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的变迁 第5章 完成学业（二）

柳琦鎏小时候，每天早晨都会看到一些老头打扫街道，脖子上挂着牌子，在各个街道小巷转悠。他和小伙伴们常常跟在后边看稀罕，觉得这些老头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神秘人物。那些牌子上写着什么，他们当然看不懂，但每次看到这些老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新鲜感。

每天下午快中午或傍晚的时候，柳琦鎏还会去他们所在的小队地里分蔬菜。菜地里一小堆一小堆的蔬菜，上面压着纸条。那时候他还小，不识字，只要告诉管事的人他父亲的名字，那人就会让他拿走其中一堆的菜。有一次，他刚领完菜，突然下起了大雨。他冒着雨光着脚丫子往回跑，跑过一棵大树时，一个炸雷把大树劈断落在了他身后一步之遥。那一刻，柳琦鎏感觉自己仿佛成了电影里的主角，心跳加速，惊险刺激。

柳琦鎏和他的哥哥弟弟也是一群淘气鬼。父亲的棉油加工厂里有一个炮楼，估计有二十多米高。他们哥仨经常进去玩，一次，一个工友因为和父亲关系很好，便和孩子们开玩笑，用大铁块堵住了炮楼门，然后忙着工作忘记了。等到想起来打开门一看，里边居然没人了，吓得那个工友差点没晕过去。原来，柳琦鎏的哥哥见炮楼门打不开，就爬到炮楼顶顺着护墙钢筋溜到地面，把炮楼门弄开一条缝放出了柳琦鎏和弟弟，然后又堵住门回家了。这个故事后来成了家里的一段佳话，每当提起，大家都会笑得前仰后合。

到了初中，柳琦鎏的哥哥考上了名牌高中，这让全家人都感到无比自豪。然而，柳琦鎏所在的班级男生却逐渐开始辍学，从最初的“十八罗汉”变成了初三的“八大金刚”。尽管如此，柳琦鎏的学习成绩依然优异。初二时，他已经能够自己温习数学课本中老师还没讲到的章节，并和数学老师探讨解题思路。他还拿着汉英词典罗列单词，用英语给哥哥写信，哥哥的回信他也查词典能读懂。初三时，哥哥两年高中上完，考上了A省F市的国家名牌大学，全家人为此欢呼雀跃。

经过一系列变故，柳琦鎏终于上了高中。虽然心中不愿意继续上学，但由于他的成绩让县一中给了他一个复试的机会，他最终选择了放弃。按照成绩，他被顺位往下规划到二中。一开始，柳琦鎏没有住校而是跑读，由于路远，他每次都是掐着点到校，迟到时间在五分钟以内。说实话，这是他的极限了，十二里地，十五分钟赶到，稍一耽搁就会晚点。

天冷后，柳琦鎏被迫住校。住校的第一天晚上就出了状况。晚自习九点半左右下课，十点熄灯睡觉。十七八岁的中学生精力旺盛，回到宿舍哪能那么快就睡。宿舍是几排小平房，分别是高中三个年级的男女生宿舍，男宿舍内没有床铺，全部打地铺，一张席子，席子上铺上被褥，屋子里南北两排地铺，中间是过道。叽叽喳喳打打闹闹热闹非凡。十点多查宿老师走过来敲了敲宿舍门：“熄灯了，睡觉啦！”等脚步声远了，嘻嘻哈哈的声音又开始了。这对柳琦鎏影响不大，他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突然，“咣当”一声巨响把他惊醒，只听一声大喊：“都给我出来。不想睡别睡了！”临铺的同学推了推他：“老师让出去。”他披起衣服跟着大家走出去，一阵寒风吹来，柳琦鎏缩了缩脖子。“站好队，跟我走！”他们被带到操场上。站好了，柳琦鎏才被告知这是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让他们说出宿舍里谁一直在说话打闹。没人吭声。教导主任就一个一个问，那肯定都说不知道。问到柳琦鎏，柳琦鎏回答：“我睡着了。不知道！”教导主任问：“你说你睡着了，谁能证明？”柳琦鎏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同学，沉吟了一下说：“我用人格担保！”教导主任冷笑着说：“人格担保？人格担保值几个钱？”柳琦鎏大怒，厉声问道：“你说我人格不值钱？”教导主任淡淡回道：“嗯！”柳琦鎏指着教导主任鼻子，问：“这就是你这个老师说的话！你的学生人格不值钱，你这老师是怎么当的？如此说来，你的人格也不值钱了？”教导主任大怒，答不出话来。最后恶狠狠地说：“不说出来谁在宿舍打闹，都别回宿舍！给我在这里站着吧！”说完转身走了。

同学们鸦雀无声，都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冷风萧瑟，柳琦鎏包括几个同学因为起来匆忙，没有多穿衣服，被冻得直哆嗦。柳琦鎏在操场走来走去，走到一间亮着灯紧邻操场的窗户前，看到教导主任在屋子里背着手踱来踱去。他喊道：“冷死了，冻死了谁负责？人格负责吗？”喊完赶紧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柳琦鎏的班主任老师来了，说：“大家先去睡觉吧！不许在宿舍打闹了！柳琦鎏同学，你过来一下。”柳琦鎏被带到了班主任办公室，顶撞校领导，明天写一份检查当着班级同学的面做检查。

柳琦鎏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心中五味杂陈。那天晚上，他在心里反复思考着白天发生的一切。其实，当时的情境确实让人难以抉择。面对教导主任的质问，他一时冲动，用“人格担保”回应，结果引发了更大的冲突。事后冷静下来，他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难处。

教导主任也许是因为要维护学校的纪律，而学生们则是因为年轻，精力过剩，无法立刻适应严格的作息时间。至于他自己，只不过是在那一刻，出于自尊心，想要为自己辩解。其实，这一切并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情势所迫，各方都在尽力维护自己的利益。

第二天，柳琦鎏早早地来到教室，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昨晚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但此刻，他决定勇敢面对。在班主任的安排下，他当堂做了检查，这篇检查立刻传遍了全校，让他成了全校的名人。内容如下：

本人自入学以来，不以校规为操守，不以班规为准则，孤芳自赏，行为放浪。屡屡以迟到为荣，不学无术，甚不以为耻！昨晚又顶撞校领导，虽然不知道宿舍打闹者为谁，不应该以不值钱的人格做担保，推诿卸责，致使局面失当，没有尽到维护老师之责深感惭愧！今后应谨慎自身，敬请老师同学监督指正！至于老师原谅不原谅的吧，本人自会反躬自省！切切！紧致歉意！

读完这段检查，课堂内哗然一片。同学们有的窃窃私语，有的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有的忍不住笑出声来。班主任是个化学老师，也不置可否，挥了挥手，“嗯！下去吧！”那一刻，柳琦鎏感到一阵轻松，仿佛心中的重担终于放下了一些。

回到座位上，柳琦鎏的心中依然波澜起伏。他知道，这篇检查不仅是为了表达歉意，更是为了反思自己的行为。

柳琦鎏的思绪放飞到这里，回到现实，不由得微微一笑。喝多了酒的他坐在山腰旁的一块石椅上，望着漆黑的夜空，星星点点的路灯闪烁着，夏天的山风带着丝丝凉意。这是他第一次喝酒，喝得有点多，思绪也变得有些模糊。看了看山下，漆黑一片，只有远处村庄里的灯光若隐若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到夜晚的宁静与清凉。这一刻，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过去的种种，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都在这一刻化为淡淡的回忆。

第二天，柳琦鎏收拾了一下，回到了家。再有两天，他就该回学校了。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他知道，未来的路或许依旧崎岖，但他已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而是更加懂得责任与担当的重要性。

回到家后，柳琦鎏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回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他明白，生活中有很多事情并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情势所迫下的无奈选择。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点，坚定地走下去。

未来或许充满未知，但他已准备好迎接新的挑战。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他都会坚强面对，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一切。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冲动的孩子，而是更加成熟的青年，准备迎接未来的每一个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