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游戏 > 奇忆记 > 第1章 染血的登基

奇忆记 第1章 染血的登基

作者:该凌 分类:游戏 更新时间:2025-07-10 20:30:35 来源:小说旗

克里斯的初冬,寒雾如裹尸布般笼罩着王都提洛尔。湿冷的空气钻进骨头缝里,带着铁锈和石墙苔藓的腥气。市集广场的喷泉早已冻结,冰面下封着几片枯叶,像溺毙的蝴蝶。卖炭翁老格伦佝偻着背,把最后几块劣质泥炭塞进破麻袋,浑浊的眼睛扫过广场边缘肃立的王家近卫军。士兵们黑甲森然,长戟的锋刃在灰霾里闪着哑光。老格伦啐了一口浓痰,低声嘟囔:“又得换一个了…这鬼天气,连血都冻得快些。”

王座厅内,死亡的气息却比广场上的寒气更刺骨。

老国王奥列格一世斜倚在冰冷的黑曜石王座上,一支精钢锻造的短弩箭精准地贯穿了他华丽的紫貂皮裘,深深没入左胸。暗红的血早已浸透了华贵的衣料,在冰冷的石地上蜿蜒,凝固成一片不祥的暗色沼泽。他的脸呈现出一种蜡纸般的灰败,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穹顶那巨大的浮雕——一柄倒悬的巨剑,剑尖正对着王座。那是克里斯王国真正的图腾,达摩克利斯之剑。剑身古朴,无鞘,历经无数代君王的鲜血浸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近乎黑色的金属光泽。

沉重的镶铁橡木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铁锈味先于人涌了进来,冲淡了殿内原本弥漫的熏香和垂死的气息。

新君主,狄奥多西,踏入了这死亡的殿堂。

他一身染血的精钢鳞甲,甲片上凝结着暗红的血块和泥泞,仿佛刚从地狱的血池中爬出。头盔夹在腋下,露出年轻却布满阴鸷的脸庞,金发被血污黏成一绺绺。他身后跟着六名同样满身血污的士兵,他们手中的长剑尚在滴血,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回荡,如同丧钟敲响。他们的眼神如同饥饿的鬣狗,扫视着两侧肃立如雕像的群臣。

死寂。连奥列格那艰难的喘息声都似乎被冻结了。

大臣们身着最隆重的朝服,深红、墨绿、靛蓝的丝绒和锦缎在幽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血块。他们低垂着头颅,眼观鼻,鼻观心,身体绷得笔直,仿佛脚下是万丈深渊。无人敢去看垂死的国王,更无人敢直视那浑身浴血的新君。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他们像一群精心打扮的陪葬俑,等待着最终审判的降临。

狄奥多西的目光掠过这群沉默的羔羊,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癫狂的、冰冷的亢奋。他没有走向王座前象征权力的台阶,而是径直踏上了王座本身所在的、略高于地面的黑曜石平台。沾满泥泞和血污的青铜胫甲,踩过老国王流出的、已然半凝固的暗红血泊,发出轻微的粘腻声响。

他停在王座旁,俯视着瘫软在座位上的奥列格一世。老国王浑浊的眼睛因他的靠近而剧烈收缩,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的嗬嗬声,枯瘦的手指徒劳地在光滑冰冷的王座扶手上抓挠。

狄奥多西伸出手,不是去搀扶,而是猛地攥住了老国王紫貂皮裘的前襟,用力一扯!

衰老虚弱的躯体如同破败的玩偶,被一股蛮横的力量从象征着克里斯最高权力的王座上拽了下来。沉重的躯体砸落在冰冷的黑曜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骨头碎裂般的声响。奥列格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呜咽,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像一只被踩烂的虫豸。

狄奥多西没有低头看他。他转过身,带着一身血污和战场归来的戾气,稳稳地坐进了那尚有余温的王座。冰冷的黑曜石触感透过染血的鳞甲传来。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染血的头盔随意丢在脚边,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每一个大臣低垂的头顶,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嘲弄。癫狂的笑意在他眼中跳跃,却未达嘴角,形成一种扭曲的冰冷威严。

他微微抬起下巴,无声地宣告着:现在,这里属于他。

就在这时,一只枯瘦、颤抖、沾满自己鲜血的手,猛地从下方伸出,死死攥住了狄奥多西左脚冰冷的青铜胫甲边缘!

是奥列格!

他用尽了生命最后一点力气,浑浊的眼睛因极度的痛苦、屈辱和难以置信而瞪得几乎裂开。他死死地盯着狄奥多西,喉咙里咯咯作响,似乎想质问,想诅咒,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对死亡的恐惧,有被背叛的滔天愤怒,有被如此轻贱、如同垃圾般扫落的刻骨屈辱,更有一种源自骨髓的、对这个年轻暴徒竟敢如此亵渎王座的惊骇!

狄奥多西低下头。他脸上的癫狂瞬间凝固,眼神变得比脚下的黑曜石更冷。他没有动,只是任由那只枯槁的手抓着他的胫甲,如同被一只垂死的蝼蚁抓住。他缓缓抬起手,指向穹顶。

“剑。”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大殿。

一名侍立在王座旁阴影里、身着黑色束腰长袍、脸如石雕般毫无表情的宫廷执剑官,无声地动了。他如同幽灵般踏上平台,步伐沉稳得没有一丝声息。他仰头看着那倒悬的巨剑,伸出双手,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稳稳握住了剑柄。那剑比他的人还高,沉重无比,但执剑官的手臂却稳如磐石。他微微用力,伴随着一声低沉的金属摩擦声,那把象征着克里斯至高王权、也象征着其残酷宿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被他从穹顶的固定装置中取了下来。

执剑官双手捧剑,转身,将剑柄递向王座上的狄奥多西。剑尖朝下,寒光凛冽。

狄奥多西的目光终于从奥列格那怨毒的眼睛上移开,落在了那柄暗沉古朴的巨剑上。他眼中最后一丝癫狂也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专注。他伸出同样沾着血污的右手,稳稳地握住了剑柄。

剑入手,沉重、冰冷,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吸噬灵魂的质感。他能感觉到剑柄上那些细微的、无法磨灭的纹路——那是历代先王紧握时留下的印记,也是他们临终的鲜血浸染出的沟壑。

他没有丝毫犹豫。

手臂抬起,带动沉重的巨剑。剑身在幽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死亡的弧光。

然后,落下。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钝响,取代了奥列格喉咙里最后的气音。

冰冷的剑锋精准地刺穿了紫貂皮裘,穿透了衰老的躯体,深深钉入黑曜石地面。剑尖与岩石摩擦,迸溅出几点微弱的火星。奥列格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双充满了惊骇与不甘的眼睛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光彩,凝固成一个永恒的、空洞的符号。

暗红的、尚带一丝温热的血液,顺着古朴的剑身凹槽,如同小溪般汩汩流淌下来,迅速在冰冷的黑曜石地面上蔓延开,与之前那滩凝固的暗色汇合,形成一片更大、更新鲜的血泊,散发出浓烈的铁锈腥气。

狄奥多西松开了手。

达摩克利斯之剑,稳稳地矗立在奥列格的尸体之上,如同插在祭坛上的牺牲。

他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下方。癫狂的笑意重新回到他的眼中,甚至更加炽烈。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耸动,眼神如同燃烧的冰,扫过每一个僵硬的身影,仿佛在欣赏他们灵魂深处此刻必然翻涌的恐惧和算计。

“陛下。” 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站在群臣最前列,身着墨绿色天鹅绒长袍、胸前佩戴着黄金狮鹫徽章的老者——王国首相,阿列克谢·瓦伦丁公爵,缓缓地、无比标准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觐见礼。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血腥的弑君一幕从未发生。

“陛下。” “陛下。” “陛下……”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大殿内所有僵硬的身影瞬间活了过来。整齐划一的觐见声浪响起,伴随着一片衣料摩擦的悉索声和膝盖触地的闷响。所有人都深深弯下了腰,头颅低垂,姿态恭顺至极。他们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被迅速抹去,只剩下一种程式化的、深不见底的恭敬。

狄奥多西的笑声终于从喉咙里溢了出来,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金属刮擦的刺耳感,在空旷而血腥的大殿中回荡。

“好。” 他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觐见的余音,“很好。”

他靠在冰冷的王座上,染血的鳞甲摩擦着黑曜石,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不再看脚下那尚在流血的尸体,也不再看那些深深低垂的头颅。他的目光,越过匍匐的人群,越过敞开的殿门,投向了殿外灰霾笼罩的天空,投向了这座名为提洛尔的、刚刚易主的王都。

他的眼神深处,那燃烧的癫狂之下,一丝极难察觉的阴霾,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滑过。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阴影,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落在了他自己的头顶。

提洛尔城东的“野猪”酒馆里,弥漫着劣质麦酒、汗臭和烤洋葱的混合气味。油腻的木桌上,烛火摇曳,映照着几张粗糙而忧虑的脸。

“听说了吗?老橡树街的铁匠老约翰…他儿子,昨天夜里没了。” 一个满脸横肉、缺了颗门牙的车夫压低声音,灌了一大口浑浊的麦酒。

他对面坐着的瘦高个裁缝学徒立刻紧张地左右看看:“没了?怎么回事?被城卫队抓了?”

“抓?” 车夫嗤笑一声,用脏兮兮的袖口擦了擦嘴,“说是‘没了’,就是找不着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小子前天还在集市上帮老约翰拉风箱,壮得像头小公牛!老约翰今早眼睛都哭瞎了,跑去城卫所,你猜怎么着?人家说最近城里不太平,让他回家等信儿!”

角落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裙子的少女莉迪亚,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酒馆油腻的橡木吧台。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出太大响声。车夫的话像冰冷的针,刺进她的耳朵里。她想起昨天傍晚收摊时,那个铁匠家的儿子还憨笑着帮她搬过沉重的空酒桶。他粗壮的手臂,黝黑的脸膛,还有那声爽朗的“莉迪亚,小心点!”…… 她握着抹布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不太平?哼!” 旁边一个穿着半旧皮围裙、手指关节粗大的木匠啐了一口,“我看是‘上面’又换人了,下面的小鬼就开始作祟!哪次不是这样?新王登基,总得用些人的血来祭旗,给那些不老实的家伙看看颜色!倒霉的,还不是我们这些草芥?”

“嘘!巴顿!你不要命了!” 裁缝学徒吓得脸色发白,差点打翻酒杯,“这话能乱说吗?让那些‘灰耳朵’听见…” 他紧张地瞥了眼酒馆门口。所谓的“灰耳朵”,是指那些无处不在、专门收集市井流言向新主子邀宠的告密者。

木匠巴顿梗着脖子,但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带着一股压抑的愤懑:“我说错了吗?从老格伦他爹那辈起,这王都换了多少茬坐那黑石椅子的了?哪一次不是血流完了,日子该过还得过?只是…苦了老约翰啊!多好的一个小子…”

莉迪亚默默地听着,心一点点往下沉。她想起早上路过集市时,看到城门口张贴的新告示。上面画着一个她不认识的、眼神阴鸷的年轻人的画像,下面写着冗长拗口的尊号和头衔——狄奥多西一世陛下。旁边还盖着一个狰狞的狮鹫火漆印。她一个字也不认识,但画上那人冰冷的眼神,让她本能地感到一阵寒意。摊贩们都在低声议论,说新王是穿着血甲、踩着老国王的尸体坐上王座的。

她擦完最后一块台面,端起一摞空木杯,准备送去后厨清洗。刚走到狭窄、堆满杂物的后巷门口,就听见老板“野猪”汉克粗哑的声音从后厨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虑。

“…涨了?又涨了?!昨天不还是那个价吗?弗拉基米尔那个该死的奸商!他这是要喝我们的血啊!” 汉克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变调。

“没办法,老板。” 是负责采买的伙计米沙的声音,透着无奈和疲惫,“弗拉基米尔说,新王登基,各处要塞都戒严了,南边来的粮队被扣在关外盘查,什么时候放行不知道。现在城里的黑麦粉,就他手里囤得最多…他说了,就这个价,爱要不要。不要?明天还得涨!”

“该死!该死!这日子还怎么过!” 汉克暴躁地咒骂着,锅碗瓢盆被摔得叮当响,“酒卖不上价,粮食飞涨,还要交那该死的‘新君贺税’…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莉迪亚的心猛地一揪。粮价…又涨了?家里的黑麦面包,昨晚就已经硬得像石头,弟弟妹妹们饿得睡不着,小声地哭。母亲把最后一点面包屑用热水泡软了,分给他们。父亲在码头扛活,已经三天没找到像样的工了,回来时总是沉默地抽着空烟斗。

她端着沉重的木杯,站在阴暗潮湿的后巷口,感觉那冰冷的寒意从脚底一路爬上了脊背。王座厅里那把倒悬的剑落下,流出的血,似乎正化作无形的冰水,渗透进提洛尔城的每一个角落,浸透了野猪酒馆油腻的地板,也浸透了她家里那点可怜的黑麦粉袋子。

巷子外传来更夫有气无力敲打梆子的声音,在湿冷的空气里回荡,空洞而遥远。

提洛尔的夜,更冷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