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绝苍穹 第七十三章 相遇

“老板娘，从刚才开始那小子就一直坐在咱们门前不走，我都和他说咱们要打烊了，可就是赶不动。”

“那你脸怎么了。”

年轻的老板娘看着店小二脸上青了一块的印记问道。

今晚月色正好，风也清爽，原本老板娘还想等着酒店关门后再小酌上几下，自从义父和母亲过时后，她就经常会在无聊的时候自己喝上几杯，可是外面一阵阵传来的那阵吵闹声却是彻底打消了她的兴致。

“别提了，那小子凶得很，我想撵他来着，还反倒叫他给……”

“叫他给揍了一拳？”听到这里韩雅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了，至今为止，还从来就没有人敢来她的酒楼撒过野，而且揍他的竟然还是一个小孩。

“我看看去。”

“您可小心点，那臭小子可凶了。”

“行了，我不用你跟着，回去上点药吧，我看你们这帮饭桶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韩雅白了店小二一眼，然后就径直从柜台旁走了出去，她也想看看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子。

这是发生在穆厉十五岁时的故事，这一年韩雅刚刚二十岁，一年前韩飞刚刚去世。

韩雅刚刚走出门就看到有一个男孩子正坐在回雁阁门口的石台上哭泣着，说是男孩，可他的体型却是要比同年龄的孩子高大上了许多。唯独从那张稚嫩的脸上可以很清晰的判断出他的年纪。

这男孩看着哭的很伤心，一看到这个情景，韩雅的心里的怒气就再也发不出来了。

一旁还有几个伙计围着，只不过却没有一个敢真正的走过去，他们好像对着小子都很畏惧。韩雅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这几个伙计冲着韩雅点了点头后就赶紧的跑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哭。”韩雅走近了过来，声音很柔和的看着这个伤心的男孩。靠近以后他更加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脸，他有着非常分明的五官棱角，虽然不是很帅，但端正的脸庞里已经隐隐的透露出了一股坚毅的气息，只不过他现在的模样和这份坚毅却是明显的大相径庭。

“我叫我师父从家里赶出来了，我师姐也不帮我，还帮着那老头子骂我……”说到这里这男孩眼里的泪水也更加的收不住了。

“那你师父为什么要骂你呢。”韩雅继续饶有兴致的问着。

“我把小荷……，我把师父的孙女给惹哭了。”

这男孩继续的低着头，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韩雅讲了一遍。

小荷今年十三岁，在今年学堂的考试得了头名，学堂的先生就把自己一直珍藏的一只金笔送给了她。先生年轻的时候也曾经中过乡试，当时面试的考官就送了他这只金笔，希望他将来能金榜题名，后来先生又连续的考了几届，只不过每次都是运气不佳，最后他就彻底的放弃了，然后回到了家长办了个学堂教起了书。小荷聪明，心眼也好，而且读书特别的用功，她向来是先生最喜欢的一个学生，所以也对她特别细心的培养，希望有一天能让她成为一个女状元，了却了自己年轻时群未曾实现的心愿。

小荷放学拿着这支笔回家后，爷爷还有木焱萍都夸赞了她一番，而穆厉却是突然动了个鬼心眼儿，等到她们都去准备晚饭的时候他却偷偷的跑到了小荷的房间里。这支笔真的是用纯金做的，穆厉想试着能不能从那根金笔上刮下一点金子来拿去换点好吃的，结果用力过猛，他手里的小刀正好把金笔给截成了两端，而这一幕也正好被回房间拿东西的小荷给撞见了，小荷顿时便嚎啕大哭了起来，师父和木焱萍这个时候肯定是帮着小荷狠狠地骂了穆厉一顿，结果一怒之下他就气冲冲的跑出了三金观，来到了这里。

韩雅听完之后却是抿嘴娇笑了起来，原来这个看着凶神恶煞的小子是因为这种事跑了出来，她第一眼看到这小子的时候就知道他肯定是个高手，他身上散发出的精气气流甚至还要再她之上，有这样的身手都完全可以去给人当高级打手了，竟然还要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别哭了，好歹是个男孩子呀，擦一擦吧。”韩雅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纸巾，“算了，还是我来吧。”

韩雅原本想自己给他擦一下脸，结果穆厉却从她手里抢过了纸巾，“还是我自己来吧，怪不好意思的。”穆厉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后转过了头，这才是他第一次的看见了韩雅的娇颜，上一次的时候他并没有真正的看清。

十五岁其实就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一瞬间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的空白，呆呆的盯着韩雅的面孔凝视了几秒钟后他就赶紧把脸给转了过来，更是不敢去直视那双美丽的桃花眼。

对此韩雅却是再次娇笑一声，她大致是猜出了这男孩心里的想法，她也知道自己长得很美，甚至有时候连这种还没长大的毛头小子也同样是无法抵挡她的魅力。

“那你为什么又回跑到我这里来呢，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看着他那张难为情的小脸，韩雅也似是想起了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次那个来这里赊账的小伙子。”

残缺不全的记忆再次回到了她的脑海里，大约在两个月以前，那时候回雁阁也才刚刚开张不久，原本一个平静的上午却是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愣头青给打乱了。

这天早上穆厉和平常那样在顶上练完功后跑到了山下想找个地方吃早点，正好听说泰山脚下刚开了一家饭做的非常好的酒楼，刚好他最近也攒了不少的零花钱，一时兴起之下就决定了去那家酒楼看看。

很多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际遇，要不是这次神奇的相遇，或许两人之后的生命里都会减少很多的色彩。

穆厉进来以后还没等坐下就被二楼传下来的琴声给吸引住了，同样被吸引住的还有已经在座的所有客人。他并不懂琴，整个三金观里也只有小荷才能勉强的弹奏一下，叶师父虽然并没有教过小荷武功，但诗画琴棋却是一样不差的给她请了老师细细的教，即便如此他也能听得出小荷弹奏的曲子和这琴声简直是有着天壤之别。

琴声美，人更美，穆厉随便找了张桌子就做了下来，对于走过来的店小二他更是连理都没理，只管专心致志的看着二楼那个弹琴的人，要不是偶然的走了进来，他也根本就不会想象到这个世上原来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这人身穿一身红裙，年纪看着应该比自己打上几岁，那股超凡脱俗的气质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硬要形容的话，就只能用天上的仙女来形容了。

等到琴弹完后这女子站起来对着众人稍稍的鞠了一躬，穆厉虽说是中途插进来的，但也和其余的客人那样给她卖命的鼓着掌，琴弹完后韩雅也就走了，穆厉更是流连忘返的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了。

“我说你到底要吃什么啊！”已在一旁站的不耐烦的店小二也早就被他弄得心烦意燥了。

“啊，不好意思。”回过神来的穆厉挠了挠头，接过小二手中的菜单后在上面划了几个勾，不一会儿一碟香喷喷的牛肉包子，一只清炒的羊蹄，一盘花生米还有一碗粥就送了过来。

穆厉也早已是饿的不行了，饭来了以后他二话不说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不得不说这里面的饭的确是要比外面的小餐馆做的好上许多，虽然都是一样的肉包子，但从咬下的口感就可以明显感觉到厨师和面还有剁肉馅儿的功底了。这一刻他还能美滋滋的享受着这份早餐，可下一刻却就美不起来了。

等到他吃完了，店小二把账单放到他眼前时，他的整个脸才真正的绿了起来。

“不可能，我就点了这么点东西怎么可能这么贵，你该不是坐地起价吧。”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别说结账了，他身上带着的钱根本就远远不够。

“我说你怎么说话呢，点菜的时候价都标在后面了，谁坐地起价了！”感觉受到了委屈的店小二也同样不甘示弱的回击。

这句话更是把穆厉给说懵了，说起来后面的确是都标注了菜价，只不过穆厉却是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打上了勾。

“不是……，可这也太贵了吧，你这一顿我能去别的饭馆吃好几顿了。”

“那你怎么不去别的饭馆吃啊，别拿我们这里和那些小地方比，哦，我知道了，你小子其实身上根本就没钱，压根就是想来吃白食儿的是吧！”这店小二一脸不屑的上下打量着穆厉，从他进来的时候他看穆厉的眼神就显得非常的嫌弃，穆厉只穿了一件简陋的粗布衣，因为流了太多的汗，他上身的衣服早就被全打湿了，与这家高档的酒楼更是表现的格格不入。

“你说谁想吃白食！我还说你们家是黑店呢！”穆厉的火气顿时就被激起来了，更是一把就抓住了这小二的脖子的领口。他现在的身材就已经比起这店小二高出了一些，非常轻松的就摁住了他，而他的这一举动也无疑是惊动了在座的其他客人，自然也是惊动了这家酒楼的老板娘。

“能先请您住手吗。”不知何时韩雅已经站在了楼梯上。

穆厉朝着这声音发出的方向瞧了一眼，然后也不自觉的就把攥着的手给松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韩雅朝着店小二呼喝了一声，而他也像只丧家犬那样跑到了自己的主人身旁哭诉了起来。

穆厉并不知道这店小二对着这位年轻的姐姐说了些什么，但看着她忽阴忽晴的俏脸，心里却总是有种像是要坏事儿了的念头。过了片刻后，韩雅对着店小二吩咐了几句，便又回到了楼上。

然后店小二非常不爽的对着穆厉说了一句，“算你运气好，我们老板娘说这顿饭的饭钱就给你免了，你赶紧走吧！”

听到店小二这么一说，穆厉接着抬起头对着还没完全消失的韩雅喊了一句，“这顿饭就算是我先赊着的，等我明天就来把钱还给你！”

而韩雅也只是稍微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便不以为然一脸冰冷的又朝着楼上走了去。

穆厉回到三金观后就接着找到了木焱萍，他好说歹说连求带跪总算是从她那里又借来了一些，可是数了数还是不够，他已经不好意思再去找小荷了，最后整个晚上他被师父指使着给他捶了一晚上背，总算是把钱给凑齐了，第二天一早他就拿着这些钱赶紧跑到了回雁阁。这次遇到的还是那位店小二，而他也一口回绝了穆厉，说是不用他还钱了。

之后穆厉便是经常的想起这个年轻美丽的老板娘，这种感觉是小荷和木焱萍都不曾带给过他的，不知为何，有时候他一闭上眼那张脸都会接着出现在他眼前，虽说只是一次，但韩雅的美貌却是在他的心底留下了深深地印象，弄得他心里经常是火烧火燎的。后来穆厉也又偷偷去过回雁阁几次，但却始终都没有走进去过，每次在门外转悠了一阵子后，他就又灰溜溜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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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外面走了一会儿，结果不知道怎么着就来到了这里，原来您还记得我呀。”

穆厉说的也是实话，和观里的人吵了一架后他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这里，到了回雁阁的门口时他便双腿一软，然后就坐在这里哭了起来。

“原来真是你啊，真巧。”那天韩雅看他是个年纪轻轻的孩子也就没和他计较，更没想到今天他们会在这里再次重逢，也不会想到以后她的一生都会和这小子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我们快要打烊了，你坐在这里也不合适啊。”

“不好意思。”穆厉抹了抹眼泪，站起来刚想走，却还是韩雅抓住了他的衣襟。

“也不急，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我正好也没吃，不介意的话就一起来吃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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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慢一点儿吃，又没人和你抢，你是多久没吃饭了。”

这个点所有的佣人都已经回家了，现在整个酒楼里就只剩下了这两个人，韩雅特意把他给带了进来，还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

“从今天中午开始我就没吃过东西了，原来姐姐还这么会做菜。”穆厉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饭菜，还要一边说话，差一点儿就喷了出来。

“看不出来你这么小，饭量竟然这么大，你这一顿比我两天吃的还要多。”

不知不觉间已经有几大碗的米饭进了穆厉的肚子，桌子上的饭菜也被他席卷了一大半。

“主要是菜做得好，比小荷做的还……”

“还怎么着，是不是想起人家来了。”

“可是我已经把小荷给惹生气了，她不会原谅我的。”咬了一半的鱼他也突然吃不下去了。

“才不会呢，一家人之间永远都不会真的记仇的，只要等她气消了就没事了，听我的，待会儿吃完了饭就回去给小荷道个歉。”

“行，我听姐姐的。”

这或许是一个不太美好的相遇，但这一刻穆厉那颗有些空落落的心里却是得到了一种真正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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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死小子到底去哪了，就骂了他几句他还离家出走了！”

“都是我不好，不应该对他发脾气的。”

“小荷不用自责，这件事上小荷没有错，等叫我见着了他非得揍他几拳不可！”

“不行，他被你们骂了一顿已经很难过了，师姐答应我，等见了他以后绝对不能再打他。”

“唉，行，我听你的。”

这时木焱萍和小荷正在回三金观的那条小路上寻找着穆厉的踪迹，这么晚了他还没回家她们也开始不放心了。正当她们满心焦虑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一些熟悉的声音，不止他一个人，听声音这应该是两个人。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用再送了。”

“没关系，反正我回去以后也没什么事了，我也想看看能养出你这种小魔头的道观究竟是什么样的。”

吃完晚饭后原本穆厉是想一个人回来的，但韩雅还是决定要送送他，正像她说的，主要还是想看看能培养出这样一个少年高手的道观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穆厉，是你吗？”

已经离家不远了，穆厉这时同样听到了小荷的叫声，结果他二话不说就赶紧朝着前方跑了过去，正好和木焱萍她们撞了个正着。

走近以后穆厉原本还挺激动，但一想起他弄坏了小荷的宝贝，就又再次愧疚的低下了头。

“我说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小荷有多担心你！”木焱萍同样上去就朝着他的后脑扇了一巴掌。

“不是说好了，不动手的吗！”小荷说着就护到了穆厉的身前。

“可我一见到这小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要打就叫她打吧，反正是我不好，这都是应该的。”

“你也别再自责了，”被这么一弄木焱萍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摸了摸鼻子后说道，“那支笔我早就已经修好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这时韩雅也已经走了过来，她同样送着穆厉一路回到了三金观的门口。

两人匆匆的道了个别后，韩雅正要离开的时候，穆厉在她背后大喊了一声，“姐姐，我叫穆厉，姐姐你叫什么！”

“韩雅，我叫韩雅。”

“有空我还可以去你的酒楼吃饭吗。”

“当然可以了，随时欢迎你。”说完之后，韩雅便真的转过身子走了。

“闹了半天你原来是去勾搭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大美女啊，真是瞎操心了半天。”

对于木焱萍的嘲讽他并没有理睬，他的目光一直毫不转移的看着远方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为止。

后来穆厉练完功以后就经常和师父来到回雁阁吃饭，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熟，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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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厉走在通往湖边的那条小路上，脑海中也回忆起了这些往事，虽然他现在总是张口闭口的叫着她姐姐，但最开始的时候他或许真的是被韩雅的美貌所吸引住了，到了后来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其实连他自己都有些搞不太清楚了。

等到穿过了那片小树林后，那个绝美的身影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一片撩人的春光也同样的进入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