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动他。
这四个字柳若彤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知道说出来,只会让眼前这个魔鬼,用更残忍更酷烈的方式去折磨王教授。
她的身体在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
是愤怒。
一种要把她自己都烧成灰烬的愤怒。
她那双冰冷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州。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陈州已经死了亿万次。
“杀了我。”
柳若彤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求死。
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被夺走了。
尊严事业,亲人恩师。
他已经把她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东西,都一个个地摆在她面前,然后亲手捏碎。
陈州笑了。
他看着柳若彤此刻的眼神,脸上的表情好比在欣赏一簇烧得正旺的篝火充满了兴致。
“杀了你?”
“太便宜你了。”
他缓步走到柳若彤面前伸出手,用一种近乎狎昵的姿态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我为你准备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你这个主角怎么能提前退场?”
柳若彤猛地偏过头躲开了他的手。
“别碰我!”她低吼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厌恶。
陈州的手停在半空他也不生气。
他收回手,对身后的东方浩然吩咐道:“备车。”
“我要带柳小姐,出去走走。”
柳若彤的身体一僵。
出去?
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当众羞辱她?还是让她去看这个已经被他踩在脚下的世界?
不等她想明白,两名面无表情的女护卫已经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架住了她的胳膊。
那姿态,不是邀请,是押送。
柳若彤没有反抗。
她知道反抗无用。
她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最后看了一眼阳台上那个正在麻木剪花的,为国奉献了一生的老人。
然后,她被架着,走出了这栋囚禁了她许久的金色牢笼。
楼下,一辆加长版的黑色劳斯莱斯,早已静静等候。
车门打开,柳若彤被塞了进去。
陈州随后上车,坐在了她的对面。
轿车启动,平稳地,驶离了青玄圣地。
车内,气氛压抑得好比深海。
柳若彤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是她熟悉的中州城。
但她却觉得无比陌生。
她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一场新的,残酷的游戏。
她沉默着,积蓄着自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恨意。
她就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母狼,即便知道无法挣脱,却依旧在等待着,哪怕只有一个机会,也要扑上去,咬断对方喉咙的,那一瞬间。
陈州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闭着眼,仿若假寐。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身旁坐着的是一个随时可能与他同归于尽的,燃烧着怒火的女人。
或者说,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玩弄人心的,神的感觉。
与此同时。
万里之外的欧洲古堡。
白雪收到了来自东方浩然的,新的命令。
踏平血族议会,只是开胃菜。
她的下一个目标,是位于北美大陆的,一个更加古老,也更加神秘的组织,“圣盾兄弟会”。
据说,那个组织,掌握着一种可以激发人体潜能,制造出超级战士的“神之血清”。
主人说,那个东西,听起来,能让我的人,睡得更安稳一些。
白雪跪在空旷的大殿里,听着加密通讯器里传来的命令,妖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知道,主人说的“我的人”,指的是谁。
柳若彤。
又是柳若彤。
一股无法抑制的嫉妒,好比毒火,在她心中疯狂燃烧。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只会清高,只会反抗的女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主人如此病态的,不计成本的“关注”?
而她,为他杀人,为他夺宝,为他变成怪物,为他差点死在龙脉的爆发之下,换来的,却只是一句冰冷的“我的狗”。
她不甘心。
但她更清楚,自己没有不甘心的资格。
因为她脏。
她的身体,她的过去,都脏了。
这是她永远也无法抹去的原罪。
所以,她只能当一条更有用的狗。
一条,能为主人咬死更多敌人,抢来更多玩具的疯狗。
“遵命,主人。”
白雪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柔媚地,卑贱地,轻声回应。
然后,她站起身,将那三瓶始祖精血中的最后一瓶,也一饮而尽。
磅礴的力量,在她体内奔涌,让她那张妖异的脸,更添三分邪气。
她没有片刻停留,化作一道血光,冲出古堡,朝着大洋彼岸,那片新的猎场,飞驰而去。
中州,市中心。
黑色的劳斯莱斯,最终停在了一栋摩天大楼前。
柳若彤看着窗外那栋无比熟悉的建筑,身体猛地一震。
倾城国际。
这里是她一手创建的商业帝国,是她所有梦想与心血的结晶。
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炫耀他如何侵占了她的心血?还是想把这里,还给她,作为一种新的,施舍与羞辱?
车门打开。
陈州率先下车。
他没有催促,只是站在车门边,好比一个绅士,在等待自己的女伴。
柳若彤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走下了车。
她抬起头。
当她看到大楼门口那块崭新的,由纯金打造的招牌时,她那颗早已被冰封的心,还是被狠狠地,刺穿了。
招牌上,没有“倾城国际”四个字。
只有六个,龙飞凤舞,霸道张扬,让她血液都几乎要凝固的大字。
若彤医馆-中州总号。
他卖掉了她的公司。
然后,用她的名字,建了一座新的,属于他的丰碑。
一座,用来囚禁她,同化她,向全世界宣告她是他所有物的,耻辱柱。
“喜欢吗?”
陈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恶魔般的笑意。
“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柳若彤看着那六个字,看着那栋依旧宏伟,却已不再属于她的大楼。
她笑了。
那是一种,比哭还难看的,凄绝的笑容。
“你觉得这样就能打垮我?”
她转过头用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眼睛,直视着陈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