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灾：高楼世界 第627章 希望的思辨

陨辰想要跟着诸葛夜，他也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他又具体想要做什么。

可是诸葛夜却能理解陨辰。

陨辰其实跟自己是一样的，他们隐隐中察觉到自己生存的意义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

诸葛夜自认为已经找到，并将其视作答案。

而陨辰哪怕提升到五阶，想当然的以为变强是答案的时候，可却逐渐迷失其中，内心缺乏了继续前行的支撑。

这时他发现了诸葛夜，看到了诸葛夜身上迥异于常人的地方，内心才会倾向于跟着诸葛夜，寄希望于从诸葛夜身上找到那样他尚且不明的东西。

那东西，名为——希望！

诸葛夜也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希望’到底是什么？

每个人心中的‘希望’其实都不同，对大部分普通人而言，一个有盼头的，稳定的，能吃饱穿暖，能够凭借双手努力，获得生活改善的时代便是希望。

而有的人虽然生活疾苦，但却盼望着孩子能够出人头地，将改变命运的机会放在下一代。

又如日常混迹在福利彩票中，将全副身家投身于赌博当中的一类人，他们将不确定的可能性视作希望。

诸葛夜对‘希望’的定义是，希望是人们内心积极、纯粹的信念，是相信未来会更好的心灵暗示。

可是在当下这种绝望的处境下，大家对未来已经有所预期，知道现实世界终将迎来末日，他们在祟世界当中经历的种种，更是让人愈发绝望。

将变强和活下去视作希望的人，如陨辰，哪怕提升到五阶，也依然无法逆转自己世界被毁灭，妻儿逝去的惨痛结局。

持续变强下去，孤身一人的自己，就算将来能无敌于天下，内心的痛苦和绝望也不会因此而断绝。

陨辰从诸葛夜身上看到的，以及诸葛夜从明皓天身上看到的希望，是在这残酷世界下，始终坚守的一份人性光辉。

诸葛夜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陨辰，“我无法成为任何人的希望，真正的我，空洞、乏味、冷漠，我追崇理性主义，一切以利益角度出发思考问题。

如今的我也依然有着这样的固有想法，哪怕我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也依然难以改变。

理性主义，总会有最优解，一个单纯依据自身利益得出的最优答案。

只要大家足够理性、足够聪明，都会朝着这一个相同的最优答案靠近，所有人都趋同了，也就不存在变数，抹杀了任何可能，希望也将不复存在。”

陨辰已经太久没有思考，只能凭直觉问道：“你说的理性主义下，人人都能得出最优答案，这不是好事吗？”

“囚徒困境听说过吗？”诸葛夜问道。

陨辰摇摇头。

诸葛夜解释道：“有甲乙两名罪犯，他们都被逮捕，分开审讯，彼此无法交流。

巡查所跟他们提出交易条件，如果甲乙双方都不认罪，各判一年；一人认罪一人抵赖，认罪者释放，抵赖者十年；两人都认罪，各判五年。

你如果是甲乙当中的一名罪犯，从个人理性角度出发，你会如何选择？”

陨辰不假思索道：“当然是都不认罪，这样大家都只判一年。”

“不对，你选择的是集体最优解，却不是个人理性选择。

从个人理性角度思考，当你选择沉默时，对方可能背叛你换取自由，那时你将独自吞下十年牢狱。但如果你认罪......

无论对方如何选择，你的预期刑期都会更短。这么解释吧，从概率学角度，这叫期望效用理论，把每种可能结果发生的概率，乘以该结果带来的效用，然后相加起来。

假设对方认罪或不认罪概率各为50%，你不认罪，期望刑期就是10年x50% 1年x50%= 5.5年；你认罪，期望刑期则是5年x50% 0年x50%=2.5年 。”

陨辰理解了，点头道：“我懂了，所以如果每个人都是理性人，我们都会选择自己的最优解，从而让集体走向糟糕的结局......但好在世界不会人人都是理性人，有太多愚蠢的，偏执的，就像楼上的这群吃斋念佛的。

理性人会用各种手段欺骗蠢人，以达成自己的目的，也会有部分理性人将自己放于集体的位置上，从而达成双赢结局。”

诸葛夜皱紧眉头，“你的意思是......”

陨辰脑子一会浑浊，一会灵光，此时他的双眼极其清醒道：“我知道你想追求什么，一个拥有人性光辉的圣人，照耀世间，化身希望。

可是这得对个人有多高的要求呢？你确定你所认定的这个明皓天，不管遇到任何事情，不管岁月变迁，始终能坚守本心，永远不被现实所击败，永不屈服，成为众人心目中的希望吗？

不要想得过于理想化了，你也是一次次从祟灾中活下来的人，你所获得的胜利，有哪一次是不需要昧着良心，不需要进行残酷而非人道的抉择才能获取最终胜利的？

他也一样经历了种种糟心的事情，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牺牲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他的初心、他的坚持怎么可能不变呢？这个以绝望为基调的世界就不存在栽培圣人的土壤。”

“他不一样。”诸葛夜坚持道。

“可他已经变了。”

“那不是他！”

陨辰冷声道：“那是一个更适合于这个世界的他，一个能够让他存活下去的他。只是你不愿意，你要求他保持初心，想让他变成你所追求的希望。”

“不对！！”

诸葛夜瞬间暴走，蛰伏在血脉中的妖魔之力轰然苏醒。

然而，陨辰的速度更快。雷光闪过的刹那，他的手掌如重山般压在诸葛夜头顶，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诸葛夜你身上拥有强大的力量，巨大的潜能，你可是那一位的孩子。为什么要寄希望于他人身上？你才应该成为希望！”

诸葛夜发现自己的力量完全被控制住，咬咬牙道：“你到底在说什么？那一位是谁？你到底知道什么！！”

陨辰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仿佛从一场大梦中惊醒。他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喃喃自语，“我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