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逆乾坤 第161章 拒绝

意识在无边的紫色星海中沉浮、旋转。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冰冷与灼烫交织的洪流冲刷着柳凡的灵魂。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股浩瀚力量彻底同化、湮灭之时，一个宏大而苍凉，却又带着一丝微弱温润的意志，如同穿透亿万年的尘埃，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终于…等到了…一丝…变数…”

这意志并非语言，更像是一种纯粹意念的传递，直接烙印在柳凡的感知中，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

柳凡的精神猛地一震，在这混沌中竭力凝聚起自己的意志：“你是谁？这里是何处？”

他本能地抗拒着那股力量的侵蚀，莲火战甲的灵光在灵魂层面顽强闪烁，雷龙剑的雷霆意志也发出不屈的嗡鸣，帮助他在这意志洪流中稳住心神。

“我…是守护者…亦是…最后的…遗言…”*那宏大的意志传递着信息，带着深深的悲哀，“此界…已被‘墟渊之影’…锁定…它们…来自…更高位面…非汝所认知之…魔族…”

“墟渊之影？”柳凡心神剧震。九灵大陆的魔族已是浩劫，这更高位面的存在，其恐怖简直无法想象！

“它们…为寻回…失落之‘源初魔核’而来…”晶石的意志仿佛在翻阅着尘封的记忆碎片，“此物…乃其族…至宝…蕴含…虚空本源之力…昔日大战…遗落于此…星系…具体方位…已被…抹去…它们…只能…地毯式…搜寻…”

柳凡瞬间明白了那些域外魔兽的来历——不过是“墟渊之影”的前锋斥候，在漫长搜寻过程中，随手点化月尘或陨石形成的爪牙！难怪境界不高，防御却如此变态，那魔气护盾恐怕沾染了一丝“源初魔核”的微末气息！而这座残破宫殿，显然曾属于某个极其强大的文明，是抵御或封印的关键节点，残存的威压才让那些低阶魔兽不敢靠近。

“你…究竟源自何处？为何在此？”柳凡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能感觉到这晶石意志的纯粹与浩瀚，绝非魔族之物。

“我…源自…此‘地’…”晶石的意志传递中带着一丝眷恋，柳凡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颗悬浮于墨色天幕的蔚蓝星球——地球！“一个…飞升…‘仙界’…的…修士…名讳…已随风逝…此晶…乃其…本源意志…与…守护此界之宏愿…所凝…跨越…不知多少纪元…于此…残垣…守望…”

仙界修士！本源意志所化！柳凡倒吸一口冷气。这信息太过惊人。一个地球本土诞生的修士，竟能飞升传说中的仙界？而且，他竟在飞升前，不惜剥离本源意志，凝结成晶石，只为守护母星所在的这片星空，对抗那来自更高位面的“墟渊之影”？这是何等的大毅力、大牺牲！

“吾…力量…将散…此殿…亦将…彻底崩毁…吾…在汝身上…看到了一线…希望…一丝…熟悉…的气息…”晶石的意志变得有些飘忽，传递的信息也越发断续，仿佛风中残烛。

“熟悉的气息？”柳凡一怔，他来自九灵大陆，与地球、与这位仙界修士理应毫无瓜葛。

“是…那…破界…之莲火…与…不屈…之雷霆…的…意志…共鸣…” 晶石并未深究，似乎它的力量也不足以追溯这丝熟悉的根源。“吾之…传承…守护之责…汝…可愿…承接？”

传承！一位疑似仙界大能的本源意志传承！这诱惑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磅礴的知识、无上的力量、守护星宇的伟业……柳凡的心跳骤然加速。

然而，仅仅一瞬的激动之后，柳凡的灵魂深处涌起的是无比的清明与冷静。他清晰地认识到两点：

其一，他身负九灵大陆的因果，自己的道路尚未走完，元莲仙尊的传承自己都没有开发万亿分之一，贸然再接受这等级别的传承，恐有根基冲突、消化不良之虞，甚至可能迷失自我。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这份传承的核心，是守护地球所在的这片宇宙！他柳凡，终究要回到九灵大陆那个位面，找回前世的因果。即使那更高位面的魔族会入侵九灵大陆，他也会抵御，但很明显现在地球才是旋涡的中心，自己无法一直待在地球。现在这份沉甸甸的责任，应该交给真正属于这片星空、真正愿意并能够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前辈厚爱，柳凡感激不尽！”柳凡的意志坚定而清晰地传递回去，带着深深的敬意，“然晚辈来自异界，身负他域因果，恐难全心担此守护之责，更恐辜负前辈传承之重！且前辈所托，乃守护此界（地球）之未来，晚辈以为，此传承，应交予此界孕育之英杰，方为正道！”

他顿了顿，感受到晶石意志传递来的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似是遗憾，又似是意料之中的叹息。

柳凡立刻郑重补充道：“但前辈守护之心，天地可鉴！晚辈在此立誓，必当竭尽全力，为前辈寻得一位心性、天赋、意志皆属上乘，且根植于此界的真正继承者！将此传承与守护之志，延续下去！若遇‘墟渊之影’或其爪牙为祸，力所能及之处，晚辈亦不会袖手旁观！”

沉默。紫色的星海仿佛凝固了片刻。

“善…”*

最终，那宏大苍凉的意志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释然，也带着一丝对柳凡选择的认可。

“汝…心明志坚…道心…澄澈…吾…信汝…诺言…” 晶石的力量不再强行灌注，反而开始缓缓收敛、梳理柳凡体内那被冲得七零八落的气息。

“此殿…将倾…吾…送汝…归去…印记…予汝…指引…传承者…” 随着这道意念，一点纯粹到极致的紫色星光，蕴含着晶石最后的信息与一丝定位的印记，轻柔地烙印在柳凡灵魂深处。

紧接着，一股柔和的空间之力瞬间包裹了柳凡！

“前辈！”柳凡最后传递出一声满是敬意呼唤。

“守护…希望…在…未来…” 晶石最后的意念如同叹息，在柳凡意识彻底脱离紫色星海的瞬间，彻底消散。

轰隆隆——！

现实中，那座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黑色祭坛，顶端悬浮的暗紫色晶石，在爆发出最后一次照亮整个残破偏殿的璀璨紫光后，发出“咔嚓”一声轻响，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急速黯淡下去。

同时，整个残破宫殿剧烈地震动起来，穹顶的裂痕疯狂蔓延，巨大的碎石开始如雨般坠落！那隔绝外界的无形屏障，也在剧烈闪烁，摇摇欲坠！

殿外徘徊的域外魔兽感应到宫殿核心守护力量的消散以及屏障的衰弱，瞬间发出了震耳欲聋、充满贪婪与狂喜的嘶吼！它们不再顾忌，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开始疯狂冲击那变得稀薄的屏障！

而就在这地动山摇、魔兽咆哮、宫殿即将彻底崩塌的混乱风暴中心，柳凡的身影被那团柔和的紫色空间之力彻底吞没，瞬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祭坛上那块布满裂痕、彻底失去光泽的暗紫色晶石，以及周围几颗仅存的、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宝石，在崩塌的烟尘与魔兽的嘶吼中，即将归于永恒的沉寂。

月球之上，巨大的半座宫殿在轰鸣中加速倾颓。

而柳凡眼前一阵光晕旋转过后，很快落脚到了一棵粗大的树枝上。

很明显，他再次回到了那片原始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