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炉 第三百六十四章：割祭

此时此刻，整片天地忽然剧烈的晃动起来，大地撕裂，隐隐生出许多细小的裂纹，如蛛网般，从脚下的“血河肉海”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同时，无穷无尽的血灵纷纷从脚下升腾而出，不要命般的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这是……”

见到这一幕，孔老三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刚要探查些什么，一旁的梵晨已经急速催促起来，似乎因为太过紧张，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变了形。

“两位前辈，赶快离开这里，这是地龙翻身，近些年来异常频繁，快走！”

梵晨话音未落，一青一红两道流光已经疾驰而去。

“祭海”西南约莫三百里外，有着一座高约三百丈的小山，山势陡峭，怪石嶙峋。

在孔老三两人眼中，这座唤作“落辰”的黑石山和外界那些动则高万丈、绵延百万里的巨山相比，自然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小山。只是在梵晨口中，这座落辰山已经是“落辰境”中最高的山脉了。

在梵晨口中，“落辰境”代表的便是眼下这方小世界；而“祭海”，自然就是那片“血河肉海”了。

由于特殊的力量限制，落辰境中，越是高处，所承受的重力也就越大，真正落在这座落辰山山巅时，孔老三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里的可怕。

此时此刻，自己体内灵力的消耗速度竟是先前的十倍有余，按照这个速度持续下去的话，怕是要不了一刻钟的时间，体内最后一丝灵力便要彻底耗尽，只是孔老三双手背负，并没有立即离去的打算。

身侧，钱虎体内血气蒸腾，化作一道薄如蝉翼的宽大血麾，连同少年一起裹在其中。

“你说这片大地唤作“落辰境”，可跟三万年前的“落辰宫”有什么关联么？”

山巅之上，孔老三沉默了片刻后，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落辰宫？那是什么？是个门派么？我们这里之所以唤作“落辰境”，主要是传说这片大地乃天上陨落的星辰所化。倒和前辈口中的“落辰宫”没有丝毫关联！”

梵晨一愣之下，倒是赶忙回应道，话音落下，一双目光便直直的盯着孔老三，眸子中隐藏着极大地好奇，隐隐间，还透出几分怜悯之意。

察觉到这一幕，孔老三心头有些奇怪，刚要开口询问，梵晨已经率先开口道，“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前辈这样的“修者”，我师父倒是跟我说过，在这片落辰境之外，还有一方大世界，那里有很多前辈这样的“修者”，神通之强，并不弱于我们这些武者。每隔千年，我们这里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如前辈这样的域外之人，只是数量不多罢了。不过……”

说到这里，梵晨微微一叹，“不过凡是来到这里的“修者”，几乎要不了多久体内灵力便要消散殆尽，即便有着一些手段补充，也总归不能持久，即便想要讨教一番，也不可能……”说着，一双火热的目光朝着孔老三望来，似乎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

闻言，孔老三面色平静无波，直接无视对方的神色，转而再次开口问道，“如果想要离开这里，回到你所说的“域外”，有什么办法么？”

“回去？这个倒不清楚，不过以前也有一些卷入此地的“域外”之人，据说那位于“祭海”中心的七座“祭山”上有着离去的通道，是真是假无从得知。具体消息的话，我们武魂宗的长老应该了解一些。”

“那片“血河肉海”为何会被称为“祭海”？还有那“祭山”是怎么回事？”

听到梵晨所言，孔老三没有任何表示，转而又问了句。

“据说这片天地生成之初，“祭海”便已经存在了。之所以唤作“祭海”，还是千年一次“割祭”的缘故。据宗门典籍记载，每隔千年，落辰境中便会爆发一次大规模的“血灵潮”，只有以三千三百万老年者的血肉进行“割祭”，才能消弭灾祸，这也是“祭海”的由来。至于“祭山”的出处，倒不太清楚。”

“以三千三百万老年者的血肉进行“割祭”？究竟要如何“割祭”？”

听到这里，孔老三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语气微微转冷，目光灼灼的朝着梵晨望来，显然是想要一个解释。

似乎察觉到了孔老三的不快，梵晨微微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开口道，“自然是由我们三大宗门共同派出弟子进行了！剔骨割肉，融入地阴血脉当中，最终随波逐流，汇聚到“祭海”之内，这便是“割祭”的过程……”

“哼！每隔千年屠戮三千万人族，最终汇聚成这片茫茫无尽的“祭海”，你们三大宗门简直是毫无人性、罪恶滔天。亏我之前还出手救了你，简直是脏了我钱虎的手！”

听到这话，孔老三目中厉色一闪，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钱虎已经声如滚雷，怒声斥道，说着，周身血麾轻轻一荡，旋即消散无踪，同时，恐怖的重力直接将梵晨压趴在地，片刻间，已经是兽皮血染，周身皮肤隐隐呈现出一抹血渍。

这一刻，梵晨终于明白了什么，面上透出一抹痛苦的执拗，“两位前辈误会了，以老年残躯换得“血灵潮”的消弭，挽救亿万人族后辈，这“割祭”可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他们都是自愿如此，即便我梵晨年老之后，如果有机会，同样会这么做……”

听到这话，孔老三终于明白了什么，手掌一抚，一道灵光将梵晨重新罩了起来。

“那“血灵潮”究竟是什么？有这么可怕么？”

好半晌后，孔老三才再次开口道。

“这个倒不清楚，不过三长老曾经说过，“血灵潮”一旦爆发，往往是以吞噬亿万人族的血肉为代价，“割祭”，也是我们落辰境中人族的无奈之举！”

“刚刚那地龙翻身怎么回事？这里经常发生么？”

“地龙翻身？以前从未有过，不过最近十年倒是经常爆发，特别是最近两年，几乎每年都会有两三次……我听师门长老说，好像和祭海中心的那七座祭山有什么关联，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若是两位有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引荐，我们“武魂宗”虽说实力并非顶尖，不过好歹也是这落辰境的三大宗门之一，大长老更是达到了劲破万法的巅峰之境，只差一步便能成为落辰境中的第一人……”

梵晨滔滔不绝的说着，不过对于如今的孔老三来说，找个僻静之地养好伤势、找到钱虎体内问题的解决办法才是关键，即便想要加入某个宗门，也得等熟悉这里的情况后再做决定。

心中有了打算，刚要开口回绝，不过少年接下来的话，让孔老三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沉吟一番道，“你们“武魂宗”的功法能够精纯意志，化解异念？”

说着，下意识的朝着钱虎望了一眼，却见后者仿若未闻，双眸微闭，眉目紧蹙，似乎正在天人交战，显然，如今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

“你说《化元经》？的确如此，这套武经乃我们“武魂宗”镇宗秘典，只有门中长老才能修炼。不过自从上代宗主去世后，大长老便将这套武经锁入了“秘府”，即便百年前已经突破到劲破万法境界的三长老，也没能从大长老手中讨要过来……”

说到这里，梵晨脸色微微不自然起来，不过面对孔老三探寻式的目光，还是语气低沉的开口道，“原本也是家丑，不过两位救了我梵晨一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们武魂宗大长老性子强势，如今与二长老、三长老颇为不和，在宗内争权夺利的厉害。原本我们武魂宗五年招收一次弟子，不过以这位前辈的实力，足以担任门中长老，倒是没有这个规矩。如果前辈要入门的话，最好能够独善其身……”

说到这里，少年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话多了，脸色有些赧然，直到此刻，这位十三四岁的梵晨才显露一些少年的本色。

“你觉得如何？”

片刻后，孔老三默默问了句。

话音刚落，袖子一挥，将梵晨推到钱虎身侧，同时，原本罩在体外的灵光轻轻一荡，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下一刻，恐怖的重力毫无阻碍的落了下来。

孔老三只感觉背上压了一座小山，即便当初炼成了无漏真身、肉身已经圆润无缺，加上后来妖婴精血、真魔之气的融合锻造，此刻仍旧有种骨肉被碾成粉末的感觉。这股重力之强，显然已经达到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就连脚下坚硬之极的黑石，都被印出了两道浅浅的脚印。

虽说承受着极致的重力，不过孔老三除了面色有些泛白外，却是脊背笔直，仍旧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可以！这也是一次机会。”

钱虎淡淡开口道，声音中隐含着一抹杀伐之意。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另外，你将另外两大宗门的情况给我说说……”

一边说着，三人缓步朝着山下行去，步子虽慢，却稳健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