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始私房小厨 第四十八章 锅龛馍

“姥姥！那圈里是你养的鸭子吗？”毛毛兴奋的指着猪圈里的鸭子喋喋不休。

“那是你姥爷养的！看看！都长这么大了！”姥姥红润的脸庞上笑靥如花，拿着棍子赶着圈里的鸭子贪看。

“那可不？！买的就是养半大的！”姥爷夹着根烟，双手背在身后围到了猪圈旁。

“又抽烟！”姥姥老脸一拉：“孩子都在这呢！你站远点！把那烟掐了！”

姥爷抬起右手看了看手上的烟，果然走到远处，只是不舍扔下，仍是慢慢的抽着。

姥姥白了眼姥爷，只得作罢，转而含笑看向小壮等人：“你们晚上吃什么呀？姥姥给你们做！”说着将手上的棍子靠在猪圈的围墙上，拍了拍手，往前院方向走去。

“我要吃鸡腿！”大毛率先举手：“还有我还要喝可乐！”

“那可没有！”姥姥转身看了看大毛，嘴上嘀咕：“呦！先上个厕所！”

“厕所臭死了！”大毛马上捂着口鼻，小脸皱着一团，指着一旁的厕所大吼道：“我不要上厕所！我要坐马桶！坐抽水马桶！”

“你看这孩子！乡下可没有马桶！到一边去，好好跟你表哥表姐玩！”姥姥说着掀开门帘进了厕所。

“我要上厕所！”大毛夹着双腿，着急的跳动着双脚：“姥爷！”

姥爷闻言扔下烟头，急步走到跟前：“回去蹲粪桶吧！”

“我不！”大毛再次拒绝：“粪桶也臭！还高！我屁股坐不上去！”大毛抬手比划了一下，再次急得跳脚。

姥爷抬手挠了把后脑勺，将大毛推到水塘边：“就站这尿吧！”

“哕！”大毛作势要吐，想起下午还跟小壮在水塘边摸鱼，顿时心里便不舒服起来。

“不许在这里尿！你们也不许尿！”大毛扬着脖子大吼道。

一语未了，身后的小莉跟小壮同时笑了起来。

大毛不满的怒视着两人，一时仍是不停跳动，显然已是急了。

“尿吧！没事！养鱼呢！”姥爷再次鼓励，一面上前帮忙脱掉裤子。

“哎呦！我快憋不住了！”大毛扭动着身子，还想挣扎，不料尿意更甚，只得顺从的尿了出来，嘴里仍不忘叫嚣：“我再也不下去抓鱼了！”一面回头看向小壮：“小壮都怪你！”

小壮将食指塞进嘴里，一面看着大毛傻笑，小莉抬手拍掉小壮的食指，拉着小壮往前院走去：“奶！我帮你烧火去！”

“那行！你去吧！”姥姥掀开门帘，站在旱厕门前系好腰带，穿过侧廊，由小门进入院落，在自家水井前洗了洗手，方进入厨房准备晚餐。

厨房里支了两口地锅，燃气灶静静的放在一旁的案桌上，上面盖着大红的桌布，已经落了一层细细的灰尘，一张矮桌靠在门边，下面塞了一张小小的方凳。

姥姥从矮房里抽出一张案板，放在门前的矮桌上，再在上面洒上一层面粉，将下午发好的面倒在上面，便张弛有度的上下揉搓起来。

地锅前放柴火的池子里放满了稻秸，还有少量干枯的树枝，地锅洞口正中间有个小小的壁洞，里面放着引火的火柴和打火机。

小莉拉过一张矮凳，坐到地锅与池子中间，将小木柴架在洞口里，从壁洞里拿出打火机，再从池子里拽出一把稻秸，放到木柴下面，用打火机引燃，在稻秸即将烧尽前，再重新续上一把，不一会那木柴便燃烧起来，见火烧的旺了，姥姥忙掀开锅盖，往里面加了一瓢清水，用高粱杆做成的锅刷清洗一遍，便任由锅中的水分在烈火的炙烤下做最后的蒸发。

而此时案板上的发面已经被姥姥，擀成了一张圆饼，再在上下两面洒上一层芝麻，用擀面杖圈起半边，放进铁锅，抽走擀面杖，将圆饼摊平，右手不时转动面饼，使面饼的受热均匀，一面命小莉压住火头，不至面饼烧焦，待一面焦黄后，翻至另外一面，也烧至焦黄，将面饼在锅中盖起，锅边溜水，盖上锅盖，待水分蒸发殆尽，掀开锅盖便可出锅，将饼放在面板上，用刀切成方形便可。

见大毛站在一旁，姥姥率先切开一块递到大毛手上，大毛看了看，扭头看向小壮：“好吃吗？”

“好吃！”小壮笑了笑，将手背在身后，姥姥看了眼小壮：“壮啊！你要吃不？”

“嗯！夹白糖！”小壮点了点，伸手指了指窗台上的糖罐。

“呦！那还是奶奶年前买的糖，也不知坏没坏！”说着走到窗台跟前，抱下一个黢黑的罐子，走到面板前，拧开盖子，将面饼的上半部分用刀从中间一分为二，掰开倒进去两勺白糖，方递到小壮手上，大毛一见，忙一把抓过自己的那张饼，一溜烟的跑到外面：“我的什么也不加！”

刚跑进院子，便跟姥爷走了个迎面。

“你姥姥饭做好没？”姥爷肩上扛着根木头从小门进来。

“做好了！”大毛扬了扬手上的面饼：“焦的很！”

“你得哪弄的这么大的一颗树？”姥姥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了看，一时又缩回厨房：“饭一会就好，你把腊菜讨点出来炒！小莉里面烧大火！煮点玉米糁算了！”

“有才种的树不知啥时候死了一颗！我给弄回来了！”姥爷将树靠在院墙上，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看了看大毛：“前头离马路近有车，不要开门，你就在院子里玩，我去讨点腊菜吃饭！”说着走进正房，从门后的坛子里，抓出几把腊菜，放进盆里，重新走回院子。

见姥爷走向水井，大毛跃跃欲试，忙将饼咬在嘴里，嘴上嘟囔道：“我来压！我来压！”

“你吃馍去！这井不能玩！”姥爷还要拒绝，大毛已率先将水井上盆里的水倒进水井，姥爷一见，忙伸手抓住井杆上下压动，大毛双手也攀了上去：“我来压！我来压！”

姥爷没法只得松手，见有水出来，方才放心，将盆里再次注满清水，放在井台上，再拿出洗菜盆放在水池里，接满清水，将腊菜倒在里面淘洗两遍，用菜筐捞出控水，递给姥姥。

此时玉米糁已经出锅，姥姥再次在锅内注入清水，清洗干净后，待水分蒸发完，倒入菜籽油，葱姜辣椒爆香，倒入腊菜翻炒，炒熟直接出锅，姥爷将厨房里的小方桌搬到院中，姥姥将饼、玉米糁、腊菜依次放到桌上，一轮弯月缓缓升起，小壮等人各自搬了小凳围坐在方桌前就餐！

白日里的暑气虽未完全散去，但夜晚的风却从打开的院门和侧旁的小门，还有门前高大的白桦树上，四面八方的吹进院落，让人汗湿的后背上，多了几分凉意！

这夏日里短暂的一天又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