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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昭帝国海军军部，联合指挥中心内，空气几乎凝固，沉闷得让人胸口发堵。
巨幅屏幕上，猛拜海军基地的全息3d投影正幽幽地散发着蓝光，那一个个标注出的防御节点，像无数只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指挥部的每一个人。
庄明将军背着手，站在沙盘前，头顶的灯光将他花白的头发照得有些刺眼。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将军，”一名作战参谋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现有的常规渗透方案，没一个能完整绕开他们的监控和防御网。再这么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往前一步，声音也大了几分：“要不……干脆集结一个加强营，‘黑鲨’号不是能提供远程导弹支援吗？直接发动一次大规模佯攻，把水搅浑，特战队趁乱杀进去！总比现在干瞪眼强！”
另一名肩上扛着少校军衔的参谋立刻附和：“我附议，将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或许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庄明将军霍然转身，目光像两道冷电扫过刚才说话的两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胡闹！我们被关押人员的安全谁来保障？这种馊主意，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那名提议的参谋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张了张嘴想辩解，但在庄明将军那如实质般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悻悻地低下了头。另一名附和的少校也识趣地闭上了嘴。指挥大厅再次被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
只有角落里，王劲松还在跟那张已经快被他盘出包浆的基地图纸较劲，嘴里念念有词，时而用手指在全息模型上比比划划。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几十年前的记忆，对他来说就像一堆散落在暗房里的旧照片，模糊不清。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脚步匆匆地走进大厅，立正敬礼：“报告将军！军机处电令，请您立即参加关于帝国海军明年军费预算调整的视频会议。”
“预算？”王劲松听到这两个字，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整个身体都轻微地颤抖起来，原本有些游离的眼神瞬间凝聚成一点。“预算……预算……”他像是魔怔了一样，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仿佛在跟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较劲。
周围的参谋们虽然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见到王老这副样子，谁也不敢出声打扰，只能大眼瞪小眼般地看着他，期待着他能够想起什么。
“……没错！就是预算！”突然，王劲松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一拍大腿，那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把周围几个年轻参谋吓得一哆嗦！
他激动地指着模型一处边角，毫不起眼的、显示着滩涂的区域，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当年……当年为了应对雨季的海水倒灌，防止地下管线和设施受损，伽梵军方本来是计划对基地外围那个靠海的旧泄洪排放口，进行特殊的加固处理！”
他大口喘着气，脸颊因为情绪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那条泄洪排放口，我记得很清楚，直径足够大，原本的设计是在加固的基础上，安装上最新型的震动传感器、水下高敏声呐，还有几道厚重的防倒灌合金闸门！。”
“可是后来，因为伽梵防卫部突然削减预算，那笔专门用于泄洪排放口升级改造的资金一直没到位！。”
“设计中的泄洪排放口防倒灌合金闸门和各种监控系统，根本就没安装！最后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最基本的铸铁防异物格栅和简易的混凝土加固！这都过去几十年了，如果伽梵人没有心血来潮去重新翻修，那里……那里可能就是没有任何防御，最佳的进入通道！”
“被漏掉的泄洪排放口？”一名年轻参谋快步走到模型前，凑近了仔细端详着王劲松指认的位置，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王老，这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伽梵基地那么精密的防御部署，难道就发现不了这么大一个漏洞？？”
“发现？”王劲松缓缓摇了摇头，眼神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嘲讽：“那个泄洪排放口，当年就不是什么重要的基础设施，而且位置还在基地防御圈外围，当年没人关心，现在更不会有人去关注。”
“而且，伽梵人……哼，他们就是这样，好大喜功，越是那些明面上、显眼的事情，他们越是重视，越是会高调的宣传，反倒是这种看不见，又不起眼的角落，他们反而不以为意。”
庄明将军的眼睛在听到“预算削减”、“合金闸门没装”和“薄弱点”这几个关键词时，骤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马上！调阅这个区域所有最新的高分辨率地质扫描图、红外热成像记录，还有历年的卫星图片！给我查！重点排查那个位置是否有变化，或者任何结构修补、翻新的痕迹！动作快！”
技术人员们闻声而动，键盘敲击声瞬间响成一片。大屏幕上的图像飞速切换，各种扫描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新。“报告将军！”一名技术少校头也不回地喊道，“对比该区域近五年的高精度卫星数据显示，目标区域周边区域地表植被异常茂密，也没有任何人为活动迹象，与王老的描述高度吻合！”
另一名分析员紧接着报告：“红外热成像扫描显示，该区域地下温度持续略低于周边区域平均值，推测其内部并非完全密闭，存在水流或空气流通的可能！”
“最关键的是！”一名负责情报交叉验证的少尉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指着屏幕上的一处细节放大图，“将军，没有任何近期进行过大规模土木工程或结构翻修的痕迹！所有的地表特征都显示，那里至少在最近十年内没有被系统性地进行过施工！王老说的，很可能是真的！那里极有可能存在一条未被伽梵军方察觉，且未被严密监控的秘密渗透通道！”
指挥部内，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难以抑制的抽气声！所有人的心脏都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那种压抑了数小时，几乎让人窒息的绝望，在这一刻，仿佛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开，露出了希望的曙光！
庄明将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果断下令：“以王老提供的线索为核心，立刻进行新的渗透方案推演！”
沙盘模型上的灯光再次变幻，代表模拟渗透小队的指示灯，这一次没有选择从空中或主要码头突入，而是从基地防御圈外围那片看似平静的海底悄然接近，精准地找到了那个被遗忘的废弃排放口。紧接着，模拟画面显示，特种切割设备无声地破坏了老旧的铸铁格栅，小队顺利进入了黑暗的内部通道。
然后，根据基地原始建设蓝图资料为基础，以王劲松竭力回忆出的当年地下管线的大致走向进行的辅助修正，模拟小队在错综复杂的地下管网中，像幽灵一样迂回前进，成功绕开了所有已知的监控探头、传感器以及固定巡逻路线，最终在不触发任何警报的情况下，兵不血刃地抵达了目标建筑——“特种审讯楼”的地下层区域附近！
整个指挥大厅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大屏幕上最终弹出的系统评估结果。一行醒目的大字浮现出来：本次模拟渗透成功率——90%！
“好！好！好！”庄明将军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压抑许久的紧张和疲惫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抽空，他狠狠一拳砸在坚硬的指挥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手背瞬间通红，但他却毫无察觉。
他紧绷了几个小时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眼中闪烁着锐利而决断的光芒：“命令！立即将此渗透方案整理成详细任务简报，加密传送至‘黑鲨’号！命令叶钧，立即组织人员进行战术准备，尽快向猛拜基地目标海域隐蔽渗透！命令他们在抵近后让李舟对该区域情报复核验证！”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和找到突破口的兴奋之中时，旁边一名一直负责记录的年轻参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不确定地开口问了一句：“那个……将军……我们把人……成功救出来之后……他们……他们该怎么撤退呢？”
刚刚还欢声雷动的指挥大厅，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又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是啊，进去的办法是找到了。可是，要带着几十名刚刚获救的潜艇艇员，其中很可能还有伤员，在敌人重兵把守、戒备森严的基地里，怎么可能再原路从那条狭窄、未知且漫长的废弃排水管道返回？这简直比进去还要难上百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