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炉 第六百九十九章：畜缸

血月挂梢，天地间莫名的多出了一丝血色，按照元魔界的时辰划分，此刻显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只是天上紫·阳依旧，与血月隔空相对，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异域美感。

单从长相上来说，除了紫色的发须、紫色的瞳孔，以及如同精灵般的尖耳外，邪月一族，可以说是与人族极为相似。或许是因为此界天地道则的缘故，魔族生灵的实力境界极易辨认，凡是吞吐真魔之气修炼的生灵，都会在身上生出不同的魔纹。

便如同那位学堂教书的玖夫子，脸上三道魔纹，代表着已经达到了紫丹之境。

练气、筑基、紫丹、魔婴、魔尊、真魔、魔皇、魔祖、魔帝。一道魔纹，便代表着一层境界，一直到九道魔纹为止。其中魔尊之境，按照人族境界划分的话，便相当于化神之境，其后的真魔、魔皇、魔祖、魔帝四大境界，便是元魔界超脱人间界的部分。

传闻中，被誉为本族定海神针的邪月族长，便是一位魔皇境界的强者。只是有小道消息传言，这位族长如今并不在本族当中，因为和“圣蚕界域”交战的缘故，已经赶往了前线，也不知真假。

“宝儿，你又躲在这里看书？！”

就在月宝儿沉思间，一位少女从阁楼下爬了上来，小心翼翼的踩着易碎的黑瓦片，来到月宝儿近前，颇为怜惜的抚了抚月宝儿的紫发，继而将月宝儿搂在怀中，静静地抬头朝着九霄之上望去。

“宝儿，你放心，即便你此生不能修炼，姐姐也会保护你一辈子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月茶儿坚定之极的开口道，声音中透出对月宝儿的无限溺爱。

闻言，月宝儿小小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反而认真的看了几眼身侧的少女，有些捉摸不定的开口道，“姐姐，你说这天上的血月美吗？”

“血月？当然美，和那轮紫·阳一样，此二者可是我们元魔界万物万灵能够衍生至今的保障。你怎么忽然问了这个问题？”

月茶儿有些不解的抬头望了望天，继而将目光转向月宝儿身上，有些疑惑的开口道。

“姐姐知道宝儿喜欢看书，可惜书库中的书实在太多了，想要看完，起码也要十年之久，只是宝儿不得不看，因为宝儿想要再书中找到三个问题的答案。”

“三个问题的答案？什么问题，说说看，或许姐姐能帮助你，即便姐姐才疏学浅，那玖夫子可是学富五车，定然能够为宝儿解惑。”

月茶儿捋了捋侧颜的秀发，有些不解道。

“姐姐，你说什么是“生死”？什么才是“真假”？什么又是“善恶”？原本宝儿以为，这三个问题中，只有“善恶”是最容易分辨的，只是现在宝儿知道自己错了。

书中有句话说的很对，“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美好的东西，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就如这天上的血月一般，看似纯净无暇，谁又知道此月不是鲜血浇灌而成的呢？”

听到这话，月茶儿彻底皱起了眉头，双手捧过月宝儿的小脸，极为郑重的开口道，“宝儿，姐姐知道你自小聪慧，你到底想说什么？”

“呵呵，没什么，自从知道了族中后山深处，那“畜园”中三百余口的“畜缸”，宝儿便以为，这个世界的“善恶”或许并非那么纯粹！”

“畜缸？！”

月茶儿似乎明白了什么，默默点了点头，有些歉意的开口道，“宝儿乖，那“畜缸”中的肉食族中规定专门留给族中有魔根的子弟补充元气所用，你若想吃的话，等明天姐姐将自己的那份省下来给你偷偷带回来？”

“呵呵，姐姐知道，宝儿从小不吃肉的。宝儿只想知道，那“畜缸”中的各族生灵，都是我们邪月一族抓过来的吗？”

闻言，月宝儿面上无波无澜，只是眸子深处，却透出几分杀意。

所谓“畜缸”便是缸中天地，其内空间巨大，用来豢养一些各族的生灵当做肉食。

“自然不是，不管是畜缸中的虎兽族、魔人族，还是其他秋蚁族、鲩鱼族等，皆是我们族中负责采买畜肉的长老换购来的。这件事倒是正常的很，将族中没有魔根的旁系弟子贩卖出去，既能节省族中的开支，又能换购一些其他种族的肉食，一举两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么？”

听到这般解释，月宝儿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足足好半晌后，才有些沙哑的开口确认道，“那些养在“畜缸”中的各族生灵，都是被其族中亲自贩卖而来的？那魔人一族也是？”

“自然！宝儿干嘛要在意这些？一些血脉不纯的魔族罢了，贩卖一些，吞食一些，都很正常，既能补充我等消耗的元气，又能助我等打牢根基，这种情况在亿亿万魔族中倒是寻常的很，难道宝儿对此有别的看法吗？”

闻言，月宝儿抿了抿唇，其口中的魔人族，自然便是吐纳真魔之气的人族，原本月宝儿心头还思量着救上一救，如今看来，却是没什么必要了。

《金刚不坏大寨主》

“姐姐也吃过那些畜肉？”

“当然，凡是拥有魔根的嫡系族人，皆要食用一些畜肉打牢根基！好了，不说这些了，如今我们父母皆被族中征召前往那“圣蚕界域”边境。再有两个多月，姐姐也要前往七邪宗报道了，宝儿一个人在这里，姐姐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呵呵，放心好了，宝儿不会惹事的，姐姐知道，宝儿除了喜欢看书外，对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

……

月缺梧桐，月宝儿以书盖脸，一个人静静地躺在房顶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个半月后，月茶儿、月罗浮，连同其余两男三女一起，在族中第九脉大长老的带领下，一起朝着那远在“邪月州”第一嫡传主脉的本家飞遁而去，准备在那里集合，等到邪月十三嫡传血脉尽数到齐后，再一起前往那遥远之外的七邪宗。

就在月茶儿离去的当晚，月宝儿一个人静静地立在院子中，小小的人影好似瞬间化作了一只木偶，眸中灵光沉寂。心口处，原本略微泛紫的心脏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丝黑色，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色不断扩大，最终将整颗心脏尽数覆满，变成了一颗漆黑无比的魔心，魔心跳动不止，其内符文小剑莹莹不定。

当初施展天魔檞体**早已分解成虚无的魔心，不知何时已经再次凝聚，并且在魔心构造的“天魔幻境”中，那些原本已经消失的东西再次浮现：记载着《元始真魔经》、《梵天菩提渡魔心经》的两根玉简、藏有真龙之魂的九彩火焰玉佩，以及五枚可以用来传递消息的魔灵府。

所谓的“天魔幻境”，隐匿于魔心当中，看起来更像是一只由九彩气泡凝聚形成的梦境空间，这也是孔飞当初渡过“万劫”后，利用梦境手段，掌握的神通之一。

对于如今的孔飞来说，重生此界后，《元始真魔经》已经不再需要修炼，所要做的，便是感悟出“生死”“真假”“善恶”的真谛，只要明悟此三者，便能将本身的天魔之道推演到极限。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只是经过这些年的尝试后，孔飞不得不承认，自己到底小看了这种“悟道”的难易程度。

这种感悟天魔之道的修行方式，倒是和《梵天菩提渡魔心经》这道佛门功法极为相似，皆是以感悟修心为主，没有具体的突破征兆、也没有具体的修炼方式、更没有具体的境界划分，随着感悟的不断加深，实力也会越发强大，这种模模糊糊的感觉，一度让孔飞极不适应。

至于《梵天菩提渡魔心经》，自从孔飞一口气修炼到寂灭境后，便再也没有动静，其后的“金刚”“珈蓝”“天王”“罗汉”四境，根本摸不到任何脉络，至今仍是一头雾水。

片刻后，月宝儿从心神中清醒过来，想了想，手掌朝着心口轻轻一拍，手中顿时多出一枚九彩火焰玉佩，轻轻一笑道，“伏先生别来无恙，如今本尊已经遵照约定，将先生带来了上界，不知先生今后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