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长生录 317 试剑

刚刚那一道细如发丝的剑气上所蕴含的剑意，远远超过了自己凝虚化实的枯木神剑的剑意。

实际这老道刚刚若是用那丝金色剑气乘胜追击，自己除非动用七星神剑，不然连抵挡一下都做不到。

而且刚刚两剑相交，金色的剑气先是击碎了王随真的枯木神剑，并未继续追击，而是自行散去了。

若真论精纯，自己的枯木神剑还只是得了剑意之壳，还没有得剑意之神，这老道的那一丝金色剑意，才是剑意本身的神韵。

两者之强度，自然差的不可以以里计。

纯粹的剑意，已然无形无质，攸发攸至，已经脱离的形体，成了一种意念似的存在。

有形有质的东西，还可以抵挡，纯粹的意念，怎么抵挡？

意念之剑，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王随真的枯木神剑，还是凝虚成实，要想再进一步，非得再凝实化虚不可。

而老者的剑丝之所以有金色，也只是为了让王随真看到这丝剑意而故意显露出来的金色，实际云清道人的剑，已然无形无象，无实无质，乃是一把纯粹的意念之剑，就算敌人被此剑所伤，被此剑所杀，也绝对观之不到，察之不觉。

做为与老者正面交锋过的人，王随真自然深知这其中的厉害！

以实力来说，这云清道人，还远没有达到师爷沐风之那种挥手抬足间便能使一切返璞归真的至真至尚至高至伟的境界，也没达到师父莫愁那种断江切山的至大至伟的剑气纵横间毁天灭地的境界。

但说到剑气之精，剑意之纯，云清道人却犹自胜过了师父莫愁三分。

就连进到了宁王府后一直笑吟吟没其他情绪波动的赵青松，此时脸色也是一敛，心中暗惊：“我早听说峨眉山中卧虎藏龙，有剑仙出没，今天看来，空穴来风，岂能无因？这道人名不见经传，但境界已到了地仙之境，实力着实可畏！”

王随真问道：“敢问前辈，你修为既然如此深湛，为何要助纣为虐，为江湖上败类陈万三和宁王朱宸濠出头？”

云清道人笑了一笑，问道：“王公子何出此言？”

王随真道：“我刚刚马上便要替世间除一大害，将陈万三这种败类一剑刺死，前辈为何要出手阻拦？”

老道捊了捋自己的颌下三缕白须，笑道：“王公子误会了，贫道此番从峨眉山上下来，不为杀人，也不为救人。”

“既不救人，也不杀人，那为何事而来？”

“试剑！”云清老道眼中的锋锐光芒一闪而过，如剑如枪，动人心魄。

“试剑？”

“不错，贫道听说江湖上最近些年，出现了一位了不起的剑客，此位剑客姓莫，名叫莫愁，贫道醉心于剑术，见猎心喜，但我剑法乃是月剑，耗时日久，一直未彻底成就，所以无法下山找此人比试，最近，老道的月剑终于大成，便欲前去找莫愁公子讨教一番，不想在江南寻了十几遍，竟一无所获，莫愁公子一直缘悭一面，后来我无意中到了嵩山少林寺，忽听前来少林寺拜访的陈万三陈员外说，王公子似乎跟莫愁公子大有干系，所以我这才跟着陈员外到了南昌，不知此事真实否？王公子与莫愁公子是何关系？”

王随真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此言不假，可惜前辈来晚了一步，我师莫愁已然仙去，无法跟前辈比试剑法了。”

云清老道闻言，脸上露出了十分的惋惜之色，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确实可惜！可惜至极！我听说江南有天下第一刀客白振衣，燕京有拜蓝教教主蓝忆棠，皆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贫道也曾前去拜访过这两人，想领教下这两人的手段，但这两人修的并非正路，都是歪门邪道，假于外物，不修己身，似这等下九流的玩艺，终究不能得道，真令贫道失望至极，没想到我抱着极大希望的莫愁公子，竟然也已经仙去了？真是天不遂人愿，当真是天意使然乎？老天爷真会开我老道的玩笑，唉……”说到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和无尽的失望。

王随真摇了摇头，说道：“道爷既然并非要与我放对，还请道爷让开一些罢，我跟陈万三之间，还有一些老帐要算！”

云清道人闻言，微微一笑，并未让开，说道：“老帐不必着急，早晚总会算明白的，你跟陈员外的帐，倒先不忙算。”

王随真瞳孔微缩，虽然感觉这老道对自己并没显露出什么敌意，但这老道如此了得，王随真是半分也不敢大意，打起了精神，全神戒备，问这老道士：“不知前辈还有何指教？”

云清道人微笑道：“贫道向来不欠人情，陈员外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我自然也要帮陈员外一个忙，陈员外还有许多话要跟你说，你先别着急动手，听陈员外把话讲完。”他的意思是王随真别在陈万三说话的时候出手杀他，而且这老道也表达的很明白，有他在这里，王随真想杀陈万三那是绝无可能。

王随真见这云清老道虽然实力远超自己，但对自己说话仍旧十分的客气，半点也没有以势压人的意思，对这老道的为人也颇为敬佩。

要知道，当你各方面都碾压对方，但仍旧将对方跟自己视为平等之人，这等品性，极为难得，一百个人里，都挑不出一个来。

人一旦任何地方比别人强，相互比较之下，骄狂之气顿生，傲慢之意顿涨，每个人都是如此，只是或多或少的区别罢了。

但这云清道人显然不是，这老道显然已将心性和神通修炼到了极致，早已脱尘超俗，半只脚已迈入了真仙境界了！

也就是道家所说的——性命双修，性功和命功都已修炼到了极致，早已没有了凡人所具有的各种不良习气，性命都已然趋近于完美，只需再进一步，便可得道飞升，脱俗入仙。

王随真对于云清老道这样的人，向来是十分钦佩的，因为他这枯木一门，最终的追求，也是这种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