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刃残书 第三十六章 一个刚出生的少女

听到意识里那个自称为“圆”的存在所言寥寥数语，罗崇阳瞬间再难冷静。

心情激荡之下，留影和无垢二剑似有所感，从两个小姑娘身上瞬间弹起，却因为没有使用者的关系无奈的被那道阵意挡在门外，微微颤抖着表达着自己的担忧。

罗崇阳急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是情况真的紧急他哪有时间在这里坐枯禅悟道？怕是确定了情况后便要直接手持双剑破阵而出往友人那里直接赶去。

意识里那个存在好似完全不在意他的担忧，却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嗔怪的表示我既然都在这了你还担心什么？

了解到那边暂无大碍，他很快冷静了下来，留影和无垢也也乖乖的回到门口两座人形石狮子的膝上继续蕴养着剑意，不再躁动。

那边到底怎么了？

自称为“圆”的存在表示自己现在的记忆有些不完整，不过凭自己残留的些许记忆可以判断出自己曾经是那个名为“袁芳”的个体的一部分。至少是一部分记忆和思维模式的混合体。

三个多月前那道光幕消散与夜色中，将罗崇阳与他的至交好友李芯禺就此分离天各一边，而袁芳当时跟着李芯禺走进了那道光幕。

“圆”表示自己对于这之后的记忆完全就是一片空白，只有几个间或模糊的片段。

那之前的记忆是属于袁芳的，而不是“圆”的。

她还很小，是个刚刚诞生不到一天的意识体。

在她记忆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一种感觉，那便是痛彻心扉的炽热。

她知道那个名为袁芳的个体是名年轻的吸血鬼，所以自己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吸血鬼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是吸血鬼。

但自己诞生时的那种感觉比三个多月前吸血鬼袁芳面对那个圣辉势力圣徒手中的太阳还要痛楚炽热百倍以上。

然后她看到天地间出现了一对刀剑。

刀光自上而下，其上附着着令人心悸的黑炎和浓郁的绝望与毁灭意味，仿佛要将世间一切无论是美好还是污浊的事物通通焚烧殆尽，给人感觉就连那道刀光自身也会被这股杀意毁灭在绝望里。

另一道剑意自下而上，同样弥漫出无数炽热的红白色火焰，却与刀光里的绝望与寂灭恰巧相反充满了生机与自由的味道，凝成一只她从未见过的怪异火鸟绚烂而决然的迎向那道仿佛要将整个世间也一起毁灭的刀光。

那领她痛不欲生的炽热就来自这恐怖的一刀一剑。

然后，刀剑相交，那方世界便毁了。

就在她即将被逸散而出的余波焚尽时，无垢与留影出现在她身边帮她挡住了那道恐怖的炽热。

自然而然的，作为找不到身体可以凭依的纯精神存在，她只好跟着留影与无垢稀里糊涂的来到少年身旁，却来不及做些什么便被那枚戒指吸进了少年的识海。

后面的事两人都心知肚明，也无需再赘述，“圆”默默地化为人形躺在他的意识里，看着外貌和袁芳一模一样。

但罗崇阳知道她不是她，至少不全是她。

那个故事他没听懂，但他知道故事里的主人公是谁，这就够了。

你还活着，这就够了。

那么说道活着，袁芳呢？这种情况又算什么？

圆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作为自己本体的袁芳还活着，要不然自己这种身为其下位的精神分裂体早就随着本体的死亡一起化为无形了。

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对方的判断，罗崇阳没有再问她关于友人的事情，因为他清楚对方知道的也仅限于此。

看来你那边还是挺麻烦的。

就像我这边一样。

想着这些，他继续问道：“之前海面上那块冰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的玻璃杯和床单，别告诉我那不是你干的。”

圆白了他一眼，说道：“不是你让我干的吗？”

罗崇阳有些懵，他什么时候让她干过这些事？之前他甚至还没能意识到她的存在。

圆很委屈的说道：“在海面上你想要个稳一点的落脚地，我便给你造出一片浮冰。刚才你觉得赤着上身在那两个小孩子面前有点失礼，我便裁出一套合体的衣服……这些不都是你先想的？”

罗崇阳想了想发现对方好像没有冤枉他，说道：“好吧，就算是这样。问题在于……你是怎么做到的？”

圆说道：“我什么也没做，这都是你自己做的，我只是个精神体。我只是告诉了你的身体该怎么做。”

罗崇阳说道：“能不能尽量解释的通俗一点？你既然有袁芳以前的记忆就应该知道我不太擅长听懂这种话。”

圆有些无奈，好在仗着自己身处罗崇阳的精神世界，一挥手便造出了无数投影，控制光影变幻着以配合自己的话，解释道：“你还记得自己的异能是什么吗？”

罗崇阳当然知道，他的异能便是分子级别的物质操控，可这与之前的怪异现象有什么关系？微观和宏观的体量差的太多，除非是靠时间积累否则根本不会互相产生影响。

微观太小，而宏观又太大。

就像削掉一个蛋白质分子团人也不会死，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圆晃了晃脑袋理所当然的表示，那就用提高速度用效率代替时间啊。

先前她做的很简单，无非就是把海水的分子结构和间距微微改变，使之从液态转化为固态。床单变春装则更为简单，不过是大分子团的重组加有序排列，而且这样做出的成品由于没有内部裂键反而比正常的衣物拥有更高的强度和韧性。

……

听着这些，罗崇阳直接懵了。

他一个学渣哪听得懂这个。

这就是学霸的思维方式吗？

卧槽，太恐怖了吧？

难怪之前叶知秋说过这个异能给她她可以为所欲为……合着原来是他不会用啊。

他以前无非也就是用这个能力修修最多也就是有限的强化一下武器，还需要在在其上耗费大量的时间，结果却与付出严重不成正比，有些不尽人意。

那是因为他没有“理解”，而是单纯的“模仿”。

他和学生时代的很多同龄人一样，只会抄，而不会算，甚至连“为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有人来替他算了。

圆带有袁芳那独特的学习和思维方式，又不需要像他一样为了维持**存在而浪费许多维持生命所必须的思维，可以作为他的第二大脑轻易解析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恐怖计算量。

现在，他只需要“提问”，不需要“思考”就能直接得到“结果”，然后自然而然的交由身体去完成就好。

这意味着什么？

至少现在的他想象不出来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在意识里问道：“你现在能做到什么程度？”

圆说道：“不知道，因为现在我刚出生，而且还没完全适应你身体这个新的环境，所以还很弱，没法进行大规模的复杂运算。”

听着这话，罗崇阳有些无语。

什么叫还很弱？

瞬间造出十米方圆的海冰，将传单变为春装……

如果这种等级的运算量都只能叫“很弱”，你正真全力运算该有多强？

自己脑子里这是养了个什么怪物？

听到了他的腹诽，圆恼羞的说道：“是你太蠢算的慢而已，哪有这么说人的？谁是怪物了？”

好吧，对方在自己脑子里，看来什么心理活动也瞒不住她了，完蛋。

圆一样也听到了她这个想法，说道：“这样也很麻烦，什么事都思维共享我也会很困扰的。我来教你怎么主动屏蔽我，还有只接收我运算结果屏蔽其他杂余信息的控制方法。”

罗崇阳有些意外她会如此主动的将自己的生杀大权交到自己手里，心想不亏是才诞生不到一天的孩子，连防备心里都还没学会，也就是运气好遇到了自己，换个人指不定会怎么坑你呢。

这句话一样没瞒过对方，少女低头藏起有些羞红的脸说道：“我先说清楚不是我信任你，而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思维共享不是单方面的事，毕竟我和你现在可以说是共用这个身体，主导权是你的没错但如果不加以控制，五感感受到的信息也会流到我这里来，那样我会很困扰的。”

听着话，罗崇阳有些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圆说道：“我不知道。还有，你赶紧去上厕所，我十分钟以后再回来，记得把手洗干净。回来以后立刻开始教你控制思维屏蔽我的方法。”

说完，少女从他脑海中消失，任他怎么喊也得不到半点回应。

少年无语的想道，这叫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