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澜市,市中心一家格调雅致的高档酒店套房内,灯光柔和。沙发上,坐着一名气质沉静的少年和两位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
陆青玄执起水晶杯,浅抿一口清冽的酒液,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繁华深处,仿佛在探寻着什么。
他此行天澜,本意是孤身前来,寻找那条慧明大师口中的灵脉。
为此,他随口向父母编了个“受朋友之邀旅游”的借口。谁料母亲柳文霜心思玲珑,竟直接让他带上许韵兮同行。
陆青玄心底泛起一丝无奈。自己老妈打的什么算盘,他岂会不知?无非是想借机撮合他与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妻,培养感情。
可说实话,活了上万载岁月,他早已不复少年心性,对情爱之事看得极淡。
自从陆辰点破了他与许韵兮之间那点陈年渊源,他对她,便始终停留在“关系尚可的朋友”层面。
漫长时光磨砺出的心境,让他很难再为红尘情缘轻易触动。
“对了,青玄。”
许韵兮清越的声音打破短暂的沉寂,她放下银勺,带着一丝探究看向陆青玄,
“忘了问你,你来这天澜市,真的只是应朋友之邀,单纯旅游的吗?”她微微侧头,眼神里透着不信。
以她对陆青玄的了解,这人向来目的明确,行事莫测,绝不可能大老远跑来天澜市,只为看看风景。
陆青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呵,我可没那么无聊。”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缓缓开口:“此来天澜,是为寻一处灵脉。”
“灵脉!”
许韵兮眸光骤然一凝,虽然瞬间恢复如常,但那抹精芒却没能逃过陆青玄的眼睛。
“哦?怎么?”陆青玄眉峰微扬,有些意外,“你也知道灵脉?”
“在家族的古籍中看到过。”
许韵兮点了点头,似乎在回忆,“这东西自古有之,却稀少得近乎传说。据我所知,有明确记载、最早现世的一处,是在数十年前的酒城。”
她的声音沉静下来,带着一丝凝重:“当时灵脉出世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瞬间搅动了整个华国武道界乃至隐秘势力。”
“各方豪强闻风而动,齐聚酒城,都想将这天地奇珍据为己有。”
“听说,连避世不出的玄仙级老怪物都亲自下场了……”
许韵兮顿了顿,语气带着心悸,“也因此,一场席卷酒城、波及邻城竹城的惊天大战彻底爆发。”
“那是真正的天崩地裂,武道神通碰撞的光芒撕裂长夜,逸散的狂暴内力将山川地貌都改变了模样。”
“万幸,当时的‘护龙卫’似乎提前得到了风声,不惜代价,硬是在大战爆发前将酒城和竹城的普通百姓尽数转移走了。”
“否则……”她轻轻吸了口气,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意足以让人想象那尸山血海的惨状。
许韵兮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可即便如此,酒城与竹城在经历了那样毁天灭地的内力风暴肆虐后,也几乎沦为废墟焦土。”
“后来国家投入了海量资源进行重建,勉强让两城恢复了些许生机。”
“可惜,那场大战摧毁了太多根基底蕴,元气大伤,它们再也无法重现昔日的繁华与灵气了。”
陆青玄听着,指节在酒杯边缘缓缓摩挲。这一点,他倒是不曾知晓。
关于酒城和竹城的诡异衰落,他之前并非没有疑惑。
华国地大物博,区域发展不平衡是常态,毕竟资源禀赋、历史积累和政策倾斜总有差异。
但像酒城和竹城这般,与其他地区的差距拉大到如此诡异的地步,甚至形成某种难以言喻的“贫瘠之地”,就显得很不寻常了。
“原来竟是这样。”
此刻听许韵兮道出缘由,陆青玄心中顿时了然。
他轻轻摇了摇头:“难怪,灵气被榨干,地脉被打残,两地加起来连个在世仙都供养不出,武道宗师更是凤毛麟角,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等根基损毁,没变成彻底的死地已是万幸。”
就在陆青玄心中思忖着灵脉之事时,一个带着点迷糊和依赖的清脆嗓音,软软糯糯地从他身侧传来。
“玄……困……”璃揉着惺忪的睡眼,脑袋一点一点地靠在陆青玄胳膊上。
陆青玄侧头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又好笑的意味。
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当日在家中,璃为何会对他有那样的称呼,说来也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璃在智力恢复到五岁孩童水平后,学习能力突飞猛进,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而她之所以会那样称呼陆青玄,全然是因为那段时间她天天抱着电视看《动物世界》。
也不知是哪一集里提到过类似“破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母亲”,于是这位圣女大人竟把这个概念直接套用到了他身上,认定昏睡苏醒后第一眼看到的陆青玄,就是她的父亲。
后来陆青玄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璃对他的称呼给改了过来,虽然依旧有些不完整,只叫一个字,但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韵兮,时间确实不早了。”
陆青玄站起身,指了指窗外浓墨般的夜空,又看了眼已经小鸡啄米般点头的璃,笑道,
“你先带璃回你的房间休息吧。养足精神,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嗯……”
与此同时,江陵某处。
此地被称作无间幽谷,正是血影山庄设在江陵的分部据点。
幽暗的大殿深处,一名浑身裹在漆黑斗篷中的中年男子,正朝着高座之上闭目养神的老者深深躬下身。
“影幽长老,总部传来的那道刺杀令……失败了。” 黑袍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高座上的老者,双眼骤然睁开,浑浊的眼珠里一道骇人的厉芒瞬间划过。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怎么?地字号的杀手还不够用吗?”
“回长老。”
黑袍男子头更低了些,语气愈发谨慎,“总部传来的情报似乎有误。那个叫陆青玄的少年,修为恐怕已至宗师巅峰之境,寻常宗师在他面前,根本撑不过几回合。”
他顿了顿,偷眼觑了下老者那古井无波却寒意慑人的脸色,才硬着头皮继续道:“若想确保万无一失……恐怕……唯有请动‘天’字号出手了。”
老者并未立刻回应,枯瘦的手指在冰冷的玄铁扶手上缓慢敲击着,发出沉闷而规律的“笃……笃……”声响。
他岂能不明白黑袍男子的弦外之音?若那陆青玄真是宗师巅峰,放眼整个江陵分部,够资格且有把握将其拿下的,也唯有他这个坐镇此地的“天”字号杀手本人了。
“知道了。”
半晌,老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且退下吧。不日,老夫便亲自去会会这个陆青玄,将其挫骨扬灰!”他眼中寒光暴涨,仿佛凝结了万年玄冰。
黑袍男子闻言,紧绷的心弦终于一松,悄然吐出一口浊气。
他毫不怀疑,只要这位影幽长老亲自出手,那陆青玄纵有三头六臂,也绝无生路!
毕竟,“天”字号杀手,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地仙强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