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 第6章 追杀

远处传来火车轰鸣，震得头顶的铁皮顶棚簌簌落灰。陈默望着手机通讯录里密密麻麻的号码，指尖在 “林晚晴” 三个字上停留许久。夜风裹着铁锈味灌进衣领，陈默喉咙发紧。他清楚一旦拨通这个号码，就等于把林晚晴也拖进深渊。可除了她，这座城市里再没人会多看落魄的“陈少”一眼。指腹摩挲着手机屏幕，通讯录里“父亲”的号码成了空号，而此刻林晚晴的名字却像根救命稻草，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最终，陈默的拇指还是重重按下了拨号键。电话拨通的瞬间，陈默突然屏住了呼吸，耳边传来的嘟嘟声像是倒计时。他死死盯着机床缝隙外摇曳的月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生怕林晚晴接听的那一刻，自己会控制不住将所有绝望倾泻而出。第三声嘟嘟即将消散时，听筒里突然传来熟悉的轻笑：“陈少，不是说好了不再纠缠我了吗。”林晚晴的声音裹着电流沙沙作响，像团温柔的火。陈默喉结上下滚动，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两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望着墙角蜷缩成团的黑影，那是他此刻狼狈的倒影，“晚晴，我...我需要你的帮助。”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混着皮鞋踢在碎石上的脆响，冷汗顺着他的脊背蜿蜒而下，他死死捂住话筒，将身体更深地缩进机床阴影里。 林晚晴那边短暂沉默后，轻声问：\"出什么事了？\"陈默正要开口，突然瞥见机床缝隙外晃过一道黑影，那黑影举着手机的屏幕冷光扫过地面，正朝他的方向缓缓逼近。他几乎是用气声说：\"有人在找我，别挂电话...\"手指紧紧攥着手机，关节泛出青白，每一秒等待都像是被钝刀割着神经。 黑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皮鞋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工厂里格外清晰。陈默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将身体贴紧冰冷的机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机床缝隙里漏进的月光突然被彻底遮挡，黑影在地面投下巨大的扇形轮廓。陈默听见对方刻意放缓的呼吸声，像是猫戏老鼠前的蛰伏。手机紧贴耳侧，林晚晴焦急的追问混着电流声变得模糊，他咬破舌尖尝到血腥味，强迫自己在恐惧中保持清醒。就在黑影即将探过机床的瞬间，陈默突然瞥见脚边半块带锈的铁皮。他屏住呼吸，指尖颤抖着握住铁皮边缘，将全身力气凝聚在手腕。冷汗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林晚晴的声音忽远忽近：“陈默？你说话啊！”黑影的影子已经笼罩在他头顶，陈默突然暴起，铁皮划破空气的锐响混着一声闷哼在工厂炸开。借着月光，陈默看清黑影是个穿黑色夹克的壮汉，额角被铁皮划出的伤口正汩汩冒血。壮汉捂着伤口踉跄后退两步，突然狞笑一声，从后腰抽出明晃晃的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陈少，可算逮到你了\"。手机里林晚晴的尖叫和壮汉逼近的脚步声同时刺进耳膜，陈默握着带血的铁皮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上冰凉的钢架。钢架上的铁锈簌簌落在陈默肩头，像撒在伤口上的盐。壮汉挥舞匕首划出寒光，陈默慌乱中踢翻脚边的铁桶，哐当巨响在空旷厂房里回荡。他瞥见厂房尽头半开的安全通道，那里幽黑的洞口像只巨兽的嘴，此刻却成了唯一的生路。手机不知何时掉在地上，林晚晴焦急的呼喊从扬声器里断断续续传出，而陈默的双腿已不受控地朝着黑暗狂奔。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匕首擦着衣角划过，在墙面留下狰狞的划痕。陈默的呼吸在狂奔中变得粗重，肺部像被火灼烧，可每一次回头，都能看见壮汉举着匕首追来的身影，月光将对方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将他吞噬。安全通道尽头的微光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的希望。就在陈默即将触及那缕微光时，脚下突然踩到半块松动的砖石。他整个人向前扑去，膝盖重重磕在粗糙的水泥地上，钻心的疼痛让他险些昏厥。身后传来壮汉得意的大笑，脚步声越来越近，匕首破空的声响再次响起。千钧一发之际，陈默侧身翻滚，匕首擦着他的耳畔扎进地面，溅起的火星照亮了他惊恐的面容。陈默慌忙起身，拿出腰间的匕首和壮汉对峙着，夜风卷着远处火车的汽笛声灌进厂房，陈默握着匕首的手不住颤抖。汗水混着铁锈味淌进嘴角，他盯着壮汉眼中闪烁的凶光。身后安全通道的微光愈发微弱，而壮汉已将他逼至墙角，匕首划出的弧线在黑暗中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壮汉步步紧逼，在陈默已经没有退路之际，他紧闭双眼拿着手中的匕首慌乱的挥舞着，许久没有动静，陈默缓慢的张开眼，却见壮汉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脖颈处有个深深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陈默呆立当场，手中匕首当啷坠地。陈默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杀人，喉间涌上的酸苦让他剧烈干呕起来，颤抖的手指抚过溅在脸上的温热血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远处传来警笛刺破夜空的尖啸，陈默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身后的钢架发出闷响。他突然想起通讯录里早已失效的“父亲”号码，想起林晚晴还未挂断的手机，想起刘三冷漠的拒绝，此刻所有声音都混着耳鸣在脑袋里炸开。脚下的血泊正顺着水泥地的裂缝蜿蜒，像条无形的锁链缠绕住他的脚踝，而安全通道尽头那缕微光，不知何时已彻底熄灭。 陈默机械地弯腰捡起手机，林晚晴林晚晴的声音已经带着急切：“陈默！你到底怎么了？我听到打斗声，你受伤了吗？”陈默张了张嘴，警笛声却先一步撕裂空气。他望着血泊中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喉结艰难滚动，终于沙哑着开口：“晚晴，别再联系我了。”不等对方回应，他狠狠按下挂断键，将手机电池抠出，连同带血的铁皮一起抛进黑暗。远处红蓝警灯刺破夜幕，陈默转身一头扎进比夜色更浓稠的绝望里，身后拖曳着一道永远洗不净的血色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