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冢行 第008章 市井地痞（1）

一场雨是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原本以为不会很快停下的雨，突然说停就停，白落裳与秋离凤趁着雨后天晴，便上了路，二人各驾一马，很快就到了莆山县。

就如同那位老板娘所说，这县城对乞丐的管制十分森严，凡是衣着和头发稍有打理不当的人，都被拦在了城门外不让进。

这让白落裳很为意外。

县城不大，守卫倒真是森严，士兵将出入的人口一个个排查，很是认真。

莫非这城里的县太爷跟叫花子有仇？

白落裳一面想着，一面跟着秋离凤进了城。

别看这莆山县地处偏僻，辖地不大，但市集上却很热闹，人也特别多。

或许是从这座县城进出的人并不多，所以在见到白落裳和秋离凤两个外来人之后，都忍不住好奇纷纷侧目，而这些人当中大部分人看的，都是秋离凤。

因为秋离凤生得实在是太美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第一眼看见的一定就是秋离凤。

秋离凤就是这样一种人，好像会发光，走到哪里都会非常引人瞩目。

对此，白落裳虽然不满，也很无奈，因为他知道他没有秋离凤长得好看，而且就算是他自己也忍不住要偷偷去看秋离凤的脸。

不过，相比于秋离凤招摇的容颜，更令白落裳感到无奈的是他身无分文的窘迫。

一个人如果没有钱，走到哪里都会感到不安。

眼下，白落裳就正陷入没钱的不安当中。

不过这种不安并没有持续多久，白落裳的注意力已经再次被吸引走。他充分的发挥了他的好奇心，看了一路的稀奇，琳琅满目的商品，足以吸引白落裳所有的好奇心和注意力。

哼着小曲，这边看看伞，那边看看布，看见了小摊上的木簪铜钗，更是忍不住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和白落裳的热情不同，秋离凤完全就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不管是被别人围着看，还是被白落裳拉着走，他都一脸不痛不痒的样子。

白落裳拿着一只木簪，转身冲秋离凤递了一个眼色。

谁知道秋离凤却一直装作没听见，对白落赏也是爱答不理。

咳了一声，白落裳看着秋离凤，笑嘻嘻的道：“大公子，你一定看得见我，对不对？”

秋离凤冷哼一声，没有搭理。

白落裳也没有因为秋离凤冷脸就收声，他反而笑的更加愉快，更加灿烂，恨不得就在自己脸上挂一朵太阳，然后，他满脸灿烂的向秋离凤客气道：“你能救济一下我吗？”

秋离凤看都不看他一眼，冷着脸道：“你看我像一个有闲钱的人？”

白落裳觉得这个时候的秋离凤太小气，可是他还是一脸笑容的道：“大公子，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你的确是比我更像有钱人。”

秋离凤一脸没听见的样子。

白落裳忍不住拉了下秋离凤的袖子，叹气道：“看在你我朋友多年的份上，你借我些碎银子也是可以的，对不对？”

秋离凤冷冷的看着白落裳。

白落裳又道：“而且是你找我来这里的，我以为你应该支付我在这里的所有吃穿用度。”

秋离凤皱了下眉，鄙夷道：“你一个男人，买这些女人用的东西做什么？”

白落裳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指了指美人身后的一家酒楼，说：“秋大公子肯定累了吧，要不我们先去歇歇脚？”

秋离凤也没反对，两人进了一家酒楼，叫了一桌子的酒菜。

见秋离凤进了酒楼，那些不少被他吸引的人，也跟着进了那家酒楼。

酒楼掌柜刚见走来一位红衣美人已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下又见那么多客人跟着美人走进酒楼吃饭，更是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

那些人为桌而坐。

来酒楼的人当然都是要喝酒吃饭的，然而那些人中绝大部分都是因为看秋离凤才踏进这家酒楼。

他们或是大大方方的看，或是偷偷摸摸的瞄，饭菜酒水下肚，都不知道吃进去的东西是什么味道。

掌柜也不管那些客人吃的好不好，喝的好不好，只要上门来的客人多，他就非常高兴，他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上门客光顾了。

想到这里，掌柜又忍不住去看着那两个青年，尤其是那位一身红衣的青年。

如果没有这两个人，说不定酒楼今天的生意也不会这么好，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他的福星。

这么想着，掌柜又叫来小二给两人送了一壶酒过去，说是他请两人喝的。

白落裳接过酒壶的时候，还朝掌柜道了谢。

多日以来，这一顿是白落裳吃的最好的一顿，饥肠辘辘，口水横溢，他几乎等不及跟秋离凤客套，菜一端上来他就开始食指大动。

秋离凤自有秋离凤的吃相，白落裳自有白落裳的吃相，两人凑到一起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秋离凤长得如花似玉，俊美不凡，连吃饭也是一处靓丽的风景，让人赏心悦目。白落裳吃饭就大不一样了，简直就是豪迈不拘，让人拍手称快。

白落裳十分豪爽的抱着酒坛子，那些端上桌的菜，犹如秋风扫落叶般，尽数纳如他那看起来并不大的肚子里。

这吃喝的气势，令周围围观的人都不禁目瞪口呆。吃饭狼吞虎咽的人不少，可是能像他那么气势汹汹吃饭的人却并不多。

秋离凤基本没夹多少，看白落裳吃饭的样子，也开心有些扫兴，在提醒几次都没见效之后，秋离凤也忍不住拍起桌子，不满道：“你是饿了十天的猪吗？吃东西能不能安静点？”

白落裳一听，反而吃得更大声。在他的眼里，江湖人讲究的就是随性所欲，我行我素，不受拘束。要是还要讲究这个，讲究那个，那还不如不要出来混。

能让男人失控，有两种情况，一，面对美女，二，面对美酒加美食，更何况他刚经历半个月没有人烟的野外生活。

喝完一坛酒，白落裳又向小二要了一坛酒。

秋离凤黑了脸，挡下店小二，说：“不许拿，我们不要了。”

店小二一脸为难的看着两人。

白落裳对店小二挥挥手，说：“你只管去，待会儿分文不少的付钱给你。”

秋离凤冷冷道：“你或许应该先问问他到底有没有钱付给你们。”

店小二看向白落裳。

白落裳指着秋离凤，笑道：“你看看他就知道我一定有钱付给你们，就算我没钱，他也会替我付钱。”

秋离凤冷哼一声。

店小二为难的看着两个人。

白落裳笑着拍了拍酒坛子，笑着从洗旧的包袱里搜出一锭银子，笑道：“现在知道我付得起这酒钱了吧。”

店小二什么也没有再说，很快就抱来了一坛酒上来。

秋离凤瞪着眼睛，问道：“你还有钱付账？”

白落裳把银子重新装回包袱，扒开酒坛，闻了闻酒香，脸露喜色，给自己倒了一碗，也给秋离凤倒了一碗，呵呵说道：“谁说是我付钱，我们一起出来吃饭，不一直都是你付账吗？我们一直都分得很清楚。”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却让秋离凤无法反驳。

他们出来吃饭，好像从来都是白落裳负责吃喝，秋离凤负责付钱，他们向来分得很清楚的。

“我发现一件事。”秋离凤无奈的看着白落裳。

白落裳随口一问:“什么事?”

秋离凤冷冷道:“你跟谁都不会客气。”

白落裳点头微笑道:“我是一个随性坦率的人，如果我和你客气的话，说明我把你当外人。如果我不和你客气，说明我是把你当成自己人。”

这话说得，好像他对别人不客气，就是在给别人天大的面子。

“你是一个脸皮很厚的人。”秋离凤冷笑道:“可你忘记了一件事。”

白落裳抬起头看他，“什么事?”

秋离凤冷冷道：“我不是一个大方的人。”

白落裳自信满满的道：“但你不会对我小气。”

秋离凤又冷冷一笑，“你觉得我会付这个钱？”

“大公子说过要请客的。”白落裳说道，“大公子不是一个喜欢出尔反尔的人。”

“可我不介意偶尔小气一回，我现在就不想请了，尤其不想请一头猪喝酒。”

秋离凤肆意辱骂，白落裳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理所当然地说：“你想要凤凰血玉，这点报酬也是应该的。”

一坛子酒又去了大半，白落裳抹着嘴打酒嗝。

白落裳这个人看起来人很瘦小，但两坛子酒水灌进去也没见他出现什么不良反应。秋离凤咬牙，向来他出门都是别人付钱款待自己，怎么到这里就要他掏钱了，更别说这人就能猪一样，吃这么多：“人不大，胃口还挺大，小心撑死。”

白落裳横眼看秋离凤，抱着酒坛子像抱美人一样，说道：“无酒不江湖，你不懂。”

秋离凤嗤之以鼻，鄙视白落裳一眼，再鄙视酒坛子一眼，说道：“喝酒多误事，酒乃穿肠毒，小心喝死你。”

白落裳摇了摇头，“要真是喝酒喝死，我也愿意。”

这时，有七八个男人闯进客栈，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虎目大胡子。

一群人簇拥着一匹马跑进酒楼，一进来就嚷道要老板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