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的变迁 第7章 田丁兼有自立门户（三十）

柳琦鎏从奶奶家出来和老姨分手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那所熟悉的校园。时光悄然流转，如今已是 1992 年 1 月 4 日，距离那个充满欢乐与温馨的春节仅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了。

校园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兴奋的氛围，因为期末考试即将来临。老师们忙碌地整理着复习资料、安排考试日程，他们深知这次考试对于学生们来说至关重要，不仅关系到本学期的学业成绩，更是对一学期努力学习的总结和检验。

学生们也毫不懈怠，有的埋头于书本之间，争分夺秒地复习知识点；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讨论疑难问题，互相交流学习心得；还有一些则利用课间休息时间向老师请教疑惑之处。每个人都希望能在期末考试中取得优异的成绩，为这一学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当夕阳西沉，夜幕即将来临的时候，柳琦鎏终于完成了一整天繁忙而充实的教学任务。他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提溜着学校刚刚下发的那些充满节日氛围的过春节物品，缓缓地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柳琦鎏来到了自己那崭新的家门前。轻轻推开门，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来，沈佳今天的精神状态比以往好了许多，趁着柳琦鎏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她用心地将整个新房都仔细整理了一遍。

走进客厅，柳琦鎏不禁眼前一亮。原本有些凌乱的摆设如今变得井井有条，沙发上摆放着柔软的靠垫，茶几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上面还摆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墙壁上新挂起了几幅精美的装饰画，为房间增添了几分艺术气息。

再看看卧室，床铺已经被铺得整整齐齐，被子叠成了标准的豆腐块形状。衣柜里的衣物也按照颜色和款式分类挂放，让人一目了然。就连窗户玻璃都擦得透亮，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柳琦鎏满心欢喜地欣赏着这一切，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这时，沈佳微笑着迎了上来，从柳琦鎏手中接过那些过春节的物品，并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置在了合适的位置。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浓浓的温馨与幸福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这才是家啊！柳琦鎏心满意足的斜倚在沙发上，看着沈佳轻轻说道：“媳妇儿，辛苦你了！”

沈佳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随后嘴角微微上扬，抿嘴轻笑一声，柔声说道：“走吧！咱们快去吃饭吧！”话音落地，两人便一同跨上自行车，悠然自得地朝着父母家的方向驶去。

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来到了饭桌前。只见饭桌上摆满了丰盛可口的菜肴，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然而此时，母亲却无心享受美食，她目光紧盯着柳琦鎏，一脸严肃地催促道：“儿啊，你可得抓紧时间把二姐那台彩电给还回去啦！眼看着就要过春节了，二姐一家人肯定得看个热闹的春晚啥的呀！而且，咱们做人要有诚信，借了别人家的东西就得早点归还嘛。”

起初，当母亲第一次提及此事时，柳琦鎏赶忙点头应承着，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情，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马上将彩电送回二姐家中。可是，母亲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又接连絮絮叨叨地重复了两三遍同样的话语。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沈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先是温柔地看了一眼母亲，然后缓缓说道：“妈，您放心吧，借的东西我们肯定会按时还回去的。只是这段时间确实有些特殊情况。我和琦鎏结婚太过匆忙，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妥善安排。再者，我的母亲病重需要照顾，家里的经济状况比较紧张。所以关于彩礼方面，我父亲也没向琦鎏提出过多要求。这台彩电呢，琦鎏目前实在是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但好在我家也并没有刻意为难他。不过爸妈，我在这里跟你们保证，等到明年咱们家的日子稍微宽裕一些之后，无论如何都要购置一台新彩电回来的，到时候咱们全家人就能一起舒舒服服地看电视啦！这样好不好呀？”说完，沈佳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二老，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母亲听了沈佳的话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吧！明年买一个。”

吃完饭，柳琦鎏和沈佳回到自己的家，商量了一下，两个人就把一直没拆封的彩电装上三轮车，一起送回二姐家，顺路去看看沈佳的父亲。

柳琦鎏骑着三轮车，沈佳坐在旁边。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回忆着婚礼上的趣事。很快就到了二姐家，二姐看到他们送来彩电很是意外。柳琦鎏挠挠头解释了一番，二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

离开二姐家后，他们前往沈佳父亲那里。沈父看到女儿女婿前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身体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但精神不错。大家聊了些家常，沈佳细心地询问父亲的起居情况并叮嘱他照顾好自己。

从沈父那里出来，天色渐晚。柳琦鎏载着沈佳往家赶。

在随后的几日里，校园中的柳琦鎏正全身心地投入到期末考试的紧张氛围之中，他埋首于教学工作，忙碌异常。与此同时，沈佳则每隔两三天便会抽空回家探望一下一个人在家的父亲。

而远在他乡工作或求学的大哥与小弟，也在这段时间内相继归来。当柳琦鎏得知大哥和小弟已经返回家中时，他迫不及待地放下手中的书本，匆忙赶回家中。抵达家门后，他惊喜地发现二姐竟然也在场。

然而，刚一进门，母亲便一把拉住柳琦鎏，将他拽到一旁，神色严肃地问道：“琦鎏啊，之前你从你二姐那儿借的那一百块钱，你还给她了没呀？”柳琦鎏面露难色，低声回答道：“妈，我现在手头真的是一分钱都没有啦。前段时间结婚，把所有的积蓄都用光了。”母亲皱起眉头，埋怨道：“当初叫你别买那么多东西作陪嫁，可你就是不听劝，现在可好，连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了，真是应了那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呐！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这钱你可得想法子赶紧还上才行！”这时，大哥和小弟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纷纷走过来附和道，确实应当尽快想办法把欠二姐的钱给还上。

面对家人的催促和责备，柳琦鎏心中倍感郁闷。他实在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听大家唠叨，于是二话不说，转身便离开了家门，朝着自己的小家快步走去。

这一天，正巧赶上他们村里热闹的集市。街道两旁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但此刻的柳琦鎏却完全无心欣赏这番热闹景象，他脚步匆匆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径直回到家中。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精打采，心情依旧十分低落。

此时，沈佳正独自一人在屋子里忙前忙后地收拾着东西，额头上已微微渗出一层细汗，但她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未曾停歇。忽然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异样的柳琦鎏，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于是，她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柳琦鎏身边，关切地询问道：“哎呀，琦鎏！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啦？瞧你这脸色不太对劲呢！”

只见柳琦鎏眉头微皱，嘴唇轻抿，沉默片刻之后，方才缓缓开口将刚才所经历的情形原原本本地向沈佳叙述了一番。而沈佳听完，二话不说，迅速转身从桌上抓起自己的钱包，然后紧紧拉住柳琦鎏的手，急匆匆地朝着父母所在的院子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父母的院门跟前。沈佳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抬手轻轻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门轴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二人刚一踏进院子，沈佳一眼就瞧见了正坐在堂屋门前的二姐。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伸手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到二姐面前，口中说道：“二姐，这是曾经欠您的一百块钱，现在我给您送回来了。”

二姐见状，先是愣了一愣，随即便连忙摆手推辞道：“哎呀，弟妹，这钱不急着还，你们先用着就是了。”然而，沈佳态度坚决，硬是将那一百元钱塞到了二姐的手中。二姐推脱不过，只好收下了这笔钱，并连声客气着。

就在这时，还没等柳琦鎏和沈佳来得及找个地方坐下来歇口气儿，二姐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柳琦鎏身上那件略显熟悉的衬衫之上。她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指着那件衬衫对柳琦鎏说道：“二弟啊，你咋还穿着小弟的衬衫呐？按说这衣服你该早就还给他了吧？想当初你结婚那天，小弟见你穿着那身西装却没有一件合适的衬衫搭配，觉着那样子实在不够好看。所以，他特意把自己新买的这件衬衫拿出来让你先穿上应应急。可如今，婚礼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咋还没把衬衫还给小弟呢？”

沈佳瞪大了眼睛，满脸狐疑地盯着柳琦鎏身上穿着的那件衬衫，皱起眉头开口问道：“琦鎏啊，你这穿的衬衫……不会是小弟的吧？”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柳琦鎏身上，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表情和动作中找到答案。

柳琦鎏被沈佳这么一问，顿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红着脸，微微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看到柳琦鎏这个样子，沈佳不禁埋怨道：“哎呀，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真是的！”说着，她一把拉住柳琦鎏的手，不由分说地朝着集市的方向快步走去。

两人来到熙熙攘攘的集市，这里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沈佳左顾右盼，终于在一家卖衣服的摊位前停了下来。她仔细挑选着，很快便相中了两件衣服，一件是适合柳琦鎏身材的衬衫，另一件则是准备送给小弟的新衣裳。付完钱后，沈佳心满意足地带着柳琦鎏匆匆赶回父母住的院子。

一进屋子，沈佳就让柳琦鎏赶紧把身上的衬衫脱下来，换上刚买的新衬衫。看着柳琦鎏穿上新衣后的帅气模样，沈佳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她转身将手中那件新买的衣服递给一旁的小弟，并温柔地说道：“小弟呀，嫂子先帮你把那件衬衫洗一洗哦，这件新买的衣服就当是嫂子送给你的啦。来，试试看合不合身？”小弟高兴地接过衣服，迫不及待地试穿起来。

见小弟试穿得差不多了，沈佳便走到院子里的水管旁，接了满满一盆清水。她又拿起水壶，小心翼翼地往盆里倒了一些热水，用手轻轻搅拌均匀。随后，她拿起那件需要清洗的衬衫，浸泡在水中，认真地搓洗起来。不一会儿，原本脏兮兮的衬衫就在沈佳的巧手下变得干净如新。洗完之后，沈佳将衬衫拧干，挂在了晾衣架上，让阳光尽情地洒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