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御江湖 暴乱 第91章 月夜

林青羽嘱咐了死侍将龙虎门的杀手看紧了，在，欧阳府邸有一处秘密的牢狱，几个老妪静静地守在一侧，这些老妪都是晚上极为敏锐的人，白天虽然老眼昏花、一事无成，但是晚上的用武之地就极大了。

幽暗的牢狱里关押着龙虎门的杀手，为了预防他们逃走，全身上下带上了生铁炼制的锁链。而赵钰则是被苏长卿逼出的体内的寒气打晕过去，直到现在仍是没有意识的状态。

林青羽好好的检查一遍，便再次趴下身姿，当做一个普通的小老头儿。

从幽暗的牢狱里出来顿时一阵凉风袭来，这等感觉还是不错的，只好比在里面空气不通畅爽的多。

苏长卿在房间里半醒半睡，一只眼睁着瞪得圆滚的，另一只眼则如同真的睡着了一般紧紧闭着。

实则，他都不知晓自己是否睡着了，那种昏昏沉沉却又清醒着的感觉实在太过于朦胧不一。一缕清凉的风不知不觉地透过油纸窗进来了，苏长卿没有盖被子，顿时打了个哆嗦。伸手摸被子盖。

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醒着的。

脑子里一时间空无一物般的死寂，屋里熏了很浓郁的檀香，苏长卿一道无形的内力将枯尽的油灯奇迹般点燃起来，除了一丝透过窗子黯淡的月光外，屋子里又多了发黄的油灯光，一滴滴眼泪般的蜡油滴下来。

屋子里弥漫着氤氲的烟气却不呛人喉鼻，反而带着清香的味道，按理说檀香的味道不该如此，苏长卿仔仔细细地扫视周围，一个昏黄色的大桌之上放着一个香囊，苏长卿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带着股茉莉花的清香，钻入心田的舒爽简直难以诉说。

龙虎门不应该毫无目的就将门中杀手放出来，估计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在计划着，看来这次伤势之后必然得去龙虎门走一遭了。

香囊应该是琳儿送来的，白天她来了一次。

苏长卿百无聊赖地走到门外，皎洁的明月弯弯形似镰刀，撒下的月光和灿烂的星光交织在一起格外美丽。

林青羽回过头来，看见了苏长卿，便点了点头。

苏长卿道：“您这么晚了还不睡么？”

林青羽苦涩一笑道：“睡不着啊。”

年轻的苏长卿那双历经沧桑的眸子虽然好看，但是有种凌厉的感觉。

苏长卿道：“如今天下不太平，而且武家百出，刀光乱影，勾心斗角，追名逐利，确实让人忧心忡忡。”

林青羽叹息，苏长卿说的一切何曾不是他所担心的呢。

龙虎门是江湖最强大的势力之一，不可能咄咄逼人地对欧阳家一个小家族有所忌惮。欧阳家也许只是只小鸡，被人指桑骂槐地当成了杀鸡儆猴的例子，实则将矛头指向了整个纷乱的庙堂与江湖，龙虎门同大赢庙堂联系颇为隐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且不说北余的事情，单独拿大赢的帝座交椅上那位说，事情就不小。皇帝对江湖术士的炼丹术痴迷到一种山穷水尽的地步，追求长生不老，即使姚官赐有帝王之气加持，怕是也得不到这天下，大赢的灭亡是迟早的。

林青羽若有所思，想要询问苏长卿到底是什么人，来自何方？但是迟迟没能开口。

苏长卿看见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布满阴云，欲言又止，便道：“您替我疗伤吸收了我体内的寒气，有什么事大可问便是。”

“你这么年轻，体内的内力磅礴程度确实令我自愧不如，而且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长卿道：“我刚从玄月城出来，我觉得剩下的便不必我多说了吧？”

林青羽老隆的身体突然一抖，玄月城那可是天下第一城，若非自恃实力想当的人连靠近都不敢，林青羽活了一辈子了，在江湖闯荡过，但是根本没踏入过那片土地。

苏长卿投给他一个温和的眼神：“您老放心，我呢，是一个浪荡的剑客，只不过是被人打伤了才出现在北陵镇上的，并非故意来到欧阳家，所以您不必推敲我的用意。”

林青羽变得恭谨起来，比年纪，林青羽可以当苏长卿的爷爷了，但是论道行，却是望尘莫及。

如果说苏长卿真的是从玄月城而来的话，再加上他所受伤的程度和恢复的速度就证明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绝对是一个极其强大的高手。

林青羽毫无征兆地下跪，那双枯瘦的老腿却在半空中漂浮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拖住，林青羽心中更确定了苏长卿是位大高手的事实。

林青羽一脸的激动和兴奋，仿佛得到了新生一般，看着对方想要恳求什么的表情，苏长卿笑道:“若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我定会尽心尽力地去办好的。”

林青羽就差没老泪纵横了，缓解了激动的情绪，林青羽陷入了曾经的回忆，语重心长道：“我们欧阳家本不属于北陵镇，七国之一的西凉之地才是我们的故居，西凉的人被称为蛮子，而且西凉可真是随了这个名字，荒凉的很。”

“家主欧阳权曾是西凉国度的一位朝廷大臣，他的夫人正是当时的温宁公主，可是后来西凉同越黎、凤阳、倾唐三国合力进攻北余却落荒而逃，从那以后，家主曾执掌一小部分兵权，因此被弹劾不断，渐渐贬谪，朝中五个封王也是忌惮家主的势力，连夜欲要将欧阳家除掉。欧阳家彻底分崩离析。”

“欧阳家主不愿意落上个兵权在手却意图不轨的名声，净身带了家中些许亲信离开了西凉来到大赢的北陵镇。温宁公主被囚禁，只留下了一块手帕给欧阳家主，这么多年我是看着他悲伤过来的。”

苏长卿道：“您是希望我能救出文宁公主吧？”

林青羽无奈一笑：“老夫老了，身体不便了，若是年轻的时候怎么也得拼上这条贱命为家主争一争，解家主的相思之苦，我这也是没法子，只能求你了！”

苏长卿这才发现林青羽的隐脉中若有若无的气息，这是早年受到重创留下的伤痕。

苏长卿脸色沉重三分：“您确定温宁公主还活着的话，那我愿意帮这个忙，只不过……”

林青羽惊讶，看着苏长卿竟然愿意帮忙立刻道：“只不过什么？就算是豁出我的这条老命我也愿意帮助你！”

苏长卿笑道：“不至于让您赴汤蹈火，就是想让您将来带路。”苏长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没去过西凉，不认识路……”

万里纵马路上不得不说因为苏长卿等人初入江湖，一个个全都是路痴，走了不少的弯路，譬如在越黎的时候，苏长卿硬是将整个越黎兜了一圈，期间杀了不少不长眼的匪贼，真不知道是那些匪贼倒霉，还是天意如此。

林青羽做好了肯将衰朽惜残年的准备，找回了年轻时的那一腔热血，可是苏长卿却给他浇灌了下去，只能咧着干涸的嘴角，贼兮兮地偷笑。既然如此，林青羽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块担子，释然了。

淡黄色的月亮在寂静廖然的夜中是那等清亮，微微风来。

月光迷人，有人独醉其中，月夜寂静，有人释然三分。

苏长卿又是一夜未眠，既然拦了这个瓷器活儿，那便得尽心尽力地去办。无论结果的好与坏都应当竭尽所能，否则他也不会答应了林青羽了。老道士那个老不正经的脸颊似乎又浮现在眼前，欠揍却又极其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