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雪已经没有时间去回答他了。
她的身体,已经膨胀到了极限,变成了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闪烁着金色与血色光芒的,极不稳定的巨大肉球。
她成功了。
她用自己,暂时困住了龙脉的爆发。
但她也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最多三秒,她就会连同这股力量一起,炸成宇宙的尘埃。
她缓缓地,转动那已经不成形状的头颅,“看”向了青玄集团大楼的顶端。
她知道,主人就在那里。
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将一个意念,传递了出去。
“主人……白雪……把垃圾……清理干净了……”
做完这一切,她那巨大的肉球之上,开始出现无数道细密的裂痕。
她要爆了。
然而,就在此时。
一道平淡的,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从大楼内,清晰地传了出来。
“吵。”
只有一个字。
紧接着,一只由纯粹的能量凝聚而成,大到无法形容的巨手,从大楼内伸出,一把抓住了那个即将爆炸的,巨大的血色肉球。
那动作,好比在摘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然后,那只巨手,对着天际,轻轻一甩。
嗖!
那个巨大的,承载着龙脉怒火与白雪所有一切的肉球,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被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扔向了外太空。
几秒种后。
太阳系内,木星的旁边,多了一颗新的,璀璨的,却又转瞬即逝的“太阳”。
做完这一切,那只巨手,缓缓收回。
夜空,重归寂静。
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北辰一刀呆呆地站着,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那栋完好无损的大楼,再也感受不到一丝龙脉的气息。
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疯狂,所有的牺牲,在对方面前,都变成了一个可笑的,幼稚的,自取其辱的笑话。
“现在,轮到你了。”
那个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北辰一刀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看到,一个人影,缓缓地,从大楼内走了出来。
正是陈州。
他甚至都没有换一身衣服。
仿似刚才那场足以毁灭城市的危机,对他来说,还不如卧室里飞进一只蚊子,更让他心烦。
他走到北辰一刀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的人,你也敢动?”
他伸出手,搭在了北辰一刀的肩膀上。
北辰一刀的身体,瞬间僵硬,动弹不得分毫。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将他神魂都彻底冻结的恐惧,将他彻底淹没。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你……你女儿……”陈州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里,第一次有了一丝“人性”的,好奇的意味。
“她还好吗?”
北辰一刀的身体,僵硬得好比一块铁。
他听到了那个问题。
那个魔鬼,在问他女儿好不好。
一股荒谬到极致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
他想起女儿被送回来时,那不成人形的,只剩下一个躯干与头颅的模样。
想起她那因为极致恐惧与痛苦,而彻底崩溃的神魂。
“她……”
北辰一刀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干涩的音节。
他想求饶,想说只要能放过他,放过神隐会,他愿意献上一切。
但陈州打断了他。
“我没兴趣知道。”
陈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
北辰一刀感觉自己的神魂,好比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身体里硬生生地抽了出来。
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修为,他身为北辰一刀的一切,都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被剥离,被抹除。
他的眼神,从惊恐,到茫然,最后,变成了一片彻底的,空白。
就像一台被格式化了的硬盘。
陈州松开了手。
北辰一刀,这个曾经搅动东瀛风云,妄图窃取炎夏龙脉的枭雄,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似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我那医馆,缺个打扫院子的。”
陈州转身,朝着大楼内走去。
“你,跟我来。”
那个曾经的北辰一刀,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麻木地,跟在了陈州身后,好比一条被牵着无形绳索的狗。
青玄圣地,后山别墅。
主卧之内,依旧死寂。
柳若彤安静地躺着,长长的睫毛,偶尔会因为神魂深处的挣扎,而剧烈地颤动一下。
陈州推门而入。
他没有去看床上的柳若彤。
他只是对着身后那个麻木跟来的身影,随意地指了指卧室内那个自带的小阳台。
阳台上,种着几盆名贵的兰花,是东方浩然为了点缀这栋冰冷别墅,特意寻来的。
“去,把那些花,修剪一下。”
陈州的声音,平淡得就像在吩咐一个普通下人。
那个曾经的北辰一刀,没有任何迟疑,拿起墙角的一把园艺剪刀,走到阳台,开始麻木地,机械地,修剪着那些兰花的枝叶。
他曾经用刀,杀人,争霸。
现在,他用剪刀,修花,为奴。
陈州这才走到床边,坐下。
他看着床上那个依旧不愿醒来的女人,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他伸出手,再次将一缕精纯的九转龙魂草之力,渡入她的眉心。
这一次,他没有去冲击那层神魂壁垒。
他只是将那股力量,化作一幅幅画面,强行投射进了柳若彤那片混沌的识海。
画面里,是燕京城的夜。
是十三道足以毁天灭地的光柱。
是白雪化身血色肉球,被扔向太空,炸成一朵璀璨的烟花。
最后,是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神隐会会长,此刻,正在她房间的阳台上,像一个最低贱的仆人一样,修剪着花草。
一幕幕,都是足以颠覆任何人世界观的,神魔般的景象。
他要用这些最直接,最残酷的现实,去告诉那个躲在壳里的灵魂。
你的世界,已经没了。
你的规则,已经被我踩碎了。
你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嗡!
柳若彤的识海,剧烈地翻腾起来。
那层包裹着她核心意识的蛋壳,在这些画面的冲击下,剧烈地颤抖着,上面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她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那张沉静的脸上,再次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
她好像在做一场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
“醒来。”
陈州的声音,好比一道惊雷,直接在她混乱的识海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