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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锈蚀 第10章 煞魔嗜心

作者:怎么都一样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7-10 19:49:32 来源:小说旗

子时的太和观静得能听见月光碎裂的声音。

安晨雪蜷在木榻上,破碎的战术墨镜被她架在柜台,镜片里满是蛛网状的裂痕。

那些裂纹将道观窗影扭曲成奇怪的形状:烛台像佝偻的老妪,帐幔褶皱则是里藏着无数偷窥的眼。

她第无数次抚摸枕边褪色的布老虎,这或许是曾经海枫于此处唯一的玩伴。

玩偶棉布腹腔里塞着陈年艾草,却被年幼的他用朱砂画了三道胡须,歪扭的笔迹旁写着“白虎大将”。

夜风吹开半掩的窗,布老虎突然在月光里抽搐,裂口处钻出丝缕黑雾。

子时梆子响过三声时,砚台发出声响。

“怎么回事?”安晨雪抬起头盔,发现砚台在哭。

狼毫笔正渗出墨泪,在《黄庭经》扉页晕出个扭曲的“逃”字。

战术墨镜突然发出尖锐蜂鸣,铜盆里的洗脸水开始沸腾,一滴墨汁坠在宣纸上,忽然化作那颗穿透眉心的子弹,带着辛辣的气味。

安晨雪扯过海枫补丁摞补丁的旧道袍捂住口鼻,布料霉斑里突然睁开七只琥珀色眼睛。

丑时的山风裹来婴啼,窗纸上的破洞开始渗血。

安晨雪透过碎镜片望去,檐角镇魂铃里钻出沥青状的触须,道袍突然勒住她的脖颈。

在窒息中 她看清梁柱缝隙爬满血管状菌丝。菌丝网络中心蜷缩着团人形阴影,正随着她的心悸收缩膨胀。

那东西长着人的脸,嘴角却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乳牙。

整间厢房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安晨雪踉跄撞翻柏木案几,发现背面刻满歪扭的“怕”字,每个字都在渗出尸蜡般的黏液。

阴暗中的煞魔终于显形。

它躯干是海枫儿时那件百衲衣拼成的,破布间露出无数哭泣的嘴,复述安晨雪压抑的思念。

“猪杂汤里面不能放醋。”“谁和你说我是黑帮头子!”“你打完肉丸子就不能打我了”。

但是战术墨镜放大百倍后的模样:碎镜片里嵌着穿着血衣海枫,右眼窟窿正滴落滚烫的松脂,口中带着离别时候的声音。

“快跑......凭什么......活下去......”

煞魔的皮肤上每个破洞边缘都生着霉变的睫状菌丝。

当安晨雪因回忆颤抖时,那些菌丝便如嗅到血腥的水蛭般竖起。

菌丝尖端分泌出胶状光晕,将空气中飘散的悔恨情绪凝成糖霜似的结晶。

它左肩隆起肉瘤状的囊袋,表面布满道观瓦当纹路。

安晨雪眼眶发烫,听到囊袋发出空瓮回响的吞咽声。

她第一滴泪坠地,煞魔囊袋就裂开七瓣口器,将泪珠吸成银色细线。

泪线在囊内游走编织,渐渐显出海枫中弹那夜的模样:他最后的微笑被拉长成扭曲的括弧,战术腰带碎片在泪膜里永无止境地坠落。

怪物伸出婴孩手臂,攥着她去摸海枫破碎的颅骨。

指尖触到温热脑浆的刹那,安晨雪发出幼猫般的呜咽,后槽牙把“救命”嚼成带血的碎末。

布老虎从煞魔腹腔掉出,被她的泪珠泡发出尸斑似的霉点。

安晨雪突然抓起案上的铜香炉砸向煞魔,炉灰在空中爆成青色的雾:“你们凭什么杀他!”

她嘶吼着,右眼透过破碎的镜片忽然又看见养父的渔船。

“爸爸,是你吗?”她又惊又喜。

这恶兽胸腔的吐出带倒钩的丝线,缠住她脚踝拽向记忆暗礁。

安晨雪看见儿时的自己站在灯塔上,养父的橙色救生衣正在怒涛里忽隐忽现。

“小雪乖,爸爸给你捞最肥的鲈鱼......”沾着鱼腥的薄荷糖在煞魔喉头滚动,化作粘稠的毒液滴在她锁骨。

生日那天的浪头穿透七年光阴打在她脸上,咸腥味混着战术墨镜的铁锈味涌进口腔:“爸爸,早晚有一天我要当主厨的!”

接着七根锈蚀的香炉链从煞魔脊椎刺出,末端拴着不同人的虚影。

煞魔的胸腔变成架腐烂的纺车,车轴用断的槐木桩制成。

安晨雪每次急促呼吸,纺车便吐出掺着冰碴的蛛丝。

这些丝线黏附在梁柱间,将“他会不会觉得我累赘”的疑虑编织成茧。

茧内传出自己幼年的呓语,却在她靠近时突然收紧,勒出带着淤青的咒痕。

她蜷缩在桌子下发抖打翻了朱砂罐:“是因为那天我偷吃了供果......所以海神发怒了对不对?”

煞魔的乳牙咬住她尾指,将童年噩梦具象成腥臭的渔网:“是你害的......都是你......”

煞魔的香炉链刺入她脚踝时,安晨雪看见养父的渔船在镜片中爆炸。

咸腥的海风灌进喉咙:“小雪,接住鲈鱼!”那天的呼喊突然扭曲成机械音,保鲜箱里跃起的海鱼露出蚂蚁工厂的复眼。

她发狠咬住煞魔的菌丝触须,断齿在唇间迸出血珠:“凭什么要我清净!”

怪物哈哈大笑露出口腔,悬着条舌苔状的古旧绑腿。

绑腿突然展开成血红长舌,舔舐着她耳后散发的记忆蒸汽。

舌尖密布的道观晨钟纹样,正将“要是多说句话就好了”的念头碾磨成黑色齑粉。

那些粉末从煞魔鼻孔喷出,化作带着倒刺的情蛊孢子,重新扎进她的太阳穴。

“是我害的!”她徒劳的抓裂煞魔腐朽皮肤:“你们都走!走啊!” 推翻煞魔之后,它露出幽暗的脚。

右脚掌是口深不见底的陶瓮,瓮身贴着太和观封存恶念的符纸。

每当月光偏移三寸,瓮口便涌出沥青状的阴影,顺着地砖缝爬上安晨雪的脚踝。

阴影里浮沉着些许个“如果当时”的假设:如果没让他试吃新菜品、如果早察觉那颗子弹、如果抓住他滑落的手······

每个假设都在瓮内发酵成酸液,蚀穿她脚背形成情毒瘘管。

铜镜残片里的海枫正在融化。

安晨雪扑上前,激动地咬破了嘴唇:“你说话啊!说我们要给他们颜色看看!说冠军肯定是我的!你的话都是假的!”

破碎的镜片在他眉心拼出弹孔,未说完的话混着脑浆从窟窿涌出。

煞魔的乳牙即将刺入颈动脉,三清殿突然传来磬音。

太和的麈尾扫过窗棂,檐角镇魂铃吐出封存百年的晨课诵经声。安晨雪腕间的忍冬花突然活过来,根系扎入煞魔的香炉链。

“痴儿。”

太和的声音混着焚字炉的余烬飘来,安晨雪怀中的破旧《黄庭经》突然自燃。

火舌舔舐之处,煞魔褪成草人,战术墨镜的碎片在灰烬里拼出半张带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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