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湖 第102章 大闹地府

山中秋日早，华山各色树木已经换上了金黄或是橙红的秋衣。飒翼一身黑色锦袍迎风挺立在院内，淡金色的瞳仁发散着危险的气息，斜挑的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手中的玉箫轻轻地在空中转了几转，这漫山的秋色花鸟便都在他的风采下成了陪衬。

走出房门的杨戬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刻，景异时迁，不变的是当时飒翼也是这般神情一袭黑衣面上带笑的看着自己，只可惜当时自己没能解读出他眼中的深意，以至于忽略寸心最关键的感情转变，错失了抓遵生幸福的机会。

想必从那时起飒翼便已然将他作为一个对手，不过自己过于大意，数次中计。敌暗我明，当初飒翼说的不错，云岩便是他的第一步手段。不愧是翼族尊者手下头等密探，其洞察力果然惊人，到了灌江口先是换取了自己的信任，又获悉了自己的一些习惯。当时几次同寸心错过接触的机会，其中未尝没有云岩做的手脚。等他察觉到二人的背后动作，飒翼已然凭借多少个时日的陪伴换取了寸心的信任和爱慕，得到了四海上下的一致认同，最后抱得佳人归。

早前杨戬已经留意到飒翼对他态度从敌对转变为漠视，毕竟寸心已经为其妻子，他们二人又有一双玉雪可爱的孩子，他们一家人才是一个整体。不论自己想不想插入其中都没有机会，飒翼也没了防备的必要。可现在，飒翼面对自己为何又露出这种久违的敌意？想到方才飒翼的质问以及房内的丁香，杨戬握紧手中的折扇：如若这般，他对寸心的占有欲真是惊人，莫非这就是他来华山的理由？那他究竟是如何在第一时间得知华山出了一个从长相到身段完全都是寸心翻版的丁香？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那通风报信的便是被五哥一番恐吓灰溜溜回到地府的黑白无常。作为沟通凡间与冥界的鬼差，黑白无常的工作压力是非常大的，平日里法力低微难免受到地仙和法力的的威胁要求大开方便之门，可一旦任务完不成阎王那里也不好交代。丁香这次受到五哥的维护，不必进入轮回之中，可地府的备案岂能说改就改？阎王的朱批已下，就等黑白无常接精灵回归，现在没能接到人，自然是他们的责任。

往来于生死之门，见惯了悲欢离合，黑白无常也不是善茬。有道是阎王好办许难缠，黑白无常在毫无好处的时候怎会默默吃亏？精灵没能接到的责任，他们往五哥身上一推便是。这问题在于阎王将新生精灵纳入轮回的案册已经呈交天庭，虽可以同交情甚深掌握凡间生死的南斗星君通融一二，但阎王可不是随便欠人情的，有了火气只好往下面发，到头来还是黑白无常受夹板气。他们想到那精灵诞生之初，华山众人皆称其为“寸心”拒后来辨认出不是，但那第一眼的印象想必不差，这新精灵的面容必定同“寸心”极为相似让人分辨不出，三圣母那种金仙应该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既然此事阎王已经处理好收尾，他们当然不能让这闷亏生生压到自己头上，这问题的源头全在五哥身上，他们二人对付不了五哥，那么就找可以对付他们的人便是。毕竟这普天之下，同华山众人相识的“寸心”只可能是当年的西海三公主，如今的翼族尊后——敖寸心。那么这事便好办极了，试问谁愿意有人觊觎自己的妻子并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当然这黑白无常没那么神通猜到是杨戬的血使丁香树化形，他们还当是阻拦他们的五哥别有所图，因而黑白无常完全没想到会出现如今这种两位大能神仙对峙的场面，还以为飒翼会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废了五哥……

“阁下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为何她化形之时你想的是寸心？”

杨戬呆呆的看着飒翼随意的向自己身后一指，目光不由得跟着向那个方向望去，原来就在他沉浸在自己思绪之时，方才屋内的众人此刻已经悉数走出，丁香更是站在自己身后一丈处，而且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看。这样的目光不由得让杨戬失神，那种全然信任天地间唯有自己的依赖感就像前生治水之时寸心落在他身上的感觉……

看着丁香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杨戬，飒翼心里腾起一股怒火，这样相似的面容就如寸心在看着别人一样，怎能不让他愤怒？本来是全然属于自己的宝贝，现在居然有人拥有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复制品，宝贝固然无价，可那种被别人无端分享的感觉却很不好。瞪着相互凝视的二人，飒翼几乎从牙缝里狠狠的挤出一句：“你以为我会容许有人这样觊觎我的妻子？”

“爹爹”丁香现在就是一个幼儿，还保有小动物一般的直觉，虽然和飒翼并不相识却也能察觉到此人对自己的威胁，进而想要依靠在自己最信任的人身后。

“别怕，他是爹爹的朋友”既然从心底接受丁香成为他的女儿，杨戬也很快适应了这种角色变换，虽然面对飒翼咄咄逼人的质问已然乏力，还是尽力用和缓的语气劝慰丁香，试图让她镇定下来。

不像了，一点都不像了，飒翼在心底暗暗评估着：虽然方才站在杨戬身后静默不语时十分相像，此刻却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明明身段、容貌皆是如此，偏偏丁香站在那里给飒翼的感觉就是完全的陌生，即便这容貌是复制于寸心，但作为枕边人，飒翼一眼就能分辨其中的不同，而且，最让飒翼心安便是丁香那一声“爹爹”

“我说，你叫他什么？”飒翼心情大好，神态里却也带上了调侃，玉箫一点指着杨戬问起

丁香不疑有他，一双大眼透着天真无辜“爹爹呀！”

“呵”飒翼低声笑起来，心里那一丝别扭也驹散去，只要一想到与寸心一模一样的面孔在以后的日子会不停地叫杨戬“爹爹”他就开心得不得了，那时候就算杨戬心里有什么奢望也早该被这一声声“爹爹”给磨没了。

杨戬到没有那么多想法，他本来就放下了同寸心的全部过往，之前回忆起那些往事也不过是因为触景念情，一时意乱而已。此时飒翼能够想通，对他来说真是再好不过，若是他一味相逼自己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是好，况且要真的细论起来日后如何面对五哥三妹等人也是个不小的难题。

眼见飒翼心情正好，杨戬双手交握礼貌性的作了一揖：“不知尊者可愿意借一步说话？”

正如杨戬所料，飒翼此刻已经放下介怀，见杨戬举止有礼知道他不愿这种事被其亲友知晓，况且算起来同杨戬之间他们还有更长远的合作要谈，的确不好因此变得过于疏离，便从善如流的应了下来。

二人行至山腰处，确定绝对避人耳目才停下来。飒翼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戬，等着他先开口。要是飒翼问话，杨戬却也好答一些，可他面上带笑就是不发一语，这就让杨戬觉得尴尬了。本来么，提出借一步说话就是为了保全面子，可现在他不问自己若是说什么不更显心虚？一时间杨戬有些踯躅。

看着飒翼一直笑着就是不先开口，杨戬心里暗叹一口气，有过数次交往这人行事有几分无赖，自己怎会不知？也罢：“不知此事尊者以为如何？”

飒翼挑挑眉，对杨戬居然这么快打破沉默感到意外，无意继续僵持，立即接口道：“按我原本所想最好让你女儿变个容貌”看着杨戬身子一僵，飒翼笑笑继续道：“不过我现在不这么想了”语气放轻，附到杨戬耳边“我知道你对寸心一直有着特殊的感觉，不论现在你这种感觉还在不在，对于我来说你都不可能是绝对的朋友，所以我乐意见到这么个长得和她一样的人整天在你身后叫爹爹”

不是他说出来杨戬怎么也猜不到他居然是这么想的，看着飒翼略显得意的眼神，杨戬猛然醒悟：为什么自己总也抓不到那种幸福，因为他永远不可能像飒翼这般将一个女子放在心上如此之重的位置。当年劈山救母时或许可以，可现在即便玉帝将母亲捉去，要自己做有违天下苍生福祉的事情，自己恐怕会弃了母亲。而他则不会，纵使身兼多种身份，要是寸心有任何闪失让他用一切来交换，他只怕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寸心……

地府

“嘿嘿，俺老孙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你凭什么抓我过来？”孙悟空大喇喇的坐在阎王的书案上，身上的铁链被他甩的哗哗作响。

阎王为了躲开他凑过来的猴脸，后退一步险些连人带椅掀翻在地，好不容易在两侧鬼差的辅助下稳住身子，又听到孙悟空说的这般浑话，自然怒火中烧。昨日因平白欠了人情的不甘，加之今日工作的不顺使得阎王也失了理智，对着孙悟空破口大骂起来：“你不过是个寿数较长的猴子，凭什么在我地府撒野？若说你还是天庭的弼马温也就罢了，如今你无官无职天庭没有派兵缉拿你已是不错，你当然得归属我地府管辖，寿数尽了就该进入轮回”

“唵！”孙悟空气的一声大叫，之前被太白金星诓骗去天庭，却被几个半大的少年羞辱其官职低微，这样的屈辱孙悟空怎么容许别人提起？他一把将身上铁链扯断，抛在地上，自己也跳下书案同时将书案踢倒在地。此前他乖乖的被鬼差拘来，不过是因着当年杨戬的几年教诲，遵守些礼数。如今阎王言语间不断触及他的怒点，孙悟空又怎可能与他好言相谈。

其实这好言相谈也就是孙悟空一厢情愿罢了，在地府众鬼仙看来，他此前的做法已经是无礼至极，哪里还需要什么商谈？

“好你个猴子，不要以为这地府是你随意玩闹的地方h然阳寿已尽，就乖乖堕入轮回”见四处被孙悟空砸的不成样子，阎王的脾气也上来了，明知自己法力不济也大声同孙悟空吵嚷起来

孙悟空掏出金箍棒往地上一砸：“阎王老儿，还敢威胁俺老孙？这次你不仅要把俺的名字从生死薄里面划掉，还要把我花果山的猴子猴孙们一并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