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湖 第104章 情喜情悲

天庭

嫦娥站在凌霄宝殿一角，左脸上带着明显的五指红印。她孤零零地低着头，没有人在看她，她也没有在看别人，就这样静默的冗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嫦娥低头闭着眼睛，面朝白玉地砖发呆：原来分开已经有一万年了，时间久到她已经记不起他的模样，只记得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睛。这一万年里，她先是为成仙而欣喜，欣喜到那一点点愧疚在她心里都淡的不值一提。她骗所有人，骗他们说自己是为了护药不得已离开丈夫飞升的。原来真是谎话说久了连自己都信了，几千年以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受害者。并用这种受害者的心理不停的催眠自己，直到一百多年前被飒翼在杨府众人面前戳穿这一真相。从那时起她就意识到真相就是真相，无论她如若粉刷总有被人知晓的一天，于是便开始惶惶不可终日。直到太阴星君接管了月宫，她便又有了新的烦恼……

如今在这天庭里嫦娥几乎是最微末的存在，没有人注意她的心思究竟是喜是悲，就连清醒过来的后羿到了天庭也没有再看她一眼，更别说其他的神仙了。况且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后羿身上。

天庭众仙神色莫辨的看着那个站在凌霄宝殿正中的后羿，从最初的吃惊状变为现在渐渐接受，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如今所有人都接受了后羿还并未身亡并且尚在人世的这一事实，毕竟而听为虚，眼见为实。之前他们一直以为只不过是相像的人在假借后羿之名在凡间作祟，毕竟，那北阴酆都大帝的古怪名声三界尽知，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他的把戏，为的就是耍弄天庭众仙。可直到亲眼看见后羿站在这凌霄宝殿，身背红弓傲然挺立的样子，众人才真的意识到后羿确实没有死去。

此刻后羿已经恢复了神智，变成了之前黑无常见到的那个淡漠的样子。他挺直了后背像一座山峰一样稳稳的站在那里，凌然地看着玉帝和王母。

玉帝心中百转千回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的状况，如果说惩罚，可他又帮地府处置了孙悟空；若说奖赏，可是他又伤了太阴星君和大金乌、二金乌。即便大金乌和二金乌现在不归属天庭管辖，可是总要跟西天的飒翼有一个交代，更别说受伤的还有太阴星君姜玮了。

天庭众仙有过半均来自封神之战，姜玮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之高，估计恐怕都能超过他这个玉帝，更何况时刻陪在姜玮身边那个性子直率、急脾气又暴燥无比的黄飞鸾。嫦娥脸上的巴掌印就是她落下的，而且这掌是当着天庭众朝臣的面狠狠的拍在她脸上。当时玉帝便发怒了，他气的是在这凌霄宝殿居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处置朝臣，简直视他为无物。

可是即便生气有什么办法？太阴星君被后羿的金箭伤得那样重，地后星黄飞鸾为了护友心切，有些着急也是难免的。若当真迁怒下来嫦娥将受的罚只会更重，谁叫太阴星君才是一宫之主，她本该挡在姜玮身前，怎可以自己为了闪避金箭而置姜玮于险境？可偏偏嫦娥又是隶属于天庭的老臣，若是罚了她，就难免让一众老仙寒心。这状况真是进退维谷啊！

思量再三觉得这样沉默下去也并不是办法，会显得他很无能，玉帝瞟了一眼站在当中的后羿，决定还是高高提起轻轻放下的好。玉帝清了清嗓子，半眯着眼端起上位者的身价：“后羿啊，朕念你是上古半神，当初你功高，也曾经有意招你入天庭，拒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如愿，但毕竟算是旧交。因此即便你之前伤了天庭诸多神仙，朕也不好罚你太过。念在你早先是为帮助地府捉拿妖猴孙悟空而入魔，那么如此功过相抵，朕便放你回罗酆山北阴酆都大帝座下可好？”

后羿什么都没说，定定地看了玉帝好一会儿，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可没想到没等大家说什么黄飞鸾就突然从后面冲了进来，站到后羿身侧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对玉帝拱手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玉帝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她不是送太阴星君回月宫了么，这会儿又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黄飞鸾自打上了天庭以来个性鲁莽没少犯错，若是她犯了错，你说她吧，他身后有整个黄家支撑。无论是武成王黄飞虎还是他的儿子黄天化黄天祥都是她的后盾，更别说她还有一众黄滚所收的师兄弟。这地后星黄飞鸾和太阴星君姜玮简直就是天庭两个几乎碰不得的女人，盖因为他们的关系网盘根错节、遍布着天庭上下。

玉帝不好说什么，微眯着眼保持原本的神色点点头示意她开口。

黄飞鸾可没有那么多心思，一听玉帝要放了后羿马上不满起来，送了姜玮回宫后担心玉帝那老面团会处置不当，轻饶了伤害姜玮的人，很快就从广寒宫折回，幸好赶了回来事情果然如她所料。见玉帝容许她说话，马上开口道：“姜姐姐伤的那样重，虽然是那个贱人躲避的缘故。可若是没有他射出来的金箭，姜姐姐绝不会受伤，因此他有绝对责任｜别说他还和那个贱人是夫妻关系。”

听到黄飞鸾一口一个贱人，后羿终于忍不住了，就算他再不待见嫦娥，毕竟那也曾是他万年之前的妻子。既然没有和离，甭管怎么说他们二人在外人面前还是一体的。这就使得后羿难免受到了连带作用，那么黄飞鸾骂嫦娥是贱人，他岂不就是贱人之夫？

还没等皱着眉头的后羿出言反驳，王母便先于他截下了黄飞鸾的话茬：“之前是由于后羿少了一魂一魄的缘故，所以他才会变得失去理智进而发狂。因此此事也算是有情可原，即便太阴星君上伤重，也便和他无什么关系，天庭自然会褒奖太阴星君。更何况本宫还没有教训你之前当庭伤人之罪，纵使嫦娥有千错万错，你也不该当着众仙的面让她下不来台，你当这天规是虚设的不成？”见黄飞鸾似有不满还想反驳，王母赶忙冲她眨眨眼。

黄飞鸾鼓着脸颊，在嘴里银牙狠咬，没说什么。她和王母也算相熟，偶尔也会跟姜玮一起参加王母组织的茶会。见王母不停的对着她打眼色并示意她注意玉帝已经脸色不虞。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晓得这其中的意思，也罢，只待事后再收拾那个喧人。

黄飞鸾已经是几次顶撞于御前，可这次居然乖乖收敛了脾气，算她识相，玉帝心中再有不满便也作罢了。眼下就是如何把后羿送出天庭的问题。虽然刚才后羿已经答应了他的提议，但是眼见他并没有动身的意思，一时之间天庭众仙也摸不着头脑，都在心里猜测是否他还要留在这里与嫦娥算账？那样问题就棘手了，想到后羿之骁勇，众仙悄悄捏了一把冷汗，不过注意到杨戬尚未离去，也算是心里还有些安慰。

其实后羿想要的很简单，他之前只不过是想报当年长的一箭之仇而已。拒一直以来生活在罗酆山，其实他一刻也没忘记自己究竟是因何而死。被人背叛的滋味儿不好受，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之前的无比信任的知心之人。此时后羿终于舍得把一个眼神投向角落里面的嫦娥。对于她自己恨过怨过，最终曾经觉得放下也是一种好过。可是直到她再次站在自己的眼前，后羿明白原来对她的恨，一直压在心底不去碰却也不会爆发。

嫦娥一直欠他一个解释，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真正这样站在她面前，问她对自己的想法。当年二人在一起时候，嫦娥长得漂亮，很温柔，很贤惠，然而这些也就是后羿能记起的所有了。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因为什么而生气？因此也更猜不到她究竟为什么在关键时刻背叛自己偷药飞升？些年她会不会想起自己？

这一万年以来后羿偶尔又觉得自己忘了这些事，然而当入魔的那一刻，他心中所有的恨都被激发了出来。有对太阳的很，有对玉帝王母的恨，更多的还是对嫦娥的很。而此刻神智回笼思绪渐渐清晰，后羿忽然又觉得这些恨，爱，似乎都没有原因。长久以来在酆都地狱的生活已经让他见惯了人间的悲欢离合、是是非非。能被带入丰都地狱的人，要么就是十恶不赦，罪恶滔天之辈，要么就是法力高强处处为恶的妖魔。那些实力高强的妖魔在凡间也生活了数百年，经历不比神仙差太多，可毕竟他是妖精不是神仙……

后羿也因此见多了这些过往，渐渐的觉得那些都不算什么了？看着嫦娥似有所悟的样子，后羿觉得，原来这些年，他的思考都是无用的。在面对自己时看到嫦娥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这就够了。毕竟已经一万年没有见面更没有相处，真是恍如隔世。如果他当年能够堕入轮回，想必已经不知经历了几生几世？那么当年的背叛，还提起来有什么意义呢？后羿深深的朝嫦娥望了一眼，上前几步最后对着玉帝一拜，见他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去。走到黄飞兰跟前的时候后羿停下了脚步，对你的朋友替我说声对不起。

见后羿年也有诚心道歉之意，黄飞鸾也觉得此事由此便罢了，如果继续硬碰硬下去，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除了接受他的道歉看着他离开之外，她好像也做不了什么其他的。这种感觉让黄飞鸾觉得很郁闷，一种从心底往外延伸的深深的失落感笼罩着她。她咬咬牙，看了看后羿，没再说什么。可等到后羿走到她身后约五步左右时，黄飞鸾突然转身对他说：“今天的仇我记下了，总有一天我要对你讨回来。”

后羿只停顿了一瞬间，然后就大步离开了。

后羿一离开凌霄宝殿，天庭众仙都回过神来。因为现在才是重头戏马上就要开始讨论从地府抓回来的孙悟空究竟该如何处置。生活的，很多轨迹都是相似的，这一次孙悟空早早在花果山自称齐天大圣，虽然大闹地府时间延后了。但是这惊世一战，却依然那样震天动地，丝毫不亚于当年连战李靖、哪咤、杨戬的盛况。

本来这次太白金星准备提议授予他齐天大圣的称号，让天庭从喧闹中解脱，可是这次孙悟空闹的也太大了。先是大闹地府与阎王叫板，紧接着引得上古之神后羿入魔。如果没有杨戬出手拦截住他，太阴星君及时催动法力支持。恐怕这一次后羿就会诛杀十大金乌，事情也将难以收场。由于这些原因，玉帝已经对孙悟空这个妖猴感觉有些不耐烦。同时对太白金星的建议是否可行，表示了怀疑。因此并未采纳，而是怒气冲冲的直接宣布把他扔进三十三重天上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

由于这次玉帝被一连串的事情搞得糊涂了，加上杨戬的确有功。玉帝竟然随口就答应了王母的提议，敕封杨戬为天庭司法天神同时许诺他可以满足杨戬一个愿望。这个许诺对杨戬来说还真是意外之喜，毕竟在前世他究竟怎么当上司法天神的，他自己心里也有数。经历了众叛亲离、诸多猜忌，以及忍辱负重才能得来的官位，今天居然来得如此容易，简直令他难以置信。

可是玉帝糊涂归糊涂，听到杨戬说瑶姬尚在人世，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神智清醒无比！最后还是众仙求情，言及瑶姬也并无大过错。玉帝就算再生气也不好拂了重臣之意。但是他也决心不能瑶姬再次回到天庭重掌欲界四重天。憋着气的玉帝，随手翻了翻星君递上来的下界诸神空缺表，不一会便封瑶姬到巫山去做女神。

既然跟前世比起来已经算是幸运之极，杨戬也没再得寸进尺的多做要求，躬身三拜后接下了玉帝这两道圣旨。为了让母亲能在巫山过得舒心，杨戬施展了移山之法将灌江口杨府挪到了巫山。随即又招揽旧部，带着女儿丁香、哮天犬以及梅山六圣，重新入主这多年不见的真君神殿。由于当年的环境自己已经适应，杨戬再次依照了过去杨府的样子新建真君神殿。看着众人忙着挑选自己院子，耳边听丁香和哮天犬叽叽喳喳的跑来跑去的声音，一时间杨戬已是百感交集。

天宫

“手伸直点，把法力灌注你们全身的每一寸。不要以为你单手拿着枪后面的时候就没有用处了！你要时刻防备敌人从后面偷袭，所以即使是摆在后面的那个那只手臂，也要灌注全部法力。”

飒翼一脸冷峻地站在天宫用于练武的广场上，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紧盯着广场上两个练武的少年，在教导他们不要松懈的同时，自己也全神贯注。而那两个少年正是敖春和飒极。

自从上次在天庭与孙悟空结束一场争斗之后，飒翼的行程就排得很满。等着飒极伤愈后，几位家长被他请过来，经过略微商议，便决定将以一众孩童聚集在一起一同操练。经过他们的简单考核，上次不知天高地厚到天庭惹事的敖春和飒极居然是底子最差的。其实敖涯的法力比他们还要差，不过由于年岁最小，所以大家也对敖涯的能力挣一只眼闭只眼。今日本该是轮休日，可是由于敖春和飒极前几天的功课没有赶上，所以只好由飒翼加上一堂课。

故而一大早飒翼就开始对他们操练起来。

飒极在飒翼的严厉的叮嘱下，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功法运转。虽然还很吃力，但是面对父亲的冷眼他还是咬牙坚持下来。毕竟连姐姐和表姐也比不过，他这也太逊了。

敖春的心里更是憋着一股劲儿，与大家比起来毕竟他还占了一个长辈的名分。拒和几个孩子年纪差不多，但是他还是稍长几年。可这几年没给他带来更多的法力，反而使他常常感觉羞愧。即便他年纪大可他他连孔姹也打不过，更别说受到飒翼和孔宣精心教导的飒绝和孔炽了。

寸心带着几个侍女，缓缓走到广场边，远远就望见三个人还未歇息。明知道该让他们多进行些锻炼可是难免有些心疼，不过最后还是忍下来，端着茶点坐到了一边。

从他一靠近练武场飒翼就注意到了，不过见她这次并未帮二人开脱，而是静静看着，于是也没说什么挑挑眉继续盯着两个孩子。

见到寸心过来飒极更是认真，他知道为了他法力修炼的事情，父亲和母亲也小吵过几架。这个年纪的孝子最喜欢把自己当成大人，飒极也是一样。因此看到母亲为了他和父亲争辩的样子，他便无端感觉特别的愧疚，进而迸发了努力修行的决心。

不一会儿整日百无聊赖的飒艳也悠悠逛逛地走过来，二人坐在一处，一边闲聊一边看着三人修行。

“哎！寸心。”飒艳眼里闪过高深莫测的光芒，不怀好意的笑着说：“你确定你上次没有看错？”

寸心笑了，轻灵的眨眨眼：“哪能呢？我的眼神你还信不过？”

飒艳往椅子上一靠，嘟着嘴同时瞪大了眼睛：“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你呀，整天净想着这些八卦。”寸心越过桌子伸手在她小臂上掐了一把。

“难道你不觉着当神仙的生活过于无聊了吗！我总得寻些什么打发一些日子。小的时候也挺羡慕那些凡人的。毕竟这生活轮回，每一世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新鲜的。”趴在桌子上，飒艳感慨起来

“如果让你跟凡人换，你会换吗？”寸心促狭的瞪着她。

“你不会也想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不知道？别搞得跟孔宣一样，总泼我冷水。不过看来这次得让雷震子好好在天庭打探一番。”

寸心看着飒艳充满兴味的眼睛，心里暗暗好笑，的确他们这些神仙的日子太过无聊，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来打发时光，便是一刻也难奈呀8日前，她和飒翼在天上看到了，黄飞鸾对姜玮的诸多维护，以及姜玮安慰黄飞鸾不必替自己担心时强撑的样子。寸心霎时间想到了前世在西海听到的传言，这地后星黄飞鸾和太阴星君姜玮，在天庭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已经是有些时候了。

寸心这边回忆着前世听到的传言，飒艳在那边开始心里盘算究竟是派谁出去打探比较好。毕竟雷震子可是他们安插在天庭的重要探子，为了这点小事便动用他似乎有点不划算。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虽然从上次后羿与杨戬一战以后已经过了有些时事，实际上天上连一天也并没有过，所以他们有大把的时间静观事态的发展。等到安排好以后，这月宫的时间可是与他们一致的，到时候只要等着听八卦看好戏即可。

想到前几天看到那惊心动魄的一战，寸心现在思考的不是黄飞鸾和太阴星君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情愫。而是后羿的出现究竟会给这三界带来什么？毕竟飒翼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变数，可如今再有一个变数出现，她不知道自己以前的记忆究竟还能有多少可以靠得住？

寸心正想着那边三人已经停下了，在安排两个孩子回去休息之后，飒翼信步向二人走来：“今日你们怎么得空来这里瞧瞧？”

寸心回过神来，起身帮着飒翼整理起练武弄皱的衣服，同时嘟囔着：“还不是闷在房里无聊，倒不如过来看看你们究竟修炼的怎么样了？难道不让我们看？”

这边二人正说着话飒艳那边已经有了决定：“飒翼，要不你把云未派到天庭去吧！”她思前想后，这就这家伙又机灵又会说话，一定能给她传播最一手而且有趣的消息。

飒翼挑挑眉笑着，一双淡金色的眼睛紧盯飒艳：“你们二人刚才又在这里嘀嘀咕咕说什么了？怎么忽然间想要讨要我手下得力的密探？”

飒艳脸上讪讪地，讨好的对着飒翼笑笑：“有点事儿想派他去天庭打探一下。”

飒翼撇了撇嘴，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着什么主意？想要找人打探闲事呢，你多上天庭遛几圈问问朱雀就是了，何必劳师动众弄的这么麻烦？”

飒艳摸了摸鼻子讨了个没趣儿，自己这点恶趣味儿居然被弟弟当面戳穿，这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对她来说，这样一来八卦的乐趣无疑此刻会大大降低。

看到飒艳难得兴致满满结果被他这样一顶，便不作声了，寸心禁不住用手拐了他一下。没想到飒翼根本不打算接她这茬，先是做作夸张的痛呼几声。然后又开始凉凉的揶揄起来：“哎呀，这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地盘儿？看来以后我得给你们腾地儿了”阴阳怪气又掐着兰花指，气的两个女人对他连追带打直到飒翼连连求饶才算放过。

夫妻二人相伴回院子，看着似乎满腹心事的寸心飒翼经不住问出口：“自从上次看到后羿之后你便有些心不在焉的，究竟是为何？你可别跟我说是为了姜玮和黄飞鸾，那点子小事恐怕也不值得你日日放在心上。”

寸心长叹一口气，本来也没打算瞒的，此刻既然被看出来了，不如就此直言：“我只不过是担心，你说这后羿会不会对三界来说是一个隐患。你看呀，他毕竟现在缺少一魂一魄，是个不全之人。如果他再次看见太阳是不是又会入魔了？到时候听心姐姐他们一家可该怎么办？”

飒翼伸手捏捏他的脸颊，笑容里带着调侃：“原来是担心这点小事，为夫记得你当初好像有一副搜魂铃。如果不嫌弃可以拿出来借我一用，我跟这丰都大帝也算有些交情，况且万年之前与后羿一战，毕竟是我害他送掉半条命，不如卖他一个顺水人情。”

寸心恍然大悟，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这样好的法宝。当初为了救敖显，她曾经日日带在身上，可是如今好像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今日经他一说。寸心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担心原来靠自己都可以解决，不知道是不是嫁人以后反倒变笨了。不过提起搜魂铃她才想起，它之前的用法。下巴上扬。颇有些自得地说：“这铃铛借给你也无用，目前来看能使用它的只我一人。”

飒翼不知道为何寸心此刻突然骄傲起来，不过对此他也不介意顺势吹捧她一下，女人还是哄着点好：“那这样说来还得夫人出面了？也好。你之前不是一直好奇嫦娥和后羿之间的感情纠葛，或许借此机会，你可以问问北阴酆都大帝。那老家伙也是整天闲得无聊，他口风不紧，最爱讲别人的闲事。如果你能跟他聊的来，能从他嘴里问出不少事来。”

放下心中的疑虑，寸心突然间开始仔细打量起飒翼来。有些事以前她还真没注意：虽然知道他的法力高强，功力不弱，可是一想到多日前他轻松地赢了孙悟空。再加上前日看到杨戬都斗得那么吃力的后羿，当年也是他的手下败将。一种无端的自豪感由内而外的迸发出来，原来她夫君还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飒翼被寸心盯得发毛，以往看到她这幅神情，准是有什么要求想先来讨好他。忍不住用手捂住她的眼睛，有些嫌弃的说：“寸宝贝这是做什么？”

寸心拉开挡在眼前的手，抓紧他的手臂，把脸凑到他面前眼里写满崇拜：“我从来没注意过原来夫君这么厉害！”

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这样的夸奖之语，飒翼显然很是受用。心里有些飘飘然，对着寸心俏皮的挤着眼睛：“像微服为夫这样厉害的人物，你怎么今天才发现？还是说，我不需要靠这些外在的实力就能吸引你？恩，应该是这样，看来本尊果然魅力无边。”

看他洋洋得意的样子，从心感觉一阵恶寒。行了吧！不要夸你两句你，“夸你几句，就以为真的那么厉害了？”寸心撇嘴表示自己对他的鄙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知道你哪一天就败在谁的手下了？看你笑成这个样子，梨涡都露出来了，像个女人似的。我就觉得好笑，你还是不笑更好看。”

飒翼回应她的则是阴森森的一句：“居然敢这样说我，看来，你今天是不想好过了。”

感觉到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寸心吓的缩了缩脖子。这种威胁之语她再熟悉不过了。为了避免刺激飒翼自己会死的太惨，寸心决定趁他不备先悄悄溜走。可惜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被飒翼抛在肩上扛走了。

另一边

“孔甲甲，你这个笨蛋，谁让你赢我的？”从早上起来一直到现在，飒绝和孔炽，一直在对弈。本来是互有输赢的，可是就在刚才，孔炽多赢了一盘。飒绝立马不开心了，气急败坏的咒骂起来。

对付这个小表妹，孔甲甲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诀窍：他知道她素来很喜欢赢的感觉，只要平时让着她一点就可以了。对于很多事他只能小小地占一些便宜，事后定要让她觉得她获得的是最大的胜利。孔炽一直觉得，虽然飒绝很聪明。但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比如她一直觉得自己很笨，可是实际上并非如此。比如她一直觉得是他孔炽什么都不如她，可是实际上是自己在让着她。

似乎从小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孔炽也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不过偶尔看到长辈们的相处时他也会对事情沉思一些时候，他有时候会想这样一味纵容飒绝是不是有些不对？如果她离开天宫遭遇到危险怎么办？不过当面对着飒绝这张娇颜时孔炽的原则又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飒绝年岁尚小可架不住气势逼人。一双棕中带着金色的明眸此时已经彻底转变为澄澈透明的金黄，精致无比的容貌再加上笑起来左右两边微微凹陷的梨涡，常常让初见者痴迷。虽然孔炽同飒绝一同长大，日日相见，可他也知道像他表妹这样的角色定然是世间罕见。

其实这种想法只不过是孔炽的一厢情愿，飒翼从小亲自教导飒绝。怎么会让她范骄傲自满，这种低级错误？早在小时候飒绝就悄悄明白整个天空的孩子们，还是数她说了最算。其中自然主要是因为自己聪明，当然如果没有孔炽的诸多相让，也体现不出她的价值。她就是吃定她的小表哥永远不能对他真的发火，所以她老得装成这幅萌懂无知、胡搅蛮缠的样子，为的只是想知道孔炽对她能纵容到什么份上。

让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去扮一个假聪明的人，实在是一件难事。这比让一个聪明人去假扮一个蠢笨如猪的人还要困难。因为这过程中还需要猜心思，既要适度的表现小聪明，又不能体现自己的大智慧，还要装成很虚荣的样子。不过对这种装扮飒绝从来乐此不疲，她就喜欢看孔炽或大家对她这种好笑又无奈的神情。其实很多时候都是飒绝在主导二人的对话，可她就喜欢看孔炽努力想引导她变得谦虚时那种假正经的表情。看着孔炽有时候会纠结于究竟是告诉自己，她没那么聪明，还是要维护她的面子，也是一件顶有趣儿的事，所以每当这个时候飒绝都在心里偷笑不已。

看，他又在纠结了。飒绝故意大吵大闹起来，不依不饶的伸手拨乱了棋盘上的棋子，黑子和白子杂乱的交织在一起，有些甚至掉落到了地上“不行！再来一次，你怎么可能赢我？”

孔炽无奈弯腰捡起棋子，刚想用法术将黑白棋子分好装盒，以便重来一局。结果飒绝不依不饶的说：“不行！谁让你动用法力了？刚刚赢我的不算，你自己用手把它们捡出来。”

这要求看似平常,可是一个对于陪她玩了一上午的忍耐性已经没有那么好的人而言，却有些过分。孔炽沉下脸，刚要埋怨她，就看到飒绝双手掐腰，伸着脖子，一脸自满的样子。悄悄在心里叹口气，认命的分捡起来。

这种相处方式也是飒绝有样学样，不单是她，孔姹也是这么对孔炽的。毕竟这天宫的两个女主人，寸心和飒艳，在自己夫君面前一直如此，不是吗？她们之所以不闹飒极，是因为飒极在她们眼里太弱了，欺负一个比自己弱的人只会显得自己蛮横，而让一个比较强的人臣服才算是本事。

广寒宫

“姜姐姐你身体怎么样了？”黄飞鸾几乎日日到广寒宫来，最后索性住在了这里。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有些鲁莽，笨手笨脚的。根本照顾不好姜玮，所以只是每日蹲坐在她床边指挥着宫娥。好在她的性格直率，对人并不颐指气使，月宫的仙娥都很喜爱她。加上这次是大家爱戴的姜玮受伤，更不会有人计较被指使。

姜玮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在一旁仙女的帮助下半靠在榻上：“还好吧，好转起来了。”

看到她平常红润的嘴唇都变成了淡粉色，黄飞鸾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好似揪成一团，有些酸有些涩。这时看到一旁的仙女端过药来，她连忙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端到她床边：“大清早起来，还没用膳就吃药真的好吗？”

被她的疑问逗笑，姜玮心情也变好了：“这是天上的良药，不是当初凡间那些寻常草木。只会对我的病情有帮助，哪里会有什么妨碍？平常咱们也不用膳食已经很久了，不过是用些花汁”

“瞧我这脑子，现在就是吃也没有饥饱之感。你快些好起来吧，没有你，让我觉着天庭呆着简直就是闷死了。”

没察觉到黄飞鸾对她的心情变化，姜玮还当她只是怕闷，听到此言目光沉了沉，心情变得低落起来。也罢，就让自己的无法言说的感情深埋心底，免得说出来连这样的关系都无法维持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察觉到自己和她的关系？面对帝辛，自己从来没有我灰心失落。身为姜国公主自幼又被定为大商的皇后，她根本没想过自己的人生有别的可能性。从小按照名门贵女的要求约束自己，嫁人以后又做了一名合格的皇后，至于感情事她从来没有碰触过的。纣王来她便接待，不来她便也淡淡地并没感觉生活因谁不同。直到后来黄飞鸾入宫，她的生活才多了一点乐趣。等到后来打起宫内有了妲己，陪嫁的宫娥劝她看开些。她才明白自己对他的丈夫没有任何感情，又何需看开。即便为了规劝纣王而死，姜玮也不过是在尽自己皇后的职责罢了，她就是这样一个固执又温和的人。没想到死后会成仙，她在天上静静的看着地上发生的一切。看着她的一双麟儿被人迫害，看着黄飞鸾怎样拼死保护他们，看着黄飞鸾如何激怒帝辛自己跳下摘星楼。直到那一刻的心痛，她才知晓自己的心意。

原来自己从未在意过丈夫究竟对她如何？她在意的只是这漫漫长夜，幽幽后宫，有一个人能懂他，陪她。而这个人，就是黄飞鸾。

可是这样的感情让他怎么说出口？有谁能接受得了？恐怕那人一直把自己当成是她的朋友、姐姐。知晓自己这样的非分之想，她还能否接受自己？还有她的两个孩儿，殷蛟殷洪，他们能否接受这样一个母亲？

“这个温度应该可以”黄飞鸾的一句话把姜玮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看着她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姜玮最终还是决定把心思藏在心底。

有地后星在此照应，众仙娥都退出殿外。毕竟太阴星君需要静养，周围围绕太多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等到她咽下最后一勺药，黄飞鸾放下玉碗，转而坐在床边。单手握住她的掌心，缓缓的用法力帮她梳理起身体来。他们都是魂魄成仙，所以对于这样的仙草吸收能力有限。黄飞鸾成仙之后的法力自然要高些，所以常常帮她驱动药力。看到她气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黄飞鸾觉得自己心情轻松许多。服了药便有些倦了，姜玮很快躺下。

轻轻的帮她拉上被子，黄飞鸾就静静地坐在一旁发呆。

自己不对劲儿，非常不对。那天听说太阴星君要负责去制服后羿，本来不愿去凌霄宝殿开会的她，急匆匆地赶到了月宫，却听说了姜玮离开的消息。想都没想就追出去，哪知恰巧看到姜玮那样直愣愣的被人射伤。顾不得自己的法力不济，根本不是后羿的对手，当时她心里想的是拼死也要一搏。后来虽然后羿已经恢复了神智，被杨戬制服带回天庭。可是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姜玮她只有心如刀割的感觉，这种感受哪怕是当初看着嫂子，死在她的面前，自己虽然也有悲，可远没想那天的深切。

不过黄飞鸾天生就是一个乐天派，对于自己这些心思她没再细想下去，只当是和姜玮的友情已经进展许多的自然反应。为了不打扰她休息，静静坐在那片刻，为了继续陪她便走到了外间。

平常她是极怕闷的一个人，可是现在姜玮受伤，她便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枯坐了三个时辰，直到听到姜伟在床上闷哼一声，黄飞鸾赶忙冲过去：“怎么了？怎么了？你究竟哪里不舒服？”

然而姜玮一直是在睡梦中，只是有些难过，转了个身又沉沉的睡下了。看着姜玮转向床里的身影，黄飞鸾一时有些失神：他一直知道姜玮长得端庄大气，可是想到病中略显单薄的她竟然如此精致脆弱，就像精细的水晶制品，清凉剔透。看着她的侧脸，黄飞鸾禁不住轻轻地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察觉自己手掌下的皮肤略显冰凉，于是便伸手按着姜玮的后背上，再次向她推送一些法力。

真君神殿

“嫦娥仙子，你怎么来了？”杨戬正坐在真君神殿里面整理着资料，不想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雪白的身影幽幽飘进来，禁不住出声询问。

“抱歉，打扰了。”嫦娥的脸色是从未有过苍白，精神好像是很恍惚。发现自己进了神殿有些吃惊，随即又晃神，说完这句又缓缓地走出。

看着她飘远的身影，杨戬工作被打断，情绪也有些不稳。之前与后羿在天上一战，足以让他明白嫦娥和后羿之间的纠葛，确实如当年飒翼所言，原来就是嫦娥对不起后羿！可是直到现在杨戬怎么也想象不到那样高洁神圣的仙子，一直像一个长者一样指引着自己的仙子，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还没等杨戬想出个所以然，一个翠绿色的身影就蹦蹦跳跳的进来，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爹爹，你还没有忙完了？你答应今天陪丁香玩儿的”

杨戬温柔的笑了，眼神里有明显的纵容：“你乖乖的坐在这里等着爹爹，一会儿便好了。”唉，想那么多做什么？相信她一定能自己能解决的。眼下还是好好处理好真君神殿的工作，教养好他的女儿，为未来的二帝临朝做准备，或许过些时候便可以同紫薇大帝进行一些细节的商讨部署。他的生活排的很满，哪有时间思考别人的恩怨过往？

可能由于本身是精灵的缘故，丁香身上并没有那些妖精所有的需要客服的杂质，反而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拒懵懂无知却极易消化知识。由于天上日短，杨戬会抽出时间带着丁香回灌江口，在灌江口新建的宅子住上十余日，这天上也不过一瞬。自从教导丁香认字以后，杨戬便开始每日布置一些功课给丁香，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现在丁香已经很懂得规矩，说话也不像初来那样颠三倒四了。

唯一见不得这样的就是哮天犬，他也感觉到着急了。平常若是杨戬让哮天犬自己修炼一些法术或者是看一些书籍，他总是三推五推的。现在可好，有了丁香作为比照，哮天犬不知多认真呢。只可惜能力有限，丁香一个时辰学完的，哮天犬恐怕需要一日到两日。想到这一人一犬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杨戬也无心继续整理这些真君神殿的旧资料。

看着乖乖坐在一旁的丁香，杨戬起身对她招招手：“走吧，爹爹带你在天庭四处逛逛。”

其实杨戬也有私心，丁香出去玩什么时间都可以，什么地点都可以。可是他偏偏想要选在这天庭众仙都出来活动的时刻，其实为的只是让大家知道他有这样一个跟寸心找一模一样的女儿。父母爱子女，计之深远。杨戬也是一样，他不想等到丁香长大，被人指出她和西天翼族的尊后长得一模一样，进而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情绪。杨戬现在做的就是把这种未来防患于未然，掐死在萌芽之中。他尽量把丁香打扮的和寸心不一样，衣服选择了丁香前世最喜爱的绿色。虽然也想让她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可是碍于她跳脱的性子，不想让她穿男装的杨戬还是选择一个折衷之法：让杨婵教导她梳最简单的发髻。既显得清爽，又方便她到处跑去疯玩。因此这样的丁香你单看她的脸确实是和寸心一样，可是只要一看整体就知道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父女两个一路游游逛逛，见到了天上不少神仙。让杨戬舒心的是丁香表现得十分有礼貌，而天庭众仙也没有对丁香相似于寸心的容貌多加盘问。一不留神二人就拐向了一处隐秘的花园。

“三妹？”

听到前方传来这样的称呼，杨戬突然一愣，抬头望向那人，原来是嘉定元帅敖显。父女两个还未说话，敖显就突然出声道歉：“不好意思认错了。”

是啊，毕竟是亲切的堂兄妹，敖显怎么会看不出是不是寸心的？既然也算旧相识，倒不如上前打个招呼。杨戬想了想，丁香后面迈出步来：“元帅。”

“原来是真君。”敖显从善如流地拱拱手：“不知这位是。”

杨戬注意到旁边一脸好奇的弱水，笑着给二人介绍起来：“这是我的女儿丁香。丁香，这位是弱水仙子和天河元帅敖显。”

孝子一样的丁香当然注意到杨戬和二人说话的熟稔程度，比之方才见到的神仙，要强上许多。甜甜的对二人笑着：“见过仙子和元帅。爹爹，元帅大还是真君大呀？”

看着丁香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神色，以及从她身上感受到的植物生灵的气息弱水明白她应该是某种植物的精灵。既然她叫丁香只怕便是丁香树的精灵，而且还是刚出生不久的那种。和敖显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弱水的性格也活泼起来：“如果元帅比较大呢？你会不会嫌弃你爹爹？”

丁香低头认真地想了想很快抬头笑着回应道：“没关系，爹爹在我心目中最大就好。”

“你这孩子。”杨戬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心里涌起一种暖意，这也许就是当父亲的自豪感。

罗酆山

回到丰都地狱，已经有十余日了，后羿迅速恢复了他往日的生活。丰都大帝有时闲着无聊会召唤他去大殿与他切磋。有时是武艺，有时是法力，有时是棋艺。总之，只要酆都大帝有兴致，他都要前往陪伴。谁叫他这条命是他捡来的，若是旁人面对这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生活可能会觉得屈辱，可是后羿毕竟不是旁人。

他的生活很简单，想要的东西很少。虽然不知道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但是也不想这样不明不白死去。既然如此，那么有一个人需要自己陪他解闷，也便是他活着的意义了。这些年以来后羿的法力一直维持在一个水平，虽然没有有所提高，倒也没有回落。他躺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天上飘来飘去的鬼怪。这样奇怪的地方已经适应了，他已经觉得这种鬼怪也是一种别样的风景。闭上眼睛听着，各种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若是以前的自己，恐怕觉得这应该就是世上最应该逃离的地方。谁叫这里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丰都地狱呢？可是这样恐怖的地方如今却给他一种家的感觉……

曾经他也有一个家，那是他和嫦娥的家，他时常外出打猎，嫦娥便在家中料理家务，日子也算平淡而温馨。可是直到那一日十日同时出现在天空上，接连好多天，太阳根本就不下山。他也收到王母所托，用他神弓射下九个太阳。飒翼来找他报仇的那一天，他是十分兴奋的。拒自己修炼多年，也最终未能成神。身份上上无论如何也不能通过法力改变，可是自己的法力却比一般神仙还要强好多。这一点后羿早就知道，他也一直跃跃欲试的想和一个真正的神仙进行较量。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他输了，很惨。所以他才能明白他一直视为后盾的家，没能成为他最后温暖的港湾。那个本来日日都在家中的妻子，竟然拿着王母不死药飞升了。

现如今这酆都地狱，便是后羿的家。虽然这里四处都是鬼怪，可是近万年的生活下来，他早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也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他本来要的就不多，在这里只要偶尔陪着酆都大帝解闷，行走坐卧皆有人伺候，不必对自己的生活费心。还有大把的时间忙自己的事儿，虽然他自己的事就是发呆。

嫦娥从来没有想过后羿这些年来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后羿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不代表嫦娥也觉得。她实在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在恍惚几日后，没等到任何人批准便悄悄下界了。看到她出现在罗酆山，丰都大帝问到没有问便派人，把她带到了这里。

嫦娥站在院门口看着后羿躺在，院中的石桌上，石桌很小，后羿很高大，他的头搭在石桌外倒着闭眼面对自己，周围阴森而恐怖。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他竟然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一万年，都是自己的错。如果当初不那么自私不那么虚荣，他就不需要过这样的日子。而且这种日子本来也不应该他来过。

人有时候最喜欢用自己揣测别人，可是这种揣测往往是错的。嫦娥现在就是，她觉得后羿一定过得非常不容易。实际上后羿觉得自己的生活清闲自在好的不得了。可她偏偏要这样觉得，谁都阻止不了一个女人的执念，她要是同情你，千万不要和她解释，她只会觉得你是为了让她心情好些而说的谎话。恰巧，后羿不知道自己被人同情，因为他正紧闭双眼忙着休息。

越想越悲伤的嫦娥禁不住落下泪来，啜泣出声。

声音当然吵到了一直闭目养神的后羿，他睁开眼，看着一个女人站在院门口对着自己流泪。他当然认出来那是嫦娥，不过这样孤寂的生活过久了，他也沾染了酆都大帝的一些怪脾气。他似乎觉得这样头倒挂着，看嫦娥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带看了她许久觉得脖子有些受不了了，后羿才收回神来，坐起身扭头看她：“什么事？”

嫦娥无伦如何也没想过后羿见她第二面，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哪怕他突然出手攻击她都比说这样的话要正常些。后羿说出这样的话，就像自己是一个陌生人，突然闯到别人的家里，并觉得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可是如今已经不是不受欢迎那么简单，对于一段曾经遭遇过那样过往的夫妻，最最伤害另一方的并不是恨，而是遗忘。

嫦娥之前以为后羿对她是恨，是现在她不那么确定了。这些天嫦娥一直在不停的检讨自己，她认真剖析了自己究竟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也想好了，找后羿之后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可是那些话现在她一句都说不出口。

后羿看着嫦娥对着他流泪却不发一言，好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烦了。以前他怎么没有感觉这个女人这么烦？是她来找自己，可是他又不说话光是流泪算是怎么回事？不得不说酆都大帝这方面很成功，他已经成功的把他的古怪脾气传染给了后羿。而且后羿现在几乎比他还要古怪，毕竟酆都大帝也只是闲的无聊，所以总要找些乐子。后羿不一样，他本来就是十分淡漠的性格，这样的人一旦开始想找些乐子，就十分恐怖。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究竟会对什么感兴趣？

后羿眨眨眼发现嫦娥还在哪里，他一句话不说转身回房，把门从里面关上。嫦娥完全傻眼儿了，刚才她只是不知道如何跟后羿开口。可是现在后羿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她该怎么办？敲门吗？可是他万一不开门呢？要是他开了门，自己要说什么？

天宫

“我突然感觉生活有些无聊”夫妻俩对坐桌前，寸心剥着一个栗子，百无聊赖地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飒翼伸出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对于你这个问题，我给的回答跟艳艳是一样的。如果想知道这些事，自己去跟朱雀或者电母打听。我是绝对不会派探子给你们调查的。”

“夫君求求你，就圆了我这个梦想吧”寸心双手拄在桌上，眨着大眼睛盯着飒翼看。

“你想都别想。”飒翼不留情面地回绝：“如果你实在是闲得发慌，倒不如和孩子们一块儿修炼，我看你这法力实在也有些不够看。”

寸心见动用撒娇手段也不成功，堵起气来，转过脸不想理他。不过飒翼从来可不允许自己陷入被动：“如果你实在没什么意思？我倒是有一件有趣儿的事想要说给你听听。”

“哦，是什么？”寸心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去，也不在意之前和他怄气的事儿了。

“你记不记得前些日子，我下界去给极儿找兵器。其实那天我并不是为了给他取兵器去的，而是我得到一个消息”飒翼端起茶盏轻轻的啄了一口，看到寸心的兴趣完全被调动起来，慢慢的咽了下去：“杨戬现在有一个女儿，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她是丁香树的精灵，得到杨戬的精血所化，对于这个女孩儿你有没有兴趣天天看一看？”

飒翼本以为，这个消息能让寸心感觉精神一振，可是寸心早就知道这只怕就是丁香了。虽然丁香应该是丁夫人生出来的女儿，不过这一世变化这么大也不差乎这一桩。不过转念一想，计上心来为了自己真正想要打探的消息，寸心不介意装一装：“那夫君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天庭？”

“我看着这几日他们都可以自己修炼一下，不如我们即刻动身？”飒翼笑着说

这是求之不得的。寸心压下心里即将破茧而出的八卦之情，幽幽地说：“我真想看看那女孩究竟能跟我长得到底有多像”

“就如双胞胎一般，不过当然是夫人的气质更好，我的寸宝贝天底下独一无二，美貌端庄又大方。”

知道飒翼又开始揶揄她，寸心也不在意，只要他带自己去天庭，被说两句又何妨？

“要不还是不去了吧？”看着寸心眼睛发亮，飒翼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