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一梦归人世 第三十章 面见皇上

江雀从屋里出来后径直向皇上的寝屋跑去，如果皇上就是子夫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能够进宫陪伴在他身边，理应是件高兴的事，可是为何，为何子夫会露出那种笑容？这样的子夫，让她如何放心，她必须做些什么！

江雀跑到寝屋外求见皇上，自然被守在门外的奴仆拒绝了，江雀看了眼紧闭的屋门和屋内的灯光，心一横大声喊道：“皇上，奴婢江雀有急事求见皇上，皇上…唔…”江雀的喊叫吓得门外的奴仆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又有两个人上前来架住她，试图将她拖走。江雀双手抓着捂住她的手，极力想要挣脱开来，她今晚必须要见到皇上！眼看就要被拖走了，江雀心急如焚，就在这时，寝屋的门打开，一个宦官从里面走出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有令，放她进来。”江雀甩开身上的束缚，欣喜的说道：“谢大人！”

宦官将江雀引见到刘彻面前便自觉地退下了，江雀在此间隙中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只见他只穿着里衣坐在桌案前，显然是已经准备就寝了，看来自己来的可真是时候啊！江雀虽这么在心里腹诽道，可还是急忙跪下身行礼：“奴婢参见皇上。”刘彻没有看她，一只手架在桌案上撑着头，闭着眼语气散漫的问道：“说吧，这么晚来求见朕所为何事？”要不是好不容易想起来这个江雀是何人，自己才懒得见她，毕竟明日就要早起回宫了，不早点就寝明早肯定起不来。

江雀自然不知道刘彻此时心里的想法，只当他对自己惊扰到他休息很生气，她微微吞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说：“奴婢听说，皇上明日要带子夫一起回宫？”听到子夫的名字，刘彻这才睁开眼看向江雀，声音低沉的说：“是子夫跟你说的？”江雀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思，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是。”子夫已经跟她们说了，看样子是决定进宫了，她现在一定很怨恨朕吧，不过这个讴者为何会过来？难道是为了子夫？

想到这，刘彻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所以呢？你来见朕就是为了问这个？”被刘彻这么严肃的看着，江雀十分的心慌害怕，可是想到子夫这些天不时流露出的忧郁哀伤的表情和笑容，江雀就感到胸口又疼又闷，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抬起头直视着皇上的双眼坚定的说：“奴婢请求皇上带奴婢一起进宫。”说出来了！江雀说完话后，就静静的跪在那，大脑一片空白的等着皇上的答复，呼吸急促又粗重，心脏也随着呼吸砰砰直跳。对于这个要求，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皇上会答应她。

刘彻对于江雀提出的要求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想到这个婢女会主动请求入宫，那她是为了什么？为了子夫？还是为了荣华富贵？刘彻有些拿捏不准，毕竟为了后者而反目的好姐妹他在宫里见多了，他不想子夫也受到这样的打击和伤害，所以他必须要问清楚：“朕记得你叫江雀是吧？那你告诉朕，你想要进宫的理由是什么？”江雀这才从方才的一时冲动中缓过神来，她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直视着皇上的圣颜。

之前面见皇上一直都是低着头，就算抬眼也只能看到皇上的衣角，可是现在她看清了皇上的容貌，即使在昏暗的灯火下看起来有些阴沉，但不得不说，皇上是她所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特别是那双明亮的眼眸，在夜色中如星辰般闪闪发光，被这样的人注视着，只怕是谁都会心动吧，难怪连一向沉稳的子夫都会沦陷。

江雀慌忙低垂下头，避开了刘彻直视的目光，虽然会心动，可是刘彻此时的视线让她倍感压力啊，哪里还顾得上心动啊！皇上真是可怕啊！江雀在心里哭诉着，可是想到子夫，她还是鼓起勇气，一股脑地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回皇上，虽然奴婢不知道皇上和子夫之间究竟有过哪些过往，但是在子夫说出她要进宫的时候，她的表情…表情是那么的悲伤，奴婢看的出来，这不是她的意愿，可是她别无选择。奴婢知道，奴婢…奴婢也没有资格，请求皇上收回旨意，不要带子夫入宫，可是，可是奴婢舍不得，奴婢从小就和子夫生活在一起，子夫对奴婢来说，是最重要的家人，奴婢不愿意和她分开，也舍不得让她一个人进宫。所以，所以奴婢请求皇上，请皇上带奴婢一起进宫，只要能跟子夫在一起，不管是什么地方，奴婢都愿意去。”到最后，江雀还是忍不住的抬起头对着刘彻说，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刘彻看清她的决心。

江雀坚定的语气确实震撼了刘彻，没想到，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他还能见识到人与人之间最真挚的情感，不愧是子夫身边的人。想到这刘彻的面部表情也柔和了下来，他低头轻笑，随后带着笑意对江雀说：“好，朕答应你，明日你随车驾一起进宫。”“哎？”江雀有些错愕，皇上这么快就答应了？看着江雀诧异的表情，刘彻有些好笑：“你没听错，朕答应你了，不过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进宫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守在子夫的身边，不离开她，好好的保护她，你能做到吗？”确定皇上真的答应自己了，江雀欣喜的笑道：“谢皇上！皇上放心，奴婢一定会一直陪着子夫绝不离开她的，哪怕是豁出这条性命也会保护好子夫的！”“嗯，那你退下吧，朕要就寝了。”

江雀连忙起身告退，就在这时，刘彻又叫住了她：“还有，今晚之事，绝对不可以告诉子夫，明白了吗？”江雀点头：“皇上放心，奴婢不会对子夫说的，而且要是让子夫知道了，又得被她说一通了。”江雀的话将刘彻逗笑了，原来子夫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一面，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识到她不同的一面。见刘彻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江雀便无声退出去了，在回去的路上，江雀突然想起了刘彻那低头一笑，是那么的温柔。她忍不住回头看向皇上寝屋的方向，也许，皇上并不是个那么可怕的人。

第二天天刚刚亮，公主府就开始躁动起来，一如皇上来时那般。所有人都候在皇上会经过的地方，恭送皇上起驾回宫。此时卫子夫正站在自己的车驾旁和姐姐们道别，卫孺一个劲的嘱咐着卫子夫进宫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事事要小心，她虽然不明白宫中的险恶，却也知道那不是个容易生存的地方，只能要求子夫记得报平安。卫少儿抱着霍去病在一旁虽不说话，却也是满眼不舍的看着卫子夫，就连霍去病都似是感受到了这份离别的伤感，也不哭闹只是苦着一张小脸委屈的看着卫子夫。

卫子夫注意到江雀和卫青都没来，有些奇怪的问卫孺，卫孺也不知道缘故：“许是舍不得你，所以不想来送你看你离开吧，雀儿就不说了，青儿更是从小只亲你，而且他还又小，让他来送你只怕会哭的很惨，你也会更难受。”卫子夫想想也是，好在昨晚已经与他们道过别了，便没放在心上。

皇上一行人从公主府的大门出来，等候在府外车驾旁的众人纷纷行礼，刘彻说了句“都起来吧”便回身与皇姐一家道别，就在这时，子夫看见从大门内出来的众人里，走在最后面竟是江雀和卫青。他们见到子夫后开心的跑过来，卫子夫指着他们肩上的行囊震惊的问：“你，你们这是，这是要干嘛？”江雀有些眼神闪躲的说：“啊～这个是，我和青儿今早收到公主派人传来的命令，说皇上要我和青儿也一起入宫。”“什么！”这下连卫孺她们都震惊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带走子夫还不够，竟然连江雀和青儿都要带走！

卫子夫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为什么？我一个人去那个地方还不够吗？为什么连小雀儿和青儿也要进入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皇上，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卫子夫看向正在准备登车的刘彻，然而他只是在入笭之前瞥了她一眼，随后头也不抬地进入车内了，这一眼没有一丝感情，让卫子夫只觉得浑身冰冷。她发觉这才是她所熟悉的皇上，而不是那个她心之所托的朱七。

刘彻上车后，平阳公主来到卫子夫这边，抚着她的背贴心的叮嘱道：“子夫，你进宫后一定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不管...不管你今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忘记，你是我公主府的人，我会是你的靠山，有什么需求随时可以来找我。”卫子夫明白，平阳公主的这番话虽是在告诉自己有她在身后护着，可同样也是希望自己日后尊贵了不要忘记她的功劳。但不管怎么说，卫子夫都很感谢平阳公主这些年的照顾，她点了点头：“公主放心，子夫都明白，不过，子夫走后，还希望公主能够多多照拂奴婢的兄长和姐姐们。”“你放心吧，我自有安排。”得到公主的允诺后，卫子夫不舍的看了姐姐们一眼，便和江雀，卫青一同上车了。

一路上，江雀和卫青都有些兴奋，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特别是长安的繁华，所以两人一直在小声的讨论着到了长安后要去吃什么，只有卫子夫知道，到了长安后他们就要直入皇宫，进了那个地方就永远都出不来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机会品尝长安的美食呢。她静静的看着车外的风景，不远处的天空似是被乌云笼罩着，黑压压一片，那正是长安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