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的变迁 第10章 坚守与成长 自律与道德（四十一）

自从分地之后，柳琦鎏和沈佳便将全部精力与心血都倾注在了门市部的运营之上。他们所承包的那片广袤无垠的土地，正逐步迈向机械化种植的崭新道路。正因如此，柳琦鎏前往田间辛勤劳作的时光相较以往大幅缩减。通常只有当土地急需浇水灌溉或是杂草丛生亟待清除时，他方才会亲自赶赴农田挥汗如雨一番。而其他大部分时候，他基本上都会坚守在门市部里，精心打理着生意。

然而，就在1998年，柳琦鎏的姥娘不幸与世长辞。自那以后，家中原本和谐温馨的氛围仿佛瞬间被打破，好似一座失去了平衡的天平般，始终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之感。舅舅和姥爷如今居住在位于村南的棉油加工厂附近那座陈旧的老宅子内，两人相互依偎、彼此依靠，共同面对着生活中的种种艰辛与不易。

令人唏嘘不已的是，舅舅身患残疾，终其一生未曾娶妻成家，平日里仅能凭借着走街串巷叫卖酱油醋这样微薄的收入来勉强度日。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姥爷也日益变得年迈体弱，身体机能每况愈下，行动起来愈发迟缓且不便。

值此家庭局势已然略显动荡之际，柳琦鎏的母亲与其四位姨姨之间围绕着如何妥善照料父亲以及弟弟的关键问题，猝不及防地爆发出了激烈的矛盾冲突。这场纷争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层层波澜，令整个家族陷入一片混乱与不安之中。

一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母亲家的小院，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气息。柳琦鎏的母亲把四个姨姨召集到了家里。屋内陈设简单，一张老旧的木桌摆在正中央，周围摆放着几张椅子，桌上放着一壶刚烧开的茶水，热气袅袅升起。

“大姐，咱爹和弟弟这日子过得真是太苦啦！咱们可得好好想想办法才行呐！”大姨满脸忧虑地坐在靠近门口的那张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中明显透露出几丝焦急与不安。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柳琦鎏母亲的面庞，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丝解决问题的曙光，满心期待能从柳琦鎏的母亲口中听到一个切实可行的主意或者承诺。

而此时，柳琦鎏的母亲正一脸愁苦地端坐在主位之上，眉头紧蹙成一团，宛如两条深深刻印在额头上的黑线。她那原本白皙娇嫩的双手此刻正交叠放置于膝盖处，修长的十指却显得有些局促，无意识地相互纠缠、摩挲着。只听她用低沉而又略带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妹子啊，我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咱们各家如今也是有着各自难以言说的难处啊……”说到这里，她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心头压着千斤重担一般沉重，整个人都被一种深深的无奈所笼罩。

二姨向来就是个急性子，只见她忽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动作快得仿佛带起了一阵风。紧接着，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她的手掌犹如泰山压卵般狠狠地拍在了面前那张破旧的木桌上。这一掌力道之大，不仅把桌上的茶杯都震得跳了几跳，更是连带着整个屋子都似乎晃了一晃。

“那也不能就这么不管啊！咱爹年纪都那么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弟弟又落下了残疾，这往后的日子可该咋过呀？难不成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自个儿苦苦煎熬下去吗？”二姨扯着嗓子大声喊道，那声音好似夏日里突如其来的一道惊雷，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轰然炸响。窗户上原本安静的玻璃受到这股声波的冲击，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此刻的二姨瞪大了双眼，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她紧紧地拧着眉毛，那两道眉头皱在一起活脱脱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她的脸颊涨得通红，就如同一颗熟透了的苹果，甚至还能看到几根青筋在额头上若隐若现。

相比之下，三姨和四姨则显得有些畏畏缩缩。两人悄悄地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脑袋低垂着，彼此之间小声地嘀咕着什么。尽管她们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够隐约听到一些只言片语飘过来：“咱们家孩子多，开销本来就大，经济状况一直都挺紧张的，能帮衬得上的地方确实非常有限呐……”

她们的话音虽然轻微，但每一个字都宛如一根根细针，精准无误地刺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三姨和四姨始终不敢抬起头来，目光游移不定，偶尔偷偷瞥一眼其他姐妹，一旦发现有人看向自己这边，便会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收回视线，生怕与人对上眼儿。

听到这话，柳琦鎏的母亲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再也无法压制住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来，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大声吼道：“我们都是亲骨肉啊！咱们难道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不管不顾吗？”她的声音犹如惊雷炸响，震得整个房间都嗡嗡作响，音量比平时足足高了八度有余。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她那张原本还算温和的脸庞此刻也变得有些扭曲起来，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崩裂开来。她就这样直直地瞪着四姨，眼中喷射出的怒火几乎要将对方烧成灰烬，那饱含失望与愤怒的目光，好似两把利剑，直直地刺向四姨的心窝。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二姨突然插话道：“是啊，大姐说得没错，可这到底该怎么管呢？总得有个具体的办法或者章程吧。”说着，她也跟着站起身子，身体微微向前倾斜，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柳琦鎏的母亲，满脸焦急之色，显然也是在迫切地等待着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合理答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声音此起彼伏，屋内的空气仿佛变得异常沉重。柳琦鎏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他看着母亲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那些皱纹似乎因为此刻的烦恼而变得更加深刻。母亲原本慈祥的目光此刻充满了疲惫和无助，这让柳琦鎏感到心疼不已。他又看向四个姨姨，她们各自的表情各异，有的焦急、有的无奈、有的犹豫、有的抗拒，但唯一相同的是她们脸上都没有那种坚定的决心。

柳琦鎏深知，眼前这件事绝非轻而易举就能搞定。因为每位姨姨皆有各自难以言说的苦衷，这便是残酷的现实写照。然而，舅舅与姥爷的生活着实亟待得到妥善的安置。此刻，他的大脑犹如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疯狂地思考着各式各样或许可行的解决方案。但令人沮丧的是，无论哪一种方案，似乎都不可避免地存在着或多或少、这样那样棘手的难题。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争吵之声逐渐平息之际，柳琦鎏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脱口而出：“要不……咱们轮流照看吧？每家负责一个月。”尽管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但在这片骤然安静下来的氛围之中，这句话却宛如一道惊雷般炸响开来，显得异常清晰而响亮。

柳琦鎏的母亲闻听此言，原本就紧紧蹙起的眉头愈发拧成了一团麻花。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回应道：“嗯，这未尝不是一个主意。只是如此频繁地来回折腾，爹爹和弟弟能否吃得消呢？他们是否能够迅速适应这种在不同家庭间辗转迁移的生活节奏啊？我真是担心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困扰和不便呐！”柳琦鎏的母亲的话语中流露出对舅舅和姥爷满满的关切之情，那忧虑的神情仿佛已然亲眼目睹到了二人在各个家庭之间不断变换时将会面临的种种艰难险阻以及诸多不适应之处。

“那要不然每家出点钱，请个专人照顾？”柳琦鎏微皱着眉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地又提出了另一个想法。

然而，话音未落，三姨便立刻反驳起来：“这哪行啊！请个人来照顾得花多少钱呐！再说了，如今这社会如此复杂，鱼龙混杂的，我们怎么能保证请到的就是靠谱的人呢？万一请来个不靠谱的，岂不是更糟糕！”三姨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其中明显带着深深的怀疑和不安。

一时间，整个房间仿佛被冻结住了一般，气氛凝重到了极点。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棘手的问题。原本热烈的讨论就这样再次陷入了僵局，先前还各抒己见的人们此刻都沉默不语，似乎谁也无法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最终，这场争论以一种不愉快的方式收场。每个人都阴沉着脸，怀揣着满心的不悦缓缓起身，默默地离开了柳琦鎏的母亲家。随着房门重重地关上，只留下柳琦鎏的母亲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那张略显陈旧的椅子上。昏暗的灯光洒落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孤独和凄凉。

柳琦鎏的母亲呆呆地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屋子，心中五味杂陈。她一方面忧心忡忡地牵挂着弟弟和父亲今后的生活起居，生怕没人照料他们会出现什么意外；另一方面，看着姐妹们因为这件事而闹得不欢而散、互不团结，她的心里又像刀绞般难受。长叹一声后，柳琦鎏的母亲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