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率更寺,居然能将太子爷特意安置在密室里的人给搞丢了。
这帮酒囊饭袋都怎么干活!干什么吃的!
一时间,太子殿下是暴怒不已。
这好不容易费劲了心思从北齐找回的证人,
不仅欠了北齐高翎郡主好大的人情,本也是此时东宫自救的唯一机会。
可一招不慎,便满盘皆输。
按照道理,这率更寺里负责看管的人,都是被东宫严格筛选过的。
就连送饭的,都是太子爷亲自安排的身边贴身的小厮。
谁敢这么疏忽大意,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了呢。
可中午换班当值的几个侍卫,吓得头都磕破了,都说中午根本就没有看到人出去。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况且还有个孩子。
只说午饭后去了茅厕,就没了影子。
这人,从茅厕跑了? 难道茅厕外面有人接应?
那么接应他们的人又是谁?又是谁偷偷给他们递了消息?
陈柏然绕着那率更寺的茅厕和围墙,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想到原因。
好在那些重要的物证还在。
便急忙做了备份处理,亲自封了火签,分几个地方存留。
原件唤王端送去了紫禁城的符宝局,锁在了皇宫的保险柜里。
陈柏然气得茶饭不思,闷闷不乐地回到了东宫。
正是午后时分,太子殿下的正阳殿,静悄悄地没有声音。
陈柏然奇怪着韩灵儿今天怎么没在。
往常见到殿下回来,她都会第一时间上来接斗篷,伺候更衣。
他疑惑地放轻了脚步,悄悄走进了书房,却看见一个身影此时正弓在他的书案边上,匆忙地翻着什么。
太子殿下一脸狐疑地盯着那个正忙得不亦乐乎的人影。
“你在找什么?” 陈柏然看着他,冷不丁突然问了一句。
太子殿下的突然到来,惊动了正在翻箱倒柜的蒙云。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询问,犹如一道惊雷在房间里炸响。
让原本全神贯注于翻找物品的蒙云被吓得浑身一颤。
他猛地回过头来,当看清问话之人竟是太子殿下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殿……殿下!”
蒙云结结巴巴地喊出这个称呼,心中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手下因为过度紧张,失手便碰洒了桌面上那盛满水的花瓶。
这瓶是沈君茹前些天送来的。
她知道这段日子,陈柏然压力大,心情不好。
便不敢打扰他,派人送来了这古朴的瓶,里面插了这月新开的梅。
那碰翻的瓶在桌上翻滚,水哗啦啦流了出来,在桌子上肆意流淌。
瞬间将那蒙云翻出来的,陈柏然收藏的文档浸湿一片。
这里面有那张沈君茹费尽心思做出来的ExEcL表,还有高翎的信。
眼见着那张ExEcL的表,在水的晕染下。变成了一片模糊。
本来心中就窝着火的陈柏然,一脚向那蒙云踹了过去。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孤的东西你也敢动。”
“说!你想找什么?谁派你来的?” 殿下怒喝着。
“殿下饶命!小人只是帮殿下整理台面,并无他意。殿下明鉴啊!” 那蒙云扑通跪倒在地惊慌地辩白着。
可他此时就是满身是嘴,哪里说得清。
那蒙云,怎么也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会如此悄无声息地回到这里。
他也根本没有料到殿下回来居然一点没有声音。
他本来就是陛下安插在东宫,派来偷偷记录太子言行,每个月向皇帝汇报太子行踪的典签暗哨。
可他却不能,也不敢向太子言明。
“来人!不说,便给孤叉出去。杖毙!” 太子发着无名的大火。
沈君茹和韩灵儿捧着一堆衣服回到了正阳殿。
今天是休沐的日子。太子一早出门打猎的时候,沈君茹来过。
本来给他做了冬衣,想让他去弘圣殿试试的。可不曾想殿下出门了。
陈柏然一向出门都会给自己打招呼的,可今天没有。
想着他最近一直为那私铸币的事情在烦心,她便没有追问太子的去向。
听说殿下回府,便唤了韩灵儿一同回去将冬衣送来正阳殿。
此时,正听见太子殿下在里面发着雷霆大怒。
眼见着哭喊着求饶的蒙云被太子卫率,老鹰捉小鸡一般架了出来,按在了地上。
随着一棒又一棒的杖责,嘶喊着饶命。
沈君茹心惊肉跳地躲避着,赶紧让韩灵儿进去通禀。
那满桌子的水和墨水晕染的狼藉,正叫陈柏然不知如何下手,
见到韩灵儿进来,劈头就是一句怒斥和责备。
“正阳殿里外没人!你跑哪去了?”
“殿下,奴婢去太子妃娘娘那里为您取冬衣了。”
“娘娘此时正在外面求见殿下。” 韩灵儿第一次看见殿下发这么大的火,吓得煞白了脸。
听说沈君茹来,陈柏然总算冷静了下来。
冲那韩灵儿回道:“请娘娘进来。还不赶紧把这桌子收拾了!”
沈君茹早就进来了,就等着太子殿下的这句话。
韩灵儿仓皇地退了出去,沈君茹猫了进来。
看着一桌子的狼藉,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赶紧放下了手中的衣服,急忙上前帮忙一起整理着桌子。
她那辛苦制作的ExEcL 表,已经变成了一堆大饼。
奏本零落。
然后便看见了一个信封。躺在了**的水里。那是高翎的信。
那信陈柏然没有给她看过。
韩灵儿带着两个丫鬟,拿着干的布,着急进来擦拭着桌椅。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柏然!你别着急啊!”
见到众人退去,沈君茹放下了手中翻晒的奏本,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太子的面前。
她拉住了陈柏然的手,用双手紧紧握着。
“不就是表格湿了么,我重新帮你做个就是。”
她凝视着眼前,陈柏然那张突然消瘦了好多的面孔,心疼地说。
“你不会是因为这事处罚蒙云吧?”
“我记得上次你曾说过,你是在这书案的砚台下,看见了那张写着落叶飘名字的纸?”
陈柏然依稀记得有这么件事。
“是啊。”
“可我那时,分明已经将它藏在奏章里,收在了抽屉里。”
“我一直在怀疑到底是谁翻了我的东西。”
“今天终于让我见到了。”陈柏然没好气地说。
“你是说蒙云?”
“我回来时正阳殿一个人都没有,就看见他在翻我的东西。”
“可我下了严令,他都不招供是谁派他来的。”
“所以,你真打算把他打死啊!万一是陛下派来的典签怎么办?” 沈君茹疑惑着。
“典签?你的意思,他是父皇派来的?” 陈柏然沉思着揽过了太子妃。
“上次道会苑大射,陛下是怎么知道你晚上临时抱佛脚的?”
“那夜我们私自出宫,去送秦奉仪。皇帝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夜深才归的。
“还有朱满月厌胜的事,我们并没有上报皇帝。可陛下居然也知道。”
“要不是崔姑姑临时回皇宫婆母那里,我们都蒙在鼓里。”
“我一直有疑问,那时王端告假,一直是蒙云伺候你的。” 沈君茹在他的怀里抬起了眼睛。
“那,为什么不能是韩灵儿?” 陈柏然沉吟着,突然警觉起来。
“一个女人,你觉得父皇会用么?”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