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潮之境 第438章 留给霍尔普的最后遗言

大雨渐渐平息下来，就在东方出现了一丝光明的时候，萨尔贡河的河水终究没能越过他们拼命保护下来的河堤，河水被开凿或者说是炸出来的引水渠引走了一部分相当关键，可以说是卡尔奇思妙想的大胜利。

托拜厄斯作为警律庭高层为了救属下而坠入河道中的消息也很快传入了欧瑞克他们的耳中，连同托拜厄斯一起，这次大降雨期间，共有四人因为保护河堤的原因坠入河中牺牲，总计有三十二人因为这次大暴雨而引发的各种事情死亡，这在绝大部分平民眼里是一个非常值得夸耀的数字，领主完全可以在十字街口贴一张告示炫耀一番自己的功绩，这个伤亡数字在他们的认知中是绝无仅有的少。

事实上确实如此，在历来造成较大影响的水灾中，霍尔普这次死亡人数可以说低的就像假的一样。

但欧瑞克他们并不这么觉得，这个数字明明还能更小甚至为零的。

紧接着城镇开始了清理和搜寻遇难者遗体的工作。

欧瑞克一边等着消息一边写了一封信，信中他把大暴雨起始、过程、结果和他们的应对方法一一写了下来，最后他亲自为这封信盖上了蜡封，收件人则是坐在王庭宝座上的梅庭国王。

他必须要把霍尔普发生的事情告知王国，这是他必须做的，霍尔普的大暴雨或许只是孤例，也许同样的事情并不会在其他地方发生，也许这种类似的事情正在王国的某个地方上演，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巩固自己或者贵族的统治，不是为了保存什么人类的有生力量，他这么做单纯就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在他的提醒下活下来，仅此而已。

他承认这带有一定的自我感动的成分，但是就算如此，他觉得自己做了该做的，他问心无愧。

大雨结束后的当天下午，天空还有些朦胧，空气中漂浮着微小的水滴，像是毛毛细雨，又像是由水组成的帷幕。

就在河口不远的地方，托拜厄斯的尸首被找到，他的身上满是沉入河道后因为撞击而形成的淤青，除此之外他胸口的伤痕也被发现。

当晚欧瑞克便得知了情况，也是在那晚，人们自发的组织聚集起来清理着路面上的积水，扫除到处因为漫过道路的水而带来的树叶和垃圾。

随着遇害者的尸体被陆陆续续找到，一场葬礼举行，许多民众自发来到陵园里为那些无辜的死难者和为了保护霍尔普而牺牲的人们献上一朵花，这其中就有托拜厄斯，他最后还是决定把托拜厄斯放进去，托拜厄斯所做的事情或许并不对，但这并不足以抵消他所做出的贡献，尤其是他为了保护民众做出的贡献，他值得被民众们敬献。

第二天的《每旬霍尔普人》报纸免费加刊刊载了一篇超长的文章，名字是《王国边境，无声模范，人民为其授勋》。

文章是谢尔盖写的，他巧妙地运用自己的写作技巧，从大雨事件的亲历者的视角，以警律庭警员、险灾庭救险员、矿工工人、农户等不同人的视角接力式的从头到尾把事件按时间顺序写了一遍。

最后提到这次葬礼，也就提到了众多民众自发的到牺牲者的墓前敬献花朵，毫无疑问的，人民为其授勋指的就是这个场景，他只是简单的提到领主为这些家庭授予勋章和抚恤金，重点也是描写了普通民众对诸多牺牲者的敬意。

不得不说他的写作功底很棒，不少人看完了报道被感动的落泪。

欧瑞克很满意，这就是他想要的。

紧接着开始的便是重建工作，不过欧瑞克现在可没时间管这件事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红楼书房里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书房门外，雷姆和虎人两兄弟亲自把守着不让任何人接近，而在书房内，亚当、班吉克斯、西奥德、塞尔薇、莱欧特和安斯德特等人挤在书房里紧盯着中间的格雷格森。

格雷格森则坐在中间紧张而又痛苦的又一次讲述起那晚的事情“当时我的师父迅速的把我拽了上去，而他却因此落向河中，就在他落下去的一瞬间，我确定那传入我耳中的话就是这句，他告诉我‘注意库罗。’”

这段回忆他这几天不止一次去回忆，很多时候并不是他主动，而是每个人都会问一遍，最早是亚当，然后是班吉克斯，之后是西奥德，而后是安斯德特，这次应该是他最近最后一次说了吧。

安斯德特深吸了一口气，无助的看向桌案后的欧瑞克，库罗是他的属下，是救火英雄洛根的师父，这件事他的位置非常尴尬，他想替库罗辩驳几句，但是这件事已经到了危害霍尔普安全的地步，他能怎么办？

欧瑞克的手指扣着书桌，发出轻轻的敲击声“西奥德，说说你那边收集的东西。”

站在最侧面的西奥德看了眼身旁的一众人，往前走了一步直接说道“通过我方短暂时间的调查，对比几次案件的被害人的日常行动轨迹和库罗的出勤表、外出请假表等记录，确实发现其和几名被害人之间的有一定的时间和空间上的关联，例如第四起案件的被害人在被害前两天的下午四点左右在中心市场，而库罗的请假表显示这段时间他确实请假了，而且请假事由便是到市场购买日用品，这种情况在其他几名死者身上都有发生。”

“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莱欧特忍不住问道。

注意到几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他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问。

格雷格森苦笑着解释了起来“因为没办法啊，莱欧特指挥。”

“我本身就是刑事警员，你也知道，刑事侦查是需要有关联有确切的证据的，我们不能因为两人可能出现过一定的交集就把他放在可疑名单里，尤其是我们并不确定他们是什么时候碰面的，时间跨度和空间范围太大了，那样目标太多了，如果没有什么根据的话这就相当于是在人海之中一个一个去搜集。”

说到这他看向安斯德特“而且最重要的是库罗的请假表和出勤表是放在险灾庭的，我们无凭无据就因为他曾经和第一个被害人在某时某地可能遇到过，和第二个被害人在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地方遇到过就要求险灾庭出示相关材料，恐怕任谁都不会给我们吧，更别说库罗还是险灾庭高级人员了。”

莱欧特点点头表示理解了，说来也是，如果有人因为这个理由要安民军某位军官的请假表他肯定也是不给的。

“我的师父……”格雷格森扶着额头“肯定是根据直觉假定了几个目标后去深入调查才确定了唯一的可能，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调查出来的这样的结果，也许在很久以前他就有这样的猜测，也许就在昨天他才在心中确定，更有可能他心中根本就不确定，没有证据，只是把猜测告诉了我，希望我能够注意到这个人而已。”

欧瑞克心中觉得格雷格森的这个说法，尤其是最后一种没准是最接近真实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