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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成了无业游民的许大茂也跟着大部队早早的起了床。
不过他没有着急出门，而是等大院里要上班的人都走光了以后，这才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走出大院。
由于许大茂举报李怀德的作死行为，导致大院里十多名工人都受到牵连，要么被降职降薪，要么被派去扫厕所扫大街，总之下场都很惨烈。
在如此情况之下，许大茂自然是成了众矢之的，甚至在最开始的那会儿，全院十几号人直接冲进许大茂家里把人拖出来打。
所以许大茂出入大院都得躲着，否则被逮到了绝对是一顿暴揍。
来到轧钢厂，许大茂站在大门口来回踱步，看起来是在等什么。
这会儿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除了门房大爷坚守岗位以外，所有的工人都已经到工位上待命了。
不管生产任务如何安排，都得按照上班时间到岗点卯，否则就会以旷工处理，也会影响工资收入。
许大茂干过一段时间的工厂督查工作，不仅知道工人们的日常作息，也很清楚轧钢厂领导们的工作安排。
比如什么时候是开会的时间段，什么时候是休息的时间段，知晓这些信息后，许大茂就能掌握去见李怀德的时机。
又在厂门口转悠了半个多小时，许大茂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向了门卫大爷。
“嘿，大爷闲着呢？来一根呗！”
说着，许大茂将一支烟递了出去。
正无聊到打哈欠的门卫大爷听到许大茂的话，当即从窗口处探出脑袋来。
“哟，是许师傅啊，您不是已经被开除了么，今儿又来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门卫大爷却是毫不客气，直接伸手把烟接了过来。
许大茂嘿嘿一笑，厚着脸皮说道：
“大爷，您有所不知，这其实是一场误会，今天我来就是想找李主任把话说清楚的，麻烦您放我进去吧，最多一个小时就出来。”
门卫大爷听后冷哼一声，说道：
“许师傅，既然您已经不是轧钢厂的工人了，我自然没有理由给你开门，要不您还是回去吧，免得在这儿尴尬。”
见门卫大爷的态度如此坚决，许大茂叹了口气，左右张望了一下后，无奈掏出一包烟迅速的丢进窗口。
“大爷，这个忙不会让您白帮，这么好的烟寻常老百姓根本不舍得抽，我是专程买来孝敬您的！”
看着眼前红色的烟盒，门卫大爷愣了一下，接着身子往前探，瞪着眼睛说道：
“呵！好家伙，中华牌啊！得好几块钱一盒呢！”
许大茂当即厚着脸皮，笑呵呵的说道：
“那可不是么，大爷，我真是诚心请您帮忙的！”
但凡是熟悉许大茂的人，就一定知道这几句话有多虚伪。
而且看也能看出来，许大茂明明带了一整包烟，非要先拿一根试水，发现行不通才不得不把剩下的掏出来。
一包中华牌烟而已，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了，许大茂说的不错，这种品质的烟寻常老百姓哪里舍得抽，在不讲究吃喝的品质，只管饱的情况下，这足够买一个成年人个把礼拜的口粮。
为了买这包烟，许大茂已经是咬紧牙关豁出去了，失去工作的他只能坐吃山空，哪里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但是为了保住最后的尊严，他不得不这么做。
工作已经丢了，如果媳妇再跑了，许大茂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可父母那边已经十多年没有联系过了，许大茂打心眼里憎恶他们，想来他们也不喜欢自己。
如果老家去不成，那就只能继续待在大院，否则许大茂就要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
但许大茂并不想被人看笑话，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把秦京茹留下来！
作为一杆老烟枪，门卫大爷实在是难以抵挡中华牌香烟的诱惑，在心里只纠结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眼神坚定的伸手将烟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许师傅，进厂门的机会我可以给你，但是该说的话必须说清楚，你好歹是当过领导的人了，轧钢厂里认识你的工人一抓一大把，所以你得抓紧时间，快去快回，万一被人发现了，我也要跟着遭殃！”
听到门卫大爷的话，许大茂连连点头，这事儿都不用大爷提，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回想起前阵子当轧钢厂领导的日子，许大茂仗着自己有特权到处作威作福，嚣张跋扈的不行，被他欺负过的工人数以百计都一点儿不夸张。
毕竟轧钢厂的人数有上万，许大茂自认为这个比例已经很低了。
然而许大茂自己压根就想不到有朝一日会突然被开除出厂，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那别说得罪了数百名工人了，即便只有几十人都够许大茂瑟瑟发抖的。
仔细想了想，许大茂咬牙说道：
“大爷，这样吧，您就给我三十分钟的时间，反正您这儿有挂钟，快慢都逃不过您的眼睛，等时间一到，您直接去保卫科找人，就说我是偷偷摸摸跑进来的，让他们把我抓走！”
听到许大茂这么说，门卫大爷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情。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门卫大爷才收下许大茂一包中华牌香烟，自然是不好意思轻易答应下来的。
“啊这……其实吧，这事儿也没这么严重……”
就在门卫大爷犹豫间，许大茂却是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说道：
“大爷，您就按我说的办吧，我自己心里清楚，就是去找李主任解释一下，很快就能出来的，您这么做主要就是走个过场，既然是找您帮忙，那肯定不能拖您下水啊！”
这几句话可把门卫大爷感动的不行，连忙点头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就按你说的做，那什么，许师傅你请进吧，时间上我会盯着的。”
许大茂应了一声，立马朝着李怀德所在的办公室奔跑而去。
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许大茂和李怀德见上一面了，至于为何要把退路给断掉，许大茂自然有他的考量。
为了不被轧钢厂里那些曾经受自己欺负的工人围追堵截，许大茂让门卫大爷过半个小时去找保卫科，实际上是为了自保。
万一路上被工人拦住实施报复，许大茂自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一的出路就只有保卫科。
许大茂体虚气短，没一会儿就累的不行，但他清楚自己在路上晃荡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便只能咬牙坚持。
终于，许大茂顺利抵达了李怀德的办公室，站在门口他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等稍微缓和了一些后才伸手敲门。
“咚咚咚！”
“请进！”
听到李怀德的声音，许大茂深吸一口气后推门而入。
“李，李主任！”
正在处理文件的李怀德动作一顿，随后缓缓抬起头来看了许大茂一眼，紧接着一声冷笑后就把手伸向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看到这一幕，许大茂赶紧冲上前去，一把按住了李怀德的手，讪讪笑道：
“李主任，我费了老大劲，好不容易才进来的，您别这么无情啊！”
许大茂知道，李怀德是准备打电话给保卫科，让他们来人把自己赶出去。
李怀德收回了手，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怎么着啊许大茂，你被开除了心里不服气，准备来找我算账？”
许大茂咽了口唾沫，连连摆手说道：
“您误会了，我怎么敢找您的麻烦呢？”
李怀德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
“不敢？呵！你连带一帮人写实名举报信的事情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许大茂尴尬一笑，挠头说道：
“李主任，这都是误会，不过回去以后我痛定思痛，认真检讨过了，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
伸手轻轻敲打着桌子，李怀德面无表情的说道：
“所以呢？我告诉你吧许大茂，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既然已经被开除了，就甭想着再回来，不仅我答应了不了，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
许大茂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想到李怀德会如此绝情，但转念一想，对方差点被自己的实名举报搞下台，怎么都不可能给自己好脸色看的。
不过许大茂来这里的目的并非重回轧钢厂，他深知自己会被很多人排斥，无论是领导层还是底层的工人们，没人会欢迎自己。
沉默了一会儿，许大茂看向李怀德，一脸认真的说道：
“李主任，实不相瞒，我来是想请您帮我媳妇找工作的。”
听到许大茂的话，李怀德忍不住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
“你还不明白吗？我要的是利益互换，不是人情往来，之前你送的那些东西只够让我和你有正常交流沟通的机会，根本不可能让我替你办事。”
“而且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你提醒过该怎么做，结果呢，你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跟理解不了一样，所以我已经懒得和你在这件事情上说废话了。”
“行了，就这样吧，你自己离开轧钢厂，我就当你没来过，否则我一定把保卫科找来，后果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许大茂再次深吸一口气，说道：
“李主任，这次我想明白了，您要什么尽管说，我都可以答应！”
“比如上次您说的，要和我媳妇见面沟通，可以没问题，还有要和其他领导一起吃饭，我也接受！”
“但我就一个要求，您这次务必要帮我媳妇安排一份稳当且收入不错的工作，不然我们两口子真要喝西北风了！”
许大茂是这么想的，先把秦京茹的工作安排好，完事了以后再利用秦京茹持续的接近李怀德，好让李怀德接着帮自己安排新工作。
不管怎么说，对方是身居高位的一把手，而且背后的人能量很大，否则他也不可能被实名举报后还安然无恙。
既然如此，李怀德肯定有办法解决自己和秦京茹的工作问题。
听到许大茂的话，李怀德瞬间来了兴趣，咧嘴笑道：
“哎哟，怎么了这是，突然就开窍了？”
许大茂被李怀德盯的有些不自在，咽了口唾沫后说道：
“李主任，我认真的，怎么做您吩咐，我一定照办！”
看着许大茂的眼睛，李怀德犹豫了一会儿，点头说道：
“行，既然你如此诚心诚意的找到我，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正好后天厂里安排了一场饭局，你让你媳妇稍微打扮一下过来，记得教她一些说话的本事，免得得罪领导。”
“当然了，你如果把握不住，可以让她提前过来找我，这样可以增加帮你媳妇找到好工作的概率。”
听到李怀德这么说，许大茂咬咬牙，点头答应下来。
“好，明天我就让我媳妇来找您！”
说完，许大茂看了看时间，知道自己该走了。
等许大茂离开，李怀德的脸上露出了兴奋和邪恶的表情。
“呵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这不愿意那不想的，到最后不还是来找我了么？”
另一边，许大茂刚离开李怀德所在的办公楼不久，迎头就碰上了几位老熟人。
那是曾经许大茂的下属，可没少被许大茂欺负和打压，现如今双方再次碰面，火药味十足。
“许组长？”
“什么许组长啊，他都已经被开除出厂了！”
“没错，这狗东西现在都不是我们厂的人了，居然还敢进来，咱们把他抓了送保卫科去！”
许大茂还想着该怎么笑呵呵的跟他们唠嗑呢，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眼看着众人朝着自己扑来，许大茂哪里还敢停留，赶紧转身开溜。
就这样，许大茂被人撵着到处乱窜，原本他的体能就很差，又被好几个人围追堵截，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逮住了。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几人抓住许大茂后是一点儿都不客气，抡起拳头就往死里打。
反正是许大茂违规入厂在先，只要不打死人，想来没谁会对他们进行惩罚的。
许大茂被揍的抱头鼠窜，在地上打滚嚎叫，很快就引来了附近车间的人。
一开始还有人为许大茂打抱不平，可等得知被揍的人是许大茂时，原本想过来帮忙救人的人反而是加入了揍人的行列。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许大茂实在是太可恶了，以前许大茂是领导他们不敢怎么样，现在许大茂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动起手来根本就没有任何顾虑！
好在关键时刻，保卫科的人来了，他们救下了许大茂，同时也给了许大茂一点严厉的教训，并且把他关进了轧钢厂的小黑屋。
毕竟许大茂是违规入厂，轧钢厂这么大一个单位，如果随随便便就让外人进来，岂不是全都乱套了？
来到小黑屋，大难不死的许大茂伸手抹了一把鼻子，发现手臂上全是血，身上也是到处都在疼，不知道是不是有骨头断了，稍微一用力就疼的他龇牙咧嘴。
这时门哐当一声，关住了。
许大茂想到了什么，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的来到房门处，对着外面叫喊道：
“同志，别忙着走啊！麻烦通知一下我媳妇，我需要伤药，我需要换洗的衣服！”
没一会儿的功夫，许大茂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心中松了口气。
随后铁门被人用力的敲响，门外的人大声喊道：
“瞎嚷嚷什么呢？想让我们帮忙带话，知道规矩吗？”
许大茂连忙点头说道：
“知道，知道，您放心，该给的东西一样都少不了！”
门外的人嘀咕了一句这还差不多，然后就问了许大茂的住址，让他耐心等着。
约莫一个小时后，秦京茹来到了保卫科，也见到了遍体鳞伤的许大茂。
秦京茹一脸震惊的走上前去，瞪着眼睛问道：
“不是，你不是说想办法帮我找工作吗，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惊愕归惊愕，秦京茹看向许大茂的眼神却是一点儿心疼和怜悯都没有。
毕竟只是明面上的夫妻，如果不是看许大茂有办法攀附领导，秦京茹早就跟他离婚了。
许大茂颤抖着从铁床上坐了起来，说道：
“京茹，让你带的钱都带了吧？”
秦京茹点点头，将一个布袋子丢给了许大茂，说道：
“你要钱干什么，我来的时候清点了一下，可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俩都得喝西北风！”
许大茂没有理会秦京茹，而是面色痛苦，脚步一深一浅的走到门口，趁着周围没人把钱塞到了对方的口袋里。
“同志，麻烦你了！”
拿到钱后，对方咧嘴一笑，拍着许大茂的肩膀说道：
“小事而已，好说好说，再呆一晚上，你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去了！”
说完，对方乐呵呵的离开。
随后许大茂又小心翼翼的挪回铁床边坐下，面色阴沉的看向秦京茹，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怎么回事啊，我这是为了你的工作才被揍成这样的，结果你看我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知道过来搀扶一下吗？”
秦京茹翻了翻白眼，撇嘴说道：
“谁知道你哪里疼啊，别我过去搀扶你，还要被你骂！”
许大茂闻言叹了口气，也懒得和秦京茹多废话，转而说道：
“行了，你回去好好打扮一下，明天你到厂里来见李怀德，他会教你怎么和领导相处，到时候你有什么想法只管提出来，他会想办法满足你的。”
秦京茹听后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看向许大茂，说道：
“你，你答应他了？”
看着秦京茹的表现，许大茂无奈的说道：
“那能怎么办呢？我已经丢了工作，连进轧钢厂的资格都没有了，今天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挨揍的，如果你还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真得喝西北风了！”
“京茹，你也别不愿意，现实就是这样的，我之前在领导面前也得点头哈腰，溜须拍马，不然我哪有晋升的机会啊，反正大家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喝酒，你放心吧，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这个时候，许大茂还以为秦京茹并不愿意去和李怀德陪酒吃饭，可他哪里知道秦京茹的内心已经在期盼这一天了！
当然了，最开始的秦京茹的确很排斥李怀德，可随着在城里呆的时间越来越久，见识到的人和事越来越多，她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必须要掌握足够的人脉和权力，否则永无出头之日！
但秦京茹不想被许大茂看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便低下头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说道：
“好，我知道了。”
许大茂见状仍旧以为秦京茹不情不愿，可他也没办法，事到如今只剩下这条路可以走了，不然这日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京茹你过来，我得跟你简单说一下和领导相处时应该注意的事项……”
许大茂仔细的说，秦京茹认真的听，仔细想来，这好像是秦京茹的人生中难得摆正态度去做的事情。
直到来人提醒时间到了，秦京茹才不得不离开。
“反正明天一早我就回去了，饭局是在后天，明天你也就是过去学习一下，没什么好担心的。”
秦京茹点点头，沉默着离开，但是在走出保卫科时，才发现自己其实是有点兴奋的，只是在许大茂面前没有表现出来。
回到家，秦京茹对着镜子开始打扮自己，之后又拿自己的衣服出来试了一下，却发现都很普通，想买衣服又怕把许大茂的存款花光会引起对方的愤怒。
“没办法，就先这样吧！”
秦京茹叹了口气，接着又打起了精神，眼神中闪烁着精光，说道：
“许大茂是不行了，我得换一个靠得住的人，李怀德，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
第二天，秦京茹早早的来到轧钢厂，并和门卫大爷告知了自己的来意。
“见李主任啊，你叫什么名字？”
门卫大爷拿出一本册子，核对了秦京茹的名字后，立马笑脸相迎去把门打开了，并热情的向秦京茹指路。
秦京茹点点头，按照路线找到了李怀德的办公室，随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敲响了房门。
“请进！”
得到允许后，秦京茹推门而入，看到了正在办公室的李怀德。
后者也是缓缓抬头，看向了精心装扮，但是并不浓妆艳抹的秦京茹。
李怀德看着眼前的秦京茹，眼里冒着饿狼一般的幽光。
虽然秦京茹的颜值和身材都不算特别惊艳，整体形象看起来也有些老土，但是她胜在岁数小！
这白皙的皮肤，一看就很嫩，啧啧，年轻就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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