褶皱，即使是他也无法做到在面对如此浩大的场面时的泰然自若。

数以百计的参战双方本着各自的目的和决心拼死交战至一起，眨眼间生命便会悄然消散——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流血斗争，而是集体覆灭的血腥屠戮……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要对付你这个嗜血队的队长，他们肯定会倾尽所有力量。只要将你给击溃了，那另外两处战场也就失去了它们存在的意义。所以啊，白狼，你得尤其注意自己的安全。我看刚才你战斗的样子就好像疯了一般，全然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你这样可是正中了沼泽的下怀，难道你希望属于我们嗜血队的战斗从刚一开始就进入倒计时吗？”风归神色凝重地走到白狼跟前，严肃地提醒着他。

然而，白狼这次却并没有表现得十分顺从。他将脑袋偏向战场所在的一侧，眼睛紧跟着眯了眯，语气沉重地应道：“你就当是我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过错吧。”

风归先是一愣，继而迅速反应了过来:“白狼，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拿深渊队的罪孽来惩罚自己。狂沙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是被深渊队的增援队伍给杀害的。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但谁又能想到深渊队在被偷袭的情况下还能准备一支那么强的援军呢？”

“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白狼打断了风归。紧接着便站起身来，走出了自己所在的安全草丛中——外边是一片偌大的山地地带，鲜有高大植物生存的光秃秃的小山包连绵不绝。在那似乎天边的尽头能够隐隐地瞧见鱼塘城的边缘，在它的头顶上，那一团久聚不散的雨云似乎已成了某种代表性的象征……

风归望着白狼毅然决然的背影，眼波流转之间似乎流露出了一种悲切的心情。他转头冲着身后喊道：“来人。”

一名嗜血队员应声站上前来：“风归大人，有什么事？”

“回珊瑚城去看看小七领队和黑檀领队回来了没有，如果回来了就让他们稍作休息，然后赶快到队长这边来。”

“是！”嗜血队员应了一声后，便立马转身向珊瑚城的方向奔去了。

风归回过头来，看着一步步向远处走去的白狼，不知为何，他忽然感到自己和这位后辈之间的距离也好像此刻一样渐行渐远。那种莫名出现的陌生感，也似乎正随着白狼远去的步子越发清晰，它带着一种沉重、悲怆的情绪，逐渐走到了连风归也看不清的远方……

时值傍晚，被白狼派出去发送情报的队员回来了。回报的消息中，另外两处战场的情况都较为良好，相比于白狼所在的山地战场而言，他们那里的进度似乎还要稍稍领先一些。

白狼显得有些高兴，他思考了一会儿，便在天黑之前下达了第二天日出时分全面进攻鱼塘城的命令。

夜间休整时，风归再次找到了白狼，后者正在和几个小队的队长商量着明日作战的具体行动——见风归过来，小队长们也都十分懂事地抬起头，纷纷向他点头致意。

白狼也转过头去，见到来者是风归后，他的脸上明显出现了几分不满和无奈的神色。他冲身边的小队长们摆了摆爪子，示意他们先自行散去……

“有什么事么？”等周围的小队长们都走完之后，白狼才不耐烦地问道。

“你是准备明天正式进攻么？”风归装作没有看出白狼的反应。

“没错，对深渊队的进攻每晚一天，我的内心就会被多折磨一天。我巴不得现在就攻进苔藻城去，把沼泽的脑袋从他的脖子上揪下来！”白狼瞥了一眼风归，似乎立刻便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随即迅速地将脑袋转向了一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听你说过八百遍了。”

“既然你知道我要说什么，那又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无意义的压力来逼迫自己？这不是对你的一种激励，反而是伪装起来的折磨。”风归皱着眉头劝说道，“白狼，你应该知道，你做的一切我都是支持的，甚至连你渴望拯救这座罪恶之都中的同胞们的想法也与我不谋而合。当初的我也不止一次地帮助你，让你成为了嗜血队的队长，即使如此我也从未对你提过任何反对的意见，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你却要这么固执地往死胡同里钻。”

白狼气鼓鼓地转过脸来，眼神之中带着难以遏制的仇恨。他瞪着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那表情就好像即刻便要与风归分道扬镳了一般：“正因为你不是嗜血队的队长，所以你才无法站在我的角度思考问题。湖泽死了，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替他报仇就又失去了珊瑚城。好不容易在魅影队和猛毒队的帮助下抢回卫城，可然后呢？我们连脚跟都还没站稳，就又失去了两名战友……你只说着把这一切都怪罪于深渊队，可却又不同意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和他们作战？风归，我们无法用自己战友的性命来换取敌人的性命，那样不值，那些杂碎也不配！”

“可你也应该明白，从开战到现在，深渊队根本没有投入全力，打了这么久，我们甚至连他们领主的面都还没见着。虽然我们已进入了鱼塘城的属地范围，但离真正的鱼塘城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越是这种双方咬紧牙关的时候你就越应该保持足够的冷静，而不是被过去的仇恨冲昏了大脑！”

“我当然知道沼泽在打什么算盘！”白狼用力地挥了一下自己的前爪，“你以为我真的没思考过吗？沼泽是想通过这样的缓兵之计来拖垮我们在鱼塘城里的队伍！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要更加奋力地进攻，从正面彻底击碎他那愚蠢的想法，逼迫他将自己的真正力量给拿出来！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才可以真正地将他，将整个深渊队都撕得粉碎！”

“你别忘了，我们的对手还有亚蒙，依照他和沼泽现在的关系，很难说不会在战斗中替他出谋划策，甚至连你刚才所说的缓兵之计或许也出自亚蒙的脑袋……可你又怎么能确定，他既然制定了这种方略，却又不会有反制这种方略的计划呢？我们不能再仅凭一腔热血地莽撞了，嗜血队吃的亏实在太多了！”

“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白狼被说得焦头烂额，他满脸扭曲地看向风归，焦躁不安的情绪已逐渐变化成了难以排解的烦躁，“在对方的地盘上战斗，我们待的时间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现在除了强攻以外，你还能想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相较于进攻的方法，你现在更应该调整的是自己的心态。要知道，我们现在是处于一个时代的中心，仅靠蛮力是无法击败任何对手的。”风归缓缓地坐在了地上，他的语气放轻，试图引导着白狼的情绪，“在敌人的地面上确实切忌久攻不下，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头脑发热地猛攻。你需要休息，队员们也需要休息。我已经派人回珊瑚城去打听关于小七他们的情报了，我传话说如果他和黑檀已经回来了的话就赶紧到这儿来。小七这个小子虽然单纯，但他的思路却总是想到我们想不到的点，等他来了之后让他盘算盘算，想想办法……到那个时候再着手攻击也不迟吧。”

听到我的名字，白狼才莫名地陷入了一种沉默。他没有再说什么话回应风归，只是抬起头来，惆怅地看着漫天的星光……

“你的压力太大了，白狼……”风归走到白狼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我们命中注定要走上这条无法回头的路，但你也不必太过勉强自己，我相信，只要我们准备得足够充分，那一切就都会水到渠成的。”

“唉……”白狼深深叹了一口气，“其实，更让我坐立难安的，反而是小七他们……”

“哦？你担心的是他们？”风归面露惊讶，他本以为白狼是在为战场上的焦灼战况而忧愁，殊不知他的心中竟然还放着我和黑檀两名前往夜鸦城的使者……

“是啊……那里毕竟是魅影队的地盘，他们只有两个人，万一和魅影队有什么摩擦，我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而且小七……他本来就和静夜有些瓜葛……”白狼叹道，“虽然我们现在和静夜是盟友关系，但大难临头各自飞，谁也不能保证那个家伙会不会用他俩的脑袋去向深渊队投诚……”

“那你为什么还让他俩去？”风归问道。

“现在嗜血队哪儿还有能派出去的人了！我现在草木皆兵，哪怕是水晶城和黑暗城的交界地带我都担心会不会有深渊队的人埋伏在那里了……虽然这些时日里嗜血队得到了喘息的时间，但无论我们扩充得多么庞大，一旦所有人联合起来与我们为敌，那我们的下场也只能是失败……”

“哈哈哈哈，想不到一向狂傲的白狼也会有这样畏惧的想法！”见白狼难得露出这番瞻前顾后的忧虑想法，风归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小点声！别乱了我的军心！”白狼立马出言怪罪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风归安慰道，“虽然小七那小子可能确实会因为脑子短路而说些静夜不爱听的话，但静夜也不是傻子，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会因为一个小辈的言语而盲目决定吗？他十分清楚，现在的魅影队和我们嗜血队是被牢牢绑在一起的，除了和我们结盟一起对抗沼泽和亚蒙外，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所以，对他们你大可放心，就算小七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那不是还有黑檀嘛，他会知道适时做出恰当的提醒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没想到我嗜血队也有如此窘迫的一天……”白狼失落地叹道。

“不必忧虑，我想应该快了，黑檀深知前线的压力，他们应该不会在夜鸦城里停留太久。”风归颇为确定地应道。

……

风归走后，心灵得到略微宽慰的白狼的确心安了一些，不过，他整夜无数次地向珊瑚城的方向眺望，也不断地将手下叫来询问我和黑檀的消息，最终却都一无所获。

到头来，白狼还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