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品之王陈皮 第4章 齿轮与粉笔灰

清晨六点，废品站的铁皮棚里传来 \"叮铃哐啷\" 的响动。赵灵霜对着镜子反复调整齿轮发卡，工装裙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用电路板做的笔记本 —— 昨晚她熬夜把《机械原理》的课本封面改成了可翻转的零件收纳盒，却在凌晨三点把微积分公式抄进了齿轮保养手册。

\"第一节课是九点！\" 陈皮咬着馒头从厨房出来，看见她正对着缝纫机改的镜子练习微笑，\"别紧张，就当是去废品站收零件，只不过这次收的是知识。\"

\"能把知识焊进脑子吗？\" 赵灵霜转头，发卡上的小齿轮卡住了鬓角的头发，\"昨天预习时发现，课本里的齿轮传动图和灵族蒸汽核心的结构很像，我在空白处画了改良方案，结果被小林说成 ' 天书 '。\"

校园里的梧桐叶刚染上秋意，赵灵霜的工装裙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路过机电实验室时，她突然停住脚步，盯着墙角的报废投影仪眼睛发亮：\"这个镜头能改造成显微镜！外壳的散热孔可以装风铃片……\" 话没说完就被陈皮拽走，身后传来学弟们的窃笑。

第一堂课《工业设计史》，赵灵霜把书包塞进课桌时，里面的旧扳手 \"当啷\" 掉在地上。她慌忙弯腰去捡，却撞得课桌摇晃，抽屉里的齿轮零件撒了一地。邻座的女生小羽赶紧帮她捡，摸到冰凉的金属片时眼睛一亮：\"你居然带着零件上课？\"

\"这是从废旧打印机拆的齿条。\" 赵灵霜蹲在地上，用粉笔在地上画起齿轮联动图，\"昨天给废品站的门装了个自动闭门器，就是用这个改的，关门时会发出《小星星》的旋律。\"

整节课赵灵霜都在笔记本上画改造方案，把工业革命时期的纺织机图纸和洗衣机滚筒结构重叠，还在瓦特蒸汽机旁边标注：\"此部件可替换为电饭锅加热盘，节能 30%。\" 当老师讲到包豪斯设计理念时，她突然举手：\"用废品改造算不算 ' 形式追随功能 '？比如把奶瓶改造成浇花器，既保留曲线美又有新用途。\"

教室里先是一愣，接着爆发出笑声。老师推了推眼镜：\"这位同学的实践思维很独特，我们可以课后深入探讨。\" 小羽悄悄戳戳她的胳膊：\"你比课件里的案例生动多了，中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食堂里，赵灵霜对着餐盘里的糖醋排骨发愁 —— 她把不锈钢餐盘翻过来，用钥匙在底部画起了机械结构图。隔壁桌的男生突然凑过来：\"听说你给陈教授改了个带按摩功能的老花镜？用的是旧剃须刀的振动电机？\"

\"是啊，还加了放大镜和 LEd 灯。\" 赵灵霜撕下排骨上的肉，随手把骨头摆成齿轮形状，\"下周打算给图书馆的旧电梯装个废品回收提示器，用电梯按钮改造成分类投放指示灯。\"

整个下午，赵灵霜成了机电系的 \"行走说明书\"。她帮失恋的同学把旧手机改造成音乐盒，用相册里的合照做旋转灯片；给做毕业设计的学长指出机床模型的传动错误，随手用筷子在餐桌上摆出改良方案；甚至在洗手间发现烘手机故障，当场拆开机壳用发夹修好，吓得管理员以为来了维修师傅。

黄昏的阳光斜照进实训楼，赵灵霜蹲在走廊尽头给小羽改手链 —— 用废旧手表的表盘和自行车辐条做的。\"你男朋友看见这个肯定喜欢。\" 她眯着眼穿辐条，发卡上的齿轮在光线下转动，投出细碎的光斑，\"我和陈皮第一次合作，就是用辐条修好了机械螃蟹的钳子。\"

小羽突然指着她的手：\"你的戒指好特别，是情侣款吗？\" 赵灵霜这才发现，中指上的易拉罐戒指不知何时换到了无名指，慌忙想摘下来，却听见拐角处传来脚步声。

\"赵灵霜！\" 隔壁班的张力远远挥手，手里捧着个纸箱，\"我收了批旧键盘，你看看能不能改造成……\" 话没说完，纸箱突然裂开，按键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赵灵霜笑着蹲下去捡，没注意到楼梯转角的阴影里，有人正盯着她的背影。

那是机械狗组的队长王浩。此刻他攥紧了实训课的优秀作业证书，指节发白。上周小组汇报时，老师多次提到 \"锈铁童话\" 的时光缝纫机，甚至让他的智能垃圾桶方案显得笨重冰冷。现在看着赵灵霜被同学们簇拥的场景，他喉咙里像卡着根鱼刺。

\"她不过是会耍些花架子。\" 王浩低声嘟囔，转身时撞到了消防栓。金属碰撞声惊动了赵灵霜，她抬头望去，只看见拐角处晃动的校服衣角，和地上掉落的、印着 \"优秀实训作业\" 的红色证书。

晚自习结束时，陈皮在自行车棚找到赵灵霜。她正对着辆掉了链条的共享单车发愁，口袋里露出半截从教室顺来的粉笔 —— 她用粉笔在车梁上画了简易的链条修复图。

\"今天过得怎么样？\" 陈皮递过温好的奶茶，看着她鼻尖上的粉笔灰。

\"小羽说我像从废品堆里长出来的仙女。\" 赵灵霜吸了口奶茶，突然指着远处的垃圾站，\"你看那个旧岗亭，改造成移动废品回收站多好，顶部装太阳能板，侧面用广告布做展示墙……\"

夜风掀起她的工装裙角，齿轮发卡上的小铃铛轻轻作响。陈皮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在灵族世界的某个夜晚，他们坐在机械星环上看宇宙尘埃，那时她的尾巴也像现在这样，无意识地卷起他的手腕。

回废品站的路上，赵灵霜突然停住脚步：\"陈皮，你说大学是不是最大的废品站？\" 见他愣住，她笑着解释，\"这里有好多被遗忘的知识和梦想，就像堆在角落的旧零件，只要用心改造，都能发出光来。\"

梧桐叶在头顶沙沙作响，远处的教学楼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废品站的铁皮招牌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艘停泊在城市边缘的锈铁飞船。而在他们身后的阴影里，王浩正盯着手机里偷拍的赵灵霜修单车的照片，指腹缓缓划过屏幕上她无名指的戒指，眼底翻涌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