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剑诀 第379章 聚散皆叹缘分飘去

正月初五，破五节，破五前诸多禁忌过此日皆可破，百业开市。

五道身影漫步在茫茫旷野中，沐浴着阳光，任清风拂面，舒适恬静，怡然自得。

柳若白随口问道：“这次回去，燕兄弟有何打算？”

燕山笑着道：“踏平黑虎堂，重振朝天阙。”他语声爽朗，意气风发，只因自信。

柳若白欣然一笑，又问道：“然后呢？”

燕山微一沉吟，缓缓道：“去昆仑山。”有些事情，他还没有弄清楚。但直觉告诉他，所有谜底都会在昆仑山揭开。

“那柳兄弟呢？”他笑着问道。

柳若白眼中浮现出一抹甜蜜，淡笑道：“雨彤在家里等我，小傲骨四岁了。”言罢，他瞟了一眼李若仙和蒙甜，随口道：“燕兄弟也该成家了。”

燕山微微一愣，刚要岔开话题。

李若仙已接口道：“你要是敢辜负甜儿妹妹，我一定要你好看。”

蒙甜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娇声道：“若仙姐姐。”

燕山心中隐隐作痛，却笑着打趣道：“不知小娘子打算何时嫁人呢？”说话间，他望向李若仙，目光澄澈而真挚。

特别的称呼，格外的亲切。

李若仙抬头望向湛蓝天空，轻叹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不敢直视燕山的目光，也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悲伤。

闻言，独孤风怅然若失，轻声吟道：“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柳若白不禁轻叹道：“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正月十五，一元复始，大地回春。

襄阳城，初心饭馆门口，姐弟俩坐在一条长凳上，眼巴巴地望着路口，只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忽然出现。

哭红了多少次眼眶，不顾雨雪风霜，他们从未放弃，只因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要在这里等叔叔回家。

韩义与梁兴二人心中不忍，却无可奈何，唯有借酒浇愁。

不经意间，一道身影映入眼帘，很远，却很亲切。

这一幕曾无数次出现，可到头来都是空欢喜一场。

赵嫣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些。

“是叔叔，叔叔真的回来了！”赵凛却已惊呼出声。

说话间，姐弟俩同时跳下凳子，朝路口飞奔而去。

“叔叔！”

“叔叔！”

他们在呼喊，他们欣喜若狂，泪珠洒落在风中，熠熠生辉。

人影一闪，韩义与梁兴二人已出现在门口。是燕山，他真的回来了。这一刻，他们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了。

“嫣儿！凛儿！”

姐弟俩只觉一阵清风拂过脸颊，与此同时，燕山已将他们拥在怀里。

不远处，柳若白、独孤风、李若仙与蒙甜四人只觉一阵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燕山稍定心绪，回头望向四人，还未开口。

赵嫣已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嫣儿见过两位叔叔，两位姐姐！”

赵凛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正色道：“凛儿见过两位叔叔，两位姐姐！”

如此乖巧懂事，怎能不让人喜爱呢？

李若仙与蒙甜二人上前拉起两只小手，径直朝初心饭馆走去。

三张桌子拼在一起，七个大人围坐一旁。

赵嫣摆出一副老板娘的模样，笑着问道：“七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呢？”

蒙甜饶有兴趣地问道：“都有什么吃的呢？”

赵嫣娇声道：“有四样菜，分别是葱花炒鸡蛋、烧茄子、凉拌青菜和老醋花生，还有小米稀饭和馒头。”

这时，梁兴插口道：“有酒吗？”

赵嫣嫣然笑道：“自然是有的，名为‘忘忧’，饮下此酒，可忘却世间一切忧愁。”说到这里，她白了燕山一眼，低声道：“其实就是自家酿的高粱酒，这些都是叔叔瞎诌的。”

闻言，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片刻后，蒙甜止住笑声，随口道：“葱花炒鸡蛋和烧茄子各来一盘，凉拌青菜和老醋花生各来两盘，小米稀饭来两碗，馒头先来二十个，忘忧酒先来两大坛。”

“好嘞！”赵嫣应了一声，便带着弟弟去了后厨。

望着姐弟俩那瘦小的身影，梁兴颇有感触，低声道：“两个小家伙学了好久，吃了不少苦。”

韩义接口道：“他们只是想证明，他们可以照看好这个家。”

欣慰，怜惜，感动。

蒙甜微笑含泪，喃喃道：“真是难为他们了！”

燕山深吸了一口气，沉吟道：“我要带他们回朝天阙。”

梁兴笑着道：“这样也好。两个小家伙说过，叔叔在哪里，哪里就是他们的家。”

几滴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不知是欣慰，还是感动。

良久之后，燕山望向韩义，问道：“韩兄弟今后有何打算？”

韩义笑着道：“回家。”

两个字看似简单，却足以代表一切。

燕山笑着点了点头，又望向梁兴，问道：“梁兄弟呢？”

梁兴苦笑道：“我还没想好，先继续替燕兄弟打理初心饭馆吧！”

就在这时，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菜来了！”声音清脆而响亮，是赵嫣。

不多时，酒菜上桌，满满的都是爱。

馒头还未出锅，屋子里已然弥漫着小麦的清香。

姐弟俩在笑，笑得很灿烂，宛若春花盛开。他们脸上，烟灰、面粉与汗水混合在一起，很滑稽，也很真实。

纵然铁石心肠，或许也会融化。

有泪水，有感动，是触景生情，也有莫名悲伤。

燕山嘴角微微上扬，柔声问道：“今夜，叔叔带你们去看花灯，好不好？”

“好！”赵凛很开心。

赵嫣却咬着嘴唇，喃喃道：“叔叔还会走吗？”

燕山本想逗逗小姑娘，却不忍心。他微笑着道：“叔叔带着你们一起走。”

“嗯。”赵嫣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喜悦已非言语所能形容。

他们喝酒，他们吃菜，他们有说有笑，他们脸上写满了幸福。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明月，花灯，追逐嬉戏，欢声笑语，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

这是姐弟俩第一次看花灯，只觉目不暇接，甚至有些眼花缭乱。

燕山、赵嫣、赵凛与蒙甜四人手拉着手，走在最前。

姐弟俩不断提出稀奇古怪的问题。

燕山耐心解答，始终面带笑容。

韩义与梁兴二人走在中间，回忆着儿时的点点滴滴。

柳若白、独孤风与李若仙三人走在最后，有人淡然，有人伤感。

柳若白轻声吟道：“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一首卢照邻的《十五夜观灯》，尽显元宵盛况。

独孤风接口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此诗亦是卢照邻所作，美好中透露着淡淡凄凉。

李若仙嫣然一笑，轻声吟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恍惚间，她仿佛穿越历史长河，回到了那个开元盛世的长安城。

华灯初上，灯红酒绿，一个孤单落寞的背影举目远眺。

不经意间的怦然心动，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

怎奈何天意弄人？明明彼此深爱却注定不能相守一生。

可这又如何？

这一夜，他们同游灯会，共度元宵。

这一夜后就是离别。

会不舍，会感伤，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聚散皆叹缘分飘去。

柳若白离开了。

韩义与梁兴二人也离开了。

夜渐深，六道身影在冷风中前行。

姐弟俩眼中满含泪水。

当然，还有期待，久别重逢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