哺乳纪元：银针刑柱 第178章 样本的代价

“容器……样本……圣所……”

面具人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林默被强力压制的意识深处。每一个字都带着绝对的漠然和掌控力，将他残破的存在彻底物化！巨大的羞辱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林默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容器？！装什么？装这该死的吞噬怪物？还是装脑子里那条冰冷的毒蛇？或者……两者都要？！

他残存的意志在面具人那山岳般的精神压制下徒劳地挣扎，如同落入琥珀的飞虫。他想怒吼，想质问，想拒绝！但身体和思维都被强行凝固，连眼球都无法转动，只能死死盯着那张毫无表情的镜面面具，以及面具后那双深邃冰冷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带上她，跟我走。”面具人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他不再看林默，目光转向地铁站深处那片吞噬了所有光线的黑暗隧道入口，仿佛那里才是唯一的目的地。“时间不多了，‘归巢’的猎犬，很快会嗅到这里。”

归巢的猎犬……林默破碎的意识捕捉到这个冰冷的词汇，瞬间联想到那些冰冷的机械猎杀者猩红的电子眼。更多的追兵？更强的杀戮机器？以他现在的状态，带着垂死的苏瑜，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

面具人似乎根本不在意林默的意愿。他话音刚落，那股施加在林默身上的、沉重如山的无形精神压力，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

“呃啊——！”林默的身体猛地一松，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重重砸回冰冷潮湿的地面，牵扯着后背和肋部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带着内脏碎块的黑血。被强行压制的思绪、身体的剧痛、体内那躁动不安的吞噬之力、脑中冰冷的电子噪音……所有的一切如同挣脱了牢笼的猛兽，瞬间反扑回来，将他淹没！

视野边缘，那幽蓝的数据流疯狂闪烁着，如同受到干扰的屏幕：

【外部精神压制解除…警告！载体状态剧烈波动！能量核心稳定性临界！污染指数83%…精神侵蚀度42%…同步协议：强制运行…】

污染又上升了！林默心中一片冰冷。每一次挣扎，每一次使用力量，都在加速滑向深渊！

“走。”面具人那毫无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他已经转身，迈着稳定从容的步伐，率先走向那片深邃的黑暗隧道。他的背影在昏暗中显得异常挺拔而孤绝，仿佛一个行走在末日废墟中的幽灵。

林默艰难地喘息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地上气息奄奄、脸上却因那奇异药剂而维持着一丝微弱血色的苏瑜。小武浸在血泊中的残躯无声地躺在不远处，空洞的眼睛望着布满蛛网的天花板。

留下？必死无疑。跟着这个诡异的面具人走？前途未卜，甚至可能成为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没有选择。

一股混杂着无尽屈辱、不甘和最后一丝渺茫希望的悲愤，在林默胸中翻涌。他咬紧牙关，牙齿咯咯作响，用还能活动的右臂，极其艰难地撑起残破的身体。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呻吟和伤口撕裂的剧痛。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自己那布满黑色纹路、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右手，用相对干净的左臂，极其轻柔地、颤抖地穿过苏瑜的颈后和膝弯。

当他的手臂真正接触到苏瑜冰冷、几乎感觉不到体温的身体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害怕！害怕体内的饕餮会再次失控，将苏瑜最后一点被药剂吊住的生机也彻底吞噬！

【警告：高浓度生命信号接触！能量核心出现异常活性波动！建议：保持距离！】视野边缘的数据流疯狂闪烁，冰冷的电子音也在颅骨内发出警示。

林默的动作猛地僵住，手臂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然而，预想中的疯狂吸食并未发生。体内的吞噬之力似乎刚刚饱餐过两台机械猎杀者，正处于一种暂时的“惰性”状态，又或者……被面具人那神秘的药剂暂时压制了凶性？只有皮肤下那些黑色纹路在接触到苏瑜时，极其细微地蠕动了一下，带来一丝冰冷的悸动，便又沉寂下去。

林默不敢细想，更不敢耽搁。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内心的恐惧，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将苏瑜冰冷轻盈的身体抱了起来。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臂弯里，灰败的脸上那丝微弱的血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如此不真实，仿佛随时会消散。

抱着苏瑜，林默如同抱着整个世界最后的重量，踉跄着站起身。左腿被电流灼伤的伤口和肋部的爪痕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步都踩在虚浮的边缘。他咬着牙，强迫自己跟上前面那个已经快要融入隧道黑暗的身影。

踏入地铁站台深处的隧道入口，如同一步踏入冰冷的深海。

外界微弱的光线被彻底隔绝，只剩下永恒的、粘稠的黑暗。浓重的、混杂着铁锈、潮湿霉菌、某种难以形容的**气息以及……淡淡血腥味的冰冷空气，瞬间包裹了全身，令人窒息。脚下不再是坚实的水泥地，而是厚厚的、松软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灰尘和不明碎屑，踩上去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噗”声。

面具人不知何时启动了一个小巧的、镶嵌在他肩部制服上的光源。一束冷白色的、如同手术灯般毫无温度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前方大约十米的范围。光线所及之处，是扭曲变形、锈迹斑斑的铁轨，散落着腐朽枕木碎片的地面，以及隧道墙壁上剥落的水泥和裸露的、如同巨大血管般虬结的粗壮电缆。墙壁上，还残留着一些早已褪色、字迹模糊的站牌和早已失效的线路图。

更诡异的是，隧道深处，并非纯粹的黑暗。在面具人光源无法触及的更远方，隐隐透出一种极其微弱、却无处不在的……暗紫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活物般在墙壁和地面缓缓流淌、蠕动，散发出一种令人本能厌恶和恐惧的、非自然的污秽气息。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和血腥味，似乎正是来源于此。

“暗渊……”林默破碎的意识中闪过这个词。这里，显然已被“暗渊”的力量深度污染！

视野边缘的数据流再次刷新，带着冰冷的警告：

【环境检测：高浓度暗质辐射污染…污染源：未知…辐射强度：持续上升…警告：污染环境加速载体侵蚀进程！污染指数：84%…精神侵蚀度：42.5%…】

污染指数在上升！林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感觉自己裸露的皮肤在接触到这冰冷的、弥漫着暗紫色微光的空气时，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如同被无数微小毒虫啃噬的麻痒感！皮肤下那些蛰伏的黑色纹路，似乎也因为这环境而微微活跃起来，带来冰冷的悸动。

“加快速度。”面具人头也不回，声音在空旷死寂的隧道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他的步伐依旧稳定，似乎完全不受这恐怖环境的影响。

林默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和这环境带来的不适，抱着苏瑜，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脚下松软的灰尘下，不时踩到硬物，可能是腐朽的骨头，也可能是锈蚀的金属碎片。每一次踩踏发出的声音，在这死寂的隧道里都如同惊雷，刺激着林默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隧道并非笔直，而是有着一定的弧度，仿佛通往地心深处。越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的暗紫色微光就越发明显，墙壁和地面流淌的污秽光芒也越加粘稠，如同**的脓液。**和血腥的气味浓烈得令人作呕。林默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肺部像是被塞进了浸透污血的棉花。

【警告：检测到前方高能生物反应！数量：未知…强度：快速接近！…威胁等级：极高！…建议：规避或准备战斗！】视野中的数据流突然疯狂闪烁，冰冷的电子音在颅骨内发出急促的警报！

林默悚然一惊！猛地抬头看向前方！

面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脚步微微一顿，冷白的光束瞬间扫向前方隧道的拐弯处。

就在光束即将照亮拐角阴影的刹那——

“嗬——！！！”

“嘶嘎——！！！”

数声非人的、混合着野兽般的嘶吼和金属摩擦般尖啸的恐怖声响，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猛地从拐角后方炸响！紧接着，一片令人心悸的、闪烁着暗紫色幽光的密集“眼睛”，如同黑暗中的鬼火，瞬间在拐角处亮起！

下一刻，数道扭曲、迅疾的黑影，带着浓烈的腥风和令人作呕的**气息，如同离弦的毒箭，猛地从拐角处扑出！它们的目标，赫然是光源所在——面具人和他身后的林默！

光线终于照亮了这些怪物的轮廓！

那根本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噩梦般的扭曲造物！它们的主体依稀保留着人形的骨架，但全身覆盖的皮肤早已腐烂剥落，露出下面闪烁着暗紫色幽光、如同硬化沥青般的肌肉组织！四肢极度扭曲变形，有的手臂异化成巨大的骨质镰刀，有的下肢如同昆虫的节肢，支撑着它们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弹跳突进！而它们的头颅，更是恐怖——有的如同剥了皮的狼头，獠牙外翻；有的则完全失去了五官，只剩下一个不断蠕动、裂开布满细密尖牙的恐怖口器！它们全身都流淌着粘稠的暗紫色脓液，散发出强烈的“暗渊”污染气息！

暗渊畸变体！而且是高度畸变、充满攻击性的种类！

“吼！”冲在最前面的一只畸变体，拥有螳螂般的巨大骨质前肢，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狠狠斩向面具人的头颅！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暗紫色的残影！

面具人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面对这致命的扑击，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闪避或格挡的动作，只是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透过镜面面具，冷漠地注视着扑来的怪物。

就在那骨质镰刀即将撕裂面具的瞬间——

面具人那只戴着深灰色战术手套的左手，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灰尘般向前一挥。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炫目的光影效果。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空间割裂质感的“嗡”鸣。

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那只螳螂臂畸变体，动作瞬间凝固！它那覆盖着暗紫色肌肉的、狰狞的头颅，连同高举的骨质镰刀前肢，如同被一柄无形的、无比锋利的巨刃瞬间斩过！悄无声息地、整整齐齐地从身体上滑落下来！

切口光滑如镜，没有喷溅的血液，只有暗紫色的粘稠组织液如同融化的沥青般缓缓渗出。失去了头颅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前冲的惯性，踉跄了几步，才重重栽倒在地。

而面具人，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连衣角都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他挥出的左手缓缓放下，动作流畅自然。

林默抱着苏瑜，僵立在原地，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骤然收缩！秒杀？！他甚至没看清面具人是怎么出手的！那是什么力量？！

然而，同伴的瞬间死亡并未吓退剩余的畸变体。它们似乎没有恐惧的概念，反而被血腥味彻底激发了凶性！

“嘶嘎——！”一只头颅如同剥皮狼头、獠牙滴落着紫色涎水的畸变体，猛地一个弹跳，避开面具人所在的位置，如同炮弹般凌空扑向林默！它张开的巨口带着浓烈的腥风，目标直指林默怀中毫无防备的苏瑜！另外两只形态更加扭曲的畸变体，也同时从两侧包抄而来，闪烁着紫芒的利爪和口器直取林默的要害！

面具人似乎没有出手救援的意思，依旧站在原地，那双冰冷的眼睛透过面具，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在观察一场实验。

【警告！多重高威胁目标锁定！建议：释放核心能量清除！…警告！能量核心过载风险！…同步协议：强制运行！…】视野中的数据流疯狂报警，冰冷的电子音在颅骨内催促！

被抛弃了？！林默心中瞬间被冰冷的愤怒和绝望填满！他抱着苏瑜，身体因剧痛和虚弱而颤抖，根本不可能同时躲开三个方向的致命扑击！

眼看那狼头畸变体的獠牙即将咬到苏瑜的脖颈！另外两只的利爪和口器也近在咫尺！

一股混合着守护本能、濒死恐惧和对体内怪物最后利用的疯狂意志，如同火山般在林默胸中爆发！

“滚开——！！！”

他喉咙里炸出野兽般的咆哮！不再压抑！不再恐惧！他将所有的意志，连同身体的剧痛，狠狠地灌入右臂皮肤下那因环境刺激而蠢蠢欲动的黑色纹路中！目标——扑向苏瑜的狼头畸变体！

意念只有一个——吞了它！

嗡——！！！

数道粘稠、冰冷、散发着无尽贪婪气息的黑色能量触须，如同狂舞的毒蛇，瞬间从林默的右臂狂涌而出！后发先至，狠狠扎向那凌空扑来的狼头畸变体！

噗噗噗！

触须精准地贯穿了畸变体覆盖着暗紫色肌肉的胸膛！刺耳的“滋滋”声瞬间响起！构成畸变体躯体的、散发着污秽紫光的肌肉组织，在接触到黑色触须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强酸熔炉，发出凄厉的、仿佛活物般的尖啸！暗紫色的组织液疯狂蒸发，坚韧的肌肉纤维急速枯萎、塌陷、分解！

“嗷——！！！”狼头畸变体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扑击的动作瞬间扭曲变形！它那巨大的狼头疯狂甩动，试图撕咬贯穿身体的触须，但獠牙碰到那冰冷的黑暗能量，同样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然而，另外两只包抄的畸变体已经扑至！闪烁着紫芒的骨质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一只掏向林默的脊椎，另一只则抓向他抱着苏瑜的右臂！

林默瞳孔骤缩！他刚刚释放触须吞噬狼头畸变体，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体根本无法做出有效闪避！抱着苏瑜，更是极大的拖累！

眼看利爪即将撕裂皮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粘稠的力场，如同深海的水压，毫无征兆地以林默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数倍！

那两只扑至眼前的畸变体，动作瞬间变得无比迟滞！它们闪烁着紫芒的利爪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胶水，离林默的身体只有不到十公分，却再也无法寸进！它们的身体也悬停在半空，狰狞扭曲的脸上，似乎凝固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

是吞噬之力？！不！不完全一样！林默清晰地感觉到，这并非他主动引导的力量！更像是……他体内那股冰冷的力量，在感受到极度威胁（苏瑜可能受到伤害）时，自发产生的防御机制？一种……禁锢？！

视野边缘的数据流疯狂闪烁，显示出前所未有的混乱：

【检测到未知力场生成！能量属性：高维干涉…核心能量输出：异常激增！…污染指数：86%！…精神侵蚀度：43%！…同步协议：严重干扰！…错误！错误！】

这短暂的禁锢，给了林默一线生机！他顾不上体内的剧变和数据的混乱，抱着苏瑜，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向后踉跄退去！

就在他退开的瞬间——

噗！噗！

两声闷响！

那两只被无形力场禁锢在半空的畸变体，如同被两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身体瞬间扭曲变形，暗紫色的肌肉组织如同烂泥般爆裂开来！污秽的脓液和破碎的内脏四散飞溅！

力场消失了。

两只畸变体的残骸如同破麻袋般重重摔落在地，暗紫色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而被数道黑色触须贯穿的狼头畸变体，也在这时彻底停止了挣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朽木，迅速干瘪、塌陷，最终化作一小滩冒着青烟的、散发着焦臭味的黑色残渣。

隧道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林默粗重如牛的喘息和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皮肤下那些黑色的纹路剧烈地搏动着，如同**的血管，散发出一种冰冷而……满足的气息？吞噬了一只畸变体，似乎让它变得更加“活跃”了？而刚才那诡异的禁锢力场……林默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猛地抬头看向前方的面具人。

面具人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冷白的光束平静地扫过地上三滩畸变体的残骸，最后落回林默身上。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透过镜面般的面具，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漠然，而是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发现稀有实验材料般的……炽热？

他的目光，尤其在林默的右臂和额头上停留了许久，仿佛在欣赏一件刚刚展现出惊人潜力的……武器胚胎。

然后，那平稳无波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弥漫着血腥和焦臭的隧道中回荡：

“力场干涉……初步显现。”他顿了顿，似乎在评估，又像是在确认。

“样本潜力……超出预期。”

他的目光转向林默怀中依旧昏迷、气息微弱的苏瑜。

“现在，她对你更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