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导演的升级路 第596章 不自觉的陈燔

清明过后，港岛的风一天暖比一天，眼看将近初夏。

宋余整天的摇着折扇，外套也开始经常穿不住了。

这天的上半天，没有一次NG，赶上转场的间隙，他正合了眼坐着，忽然听得一个声音，“拿瓶可乐”。

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陈燔便在摄像机下对了演员坐着。

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白衬衫，叉着两腿，下面垫一个马扎；见了宋余，又说道：“拿瓶可乐！”

家辉哥也伸出头去，一面说：“陈燔么？你还欠十九个分镜画呢！”

陈燔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

家辉哥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陈燔，你又被榨干了吧！”

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要是没被榨干，怎么会这么憔悴？\"

陈燔低声说道：“熬夜，熬，熬……\"

他的眼色，很像恳求佳辉，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佳辉都笑了。

宋余取了可乐加了冰，端过去，放在他面前。

他从衬衣上口袋里摸出一小包枸杞，尽数倒进可乐里，又晃了晃。

不一会儿陈燔喝完，又把泡得半开的枸杞用吸管拨进嘴里。吃完，他又晃悠悠的向房车走了去。

自此之后，就很长时间没看见陈燔。

到了放饭时，佳辉哥说：“他还欠十九个分镜画呢！”

到了下午开机，家辉哥又说：“他还欠十九个分镜画呢！”

到了第一个镜头拍完，可是没说，再到下午下戏再也没看见他。

等宋余吃完晚饭也终于没有见——大约陈燔的确睡死了。

……

睡了大半天的陈燔现在精神抖擞，人不晓得自己已经被编排的什么样了，只觉得自己这睡眠质量比原时空同岁时要强不少，果然还很年轻。

这货晃晃脑袋，忽然又觉得自己又不够年轻。

老婆是今天早班飞机，临走自然要把税给补足。

于是战斗爆发。

头一个回合陈燔轻松取胜，第二回合势均力敌，第三回合落入下风，第四回合大溃不敌......

但考虑到三十的人了，还能连续作战，而且是和自己的老婆，这也算很难得了！

所以到底自己老了没有？

在彷徨之间，他只能发出一声呐喊：

“放饭也没叫我？！”

“留着呢，还有个鹅腿。”助理小江piapia上车，从保温柜里给人拿过一份便当。

“谢谢啊！”那货客气一句，一手筷子一手鹅腿，埋头miamia开啃。

忽的又抬头。

“现在在拍哪段？”

“惠姐审问嫌疑犯。”

“那我得去看一眼！”

……

剧组今天全是审讯戏，白天是审问主角一家，晚上就是原片片头那段。拍摄地是港片最爱的取景地之一——油麻地警署。这警署2016年正式闭所，这之后剧组取景就更加方便了。

片场，女警司正在咄咄逼人。

惠英红对着嫌疑人剑眉一束，气势逼人：“我知你系打牌，但人都系你杀嘅。”

客串嫌疑人的林雪刚才还有些松弛，现在忽然带上了一丝紧张：“讲笑，madam，你唔好搞我啦！”

惠英红冷哼：“做了廿年的差佬，我还没遇到过完全不留痕迹的现场！”

她火力全开，将对方的作案手法描述了一遍。

“你冇证据！”林雪已经紧张到不行，但还在负隅顽抗。

啪，一根装在证物袋里的编织绳被甩到他面前。

林雪的眼神里露出绝望。

……

“cut!”宋导演叫了停，正打算例行公事般的喊收工，拿起对讲的手却被某人按住了。

陈燔用另一只胳膊揽住了宋余的脖子，在人耳边低语：“灯光，灯光调整一下！”

“啊？”

“红姐那边的灯光改暗一点，前边她不要露面，最后绳子甩下来的身体往前倾一下……然后就按我给的分镜那样来一个大特写，懂？”

原片这个角色亮相的画面，女警司的面孔从黑暗中浮现，让观众站在嫌疑犯的视角，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甚至吓一跳。这画面很经典，自然得抄……得搬运过来。

“了解！”宋余机械的点点头，终于举起了对讲机，“灯光较下， 红姐嗰边调黑一啲……”

于是这边一通忙，倒也不用全部从头拍到尾，就补两个隐藏的在阴影里的镜头，以及最后亮相这下。

这边拍完，今天的戏份也就算收工。

“哎，又是充实的一天！”陈燔叉叉腰。

……

此后误杀的拍摄就很顺利，陈燔的剩余的分镜头也很快就补上了，除了一些剧本和画稿无法准确传递的镜头需要‘编剧’到场指导以外，大部分的时间这货就窝在宾馆完善另一个剧本。

给老婆的作品已经在路上了，这是他自己今年要导演的第二部戏——呸，是第一部戏。

好容易重生一趟，他自觉还远没到巅峰，总得再弄出点花样来。

彭彭都怪他叫半步大导，那他怎么滴也得再进半步不是？所以还是得有个给力点的电影，配上给力点的演员。

眼下他在准备的剧本，叫《寄生虫》。

算算时间的话，原编剧也快开搞剧本了——但这是棒子的事情，所以管他呢，谁先拍出来就算谁的！

改编难度也不小——这故事好像是个关于贫富对立的荒诞剧。

但其实贫富对立只是第一层。

第二层是阶级固化——通人要想跻身上层，可能需要历尽千辛努力，但滑落却只需要一朝一夕——主角一家，甚至是原保姆两口子，其实原本也不是什么底层！

从国内外的影评上来看，还有个很有趣的现场——老外观众的往往看到第二层就到头了。而国内观众一般只能看到第一层，可一旦领悟第二场就很容易想到第三层：‘看似’傻白甜的房主家两口子，为什么能过上上流的生活？

答：莫非他们才是真正的寄生在穷人身上的？

是的你还能，针对发达国家的定体问！甚至还能借此继续‘反思’下去，比如——还有没有有藏得更深的寄生虫了？

有个小暗示，主角一家对房屋的男女主人无比羡慕的同时，房主一家也在无时无刻的散发着对美利坚的推崇......

当然，这个是不是导演原意就不好说了。

这么尖锐的内核，故事要还是放在国内那肯定过不了审查。

而且国情也不同，尤其是第二层的矛盾压根不突出，放国内只会刺痛真正的第一层人民，就像秃子的那个《逆行人生》（虽然这片子显然有人在推波助澜，但若不是真被刺激到了，“不想看有钱人演穷人”这种毫无逻辑纯发泄式的批呼的呼声会这么大）。

想要讽刺现实引发共鸣，那就得拍三年完成11篇跨学科论文的天才......

现在的故事已经设定在了漂亮国。

你说，哪个国家的中产阶级最容易跌落？

当然是懂王治下的漂亮国喽！

哪个族群更容易跌落，那就自然是受歧视又不愿意抱团发展的华裔喽。

陈燔把主角一家和寄生的一家都是华人移民——都是所谓的‘高华’，区别只在于前者是二三代移民，并在那波次贷危机里破了产；后者是新移民，属于new money，尚在积极的‘融入’社会。

演员也都谈的七七八八，男主依旧是梁影帝。颜彬燕演他老婆。

儿子的角色给了彭宇畅。

女儿暂时没定，初步考虑还是让卜姑娘先顶上，她正好和彭彭同年，设定上可以改成龙凤胎。俩人同年高中毕业，都拿不到推荐信上不了好大学。只是一个抱有希望，另一个选择躺平。

别墅男主人得有那种高华感，陈燔第一时间想到是的郑凯在《飞驰人生2》里的那种形象，于是请人过来试了试戏——略差点意思。

最后还是张颂闻在试戏时候演得更有感觉，

而且他的演技够用，不用担心接不住家辉哥的戏。不用担心他演不出那种味儿，在妆造上下点功夫，给高启强加点洋气就可以了。

再说了，人是自家老班底，又是丫丫公司的台柱子，也是时候给他抬抬咖位。

女主人当然得让自己媳妇儿上，陈燔加强了这个人物的‘虎妈’属性，比原版的发挥空间更大。她只看外形的话，和张老哥的组合算得是老夫少妻，也正好和某些家庭类似。

别墅主人女儿的戏砍了，给别的内容腾出时间。主角儿子直接给小孩子当家教就得，理由另编。

所谓别的内容，就是老外喜欢的那种，比如LGbt——当然不是正面描述，就暗示一下下，就是老外才能一眼看出来的那种。

另外就是原别墅保姆，这个角色陈燔找来的是农村戏一姐王西华——反正是给老王看的电影，不用担心人家会出戏。

演她老公的是演神经质也很有一套的宁锂。

郭达斯坦森也会来客串——这还是在澳洲度假时候敲定的，当时废了陈燔一整瓶的五粮液。

就这套阵容，全员实力派，性价比还超高。

难点在于日常细节。

陈燔正在收集素材，他打算把什么少数族裔\/种族矛盾\/非法移民都填进去作为社会背景点缀，再加上时间还正好是在川普上台后。

你说社会痛点加上反懂王，有木有搞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