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武侠 > 飞雪葬红叶 > 第两百章 飞雪掩去红叶藏

飞雪葬红叶 第两百章 飞雪掩去红叶藏

作者:玄鱼幻梦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25-07-08 14:37:41 来源:平板电子书

生死离合,若风雪飘离,纵使曾相拥一团,也终将化为无数雪花各自散去,化为掌中之水,流过指缝,不留下一丝痕迹。聚散离合,终归尘土,又为这世间留下些甚么?

且说那刀雪客与楚轻安二人自下了客雪山庄,便要返回一叶剑门安顿好门中弟子,另选门主,以便让二人能早日退隐江湖,完成心愿。可途径遥叶府时,只见官员张贴榜文,百姓聚集于城门口,纷纷探头张望。一时好奇,楚轻安难免也牵着刀雪客的手钻入了人群之中。

踮起脚尖昂头去看,可见那榜文上所写之时,顿时笑容全无,面色惨白,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身旁的刀雪客,不忍让他再为此事费心,故而刻意隐瞒,就要拉着刀雪客离开这是非之地。可刀雪客却问道:“轻安,那榜上所写何事?”

楚轻安心中慌乱,闻言苦笑着胡乱答道:“啊,无事,只是一般的追缉江洋大盗的官府榜文,与我们无干。雪哥哥,我们还是快些回一叶剑门罢。”可正当此时,那些看榜的百姓们一哄而散,无奈的摇头说道:“哎,又要打仗了,真是世道不平啊。”

“是啊。这才消停多少年,又要和朝鹰族开战。”“又要征兵,只怕这个冬天是我等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年咯。开春之后,各州府必强行征兵,叫我等去与那朝鹰族厮杀,白白送了性命。”众人议论纷纷,刀雪客是何等的听力,闻听此言便驻足不前。

楚轻安回首问道:“雪哥哥为何不走?”刀雪客却冷冷的问道:“那榜文上究竟所写何事?”楚轻安心有不安,干笑两声:“确是追捕江洋大盗的寻常通缉榜文。”刀雪客松开她的手,轻笑一声道:“轻安,我曾与你说过,我眼瞎心不瞎,你休要瞒我,如实说来。”

楚轻安只当是他误会了自己,心中委屈,凑上前来哽咽道:“你且说说,我瞒你甚么了,何时瞒你了?”“那榜文可是征兵的榜文?朝廷是不是要与那朝鹰族开战?”楚轻安闻言,脸颊泛红,心虚理亏,便扭过头去,赌气的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自已知晓,何须问我?”

“既然是征兵的榜文,你为何要骗我是通缉榜文?”刀雪客大为不解,楚轻安却是两眼盈泪,紧咬下唇:“不错,我是骗了你。可那又如何?我们本就不是朝廷的将军和郡主,且诛杀妖道,扫除奸佞,救万民于水火,已是仁至义尽。如今他朝廷想征兵便征兵,自有安排,与你我两人有何干系?”

刀雪客却说:“怎能毫无干系?我们进宫杀贼,正是为了化解战事,如今朝廷又要征兵与朝鹰族开战,那我们先前所做的一切不就功亏一篑了么,那师姐的死,岂不是毫无意义了么?”“那你又想如何?”楚轻安皱着眉头红着双眼问道。

“我欲回承天府一趟,请那皇上收回成命,止戈罢兵,以免百姓万民生灵涂炭。”刀雪客毅然决然的说道。可楚轻安却冷笑一声,两滴晶莹的眼泪滑落脸颊,转过身去颤抖着说道:“好一个忧国忧民,心系百姓的雪少侠。可你心中莫非只有万民,就没有我么?”

刀雪客惊呼道:“此言何意?”

楚轻安泪眼朦胧,却还强提着笑容说道:“原本以为,等杀了那妖道铲除了细作,我二人便可隐遁于江湖,再不问这尘世中事,只做平常百姓,老死于梦瑶山上。好不容易逃离了那皇宫,不必再回去受职,若再回承天府,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转过身来牵起刀雪客的手,紧紧攥住:“难道雪哥哥就要一生困在那皇宫之中,落得个投靠朝廷,甘做鹰犬的名声么?难道雪哥哥忘了梦瑶山之誓了么?难道雪哥哥不愿陪我长相厮守,白头偕老了么?”

刀雪客闻言微微一愣,又轻笑两声,揽楚轻安入怀中,笑道:“我何曾忘记。只是若两国开战,你我身为大姜子民,又焉能自保于乱世,独善其身?如今唯有进宫请那皇帝罢兵,才能让我二人安心归隐。”可楚轻安竟一把将他推开,瘪着嘴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去你的承天府,我自回一叶剑门!”

说罢,便提着雪叶剑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丢下刀雪客一人呆立在风雪之中。可走了几步,泪眼婆娑,晶莹滚落,回首望去,那刀雪客还呆立在原地,极为无助,那飘落的飞雪已将白发打湿,落在衣袍之上,似成了个雪人一般。楚轻安轻叹一口气,心里想着:“若我离他而去,雪哥哥一人,眼睛又......如何是好......”

而刀雪客见楚轻安迟迟未回,只当她是铁了心欲回一叶剑门,自知是自己对不起她,也不想再拖累楚轻安,嘴角抽搐,也叹一口气,徐徐转身,循着人声,用红夜刀点地探路,摸索着向城外走去。

不知不觉身旁又多了一人,将他扶住,细声说道:“你莫非就要如此一个人摸去承天府么......”刀雪客闻听那熟悉而温暖的声音,也滚下两行热泪,摇头叹道:“你不该回来的......”“我不放心你......”两人就依偎着往北而去,模糊的身影消失在了连夜的风雪之中。

半个月后,两人辗转又回到承天府,此时正值寒冬,飞雪连天,银装素裹,白峰峦簇,入眼皆是雪白。那马蹄踏过厚厚的积雪,只留下一行清晰的马蹄印,刺骨的寒风漫过,卷起一抔雪花复又掩藏了踪迹。不知从何处飘来两三瓣鲜红的落梅,终为这单一的冬景,留下一抹嫣红的色彩。

二人裹着厚重的寒衣,靠彼此的身子给予最后的温暖。快马赶至正阳门前,楚轻安与刀雪客翻身下马,便对那门前御林军说道:“我们有要事求见圣上。”“荒唐,圣上岂是平民百姓说见便能见的?速速离开!”那御林军又将金戟交叠,挡住二人去路。

刀雪客便抱拳说道:“我们乃是陛下敕封的忠义靖节郎与南乡郡主,可在禁宫之中随意行走。如今欲见陛下一面,又有何不可?还望二位放我等进去,此行确有急事!”那御林军闻言却冷哼一声,笑道:“摆甚么架子,装甚么装!甚么忠义靖节郎和南乡郡主,平民百姓竟敢口出狂言,再不滚开,就把你们通通押入大牢!”

楚轻安见交谈无果,回头望了一眼刀雪客,又捏了捏他的手心,刀雪客点了点头,楚轻安便攥住剑鞘,反手向上一打,用雪叶剑拨开那交叠的金戟,牵着刀雪客便趁机机会向宫内冲去,而两名御林军向后仰去,险些栽倒。回过神来,速速追去,口中喊道:“捉刺客!有人硬闯皇宫,速速捉拿刺客!”

宫中侍卫闻声赶来,领头的正是那先前在落槐坡跟丢了刀雪客二人的大内巡检校尉,领着一队侍卫冲来,正欲合力捉拿刺客,不想却和刀雪客二人打了个照面,那楚轻安认出此人,遂笑道:“校尉可还认得我二人么?”

那人微微一愣,定睛细看,终是展开笑颜,拱手拜道:“原来是荡寇将军与南乡郡主,属下失礼了。”又见那御林军气喘吁吁的赶来,还在断续念道着:“抓刺客。”便吩咐道:“他二人并非此刻,乃是陛下敕封的将军与郡主,特许在禁宫之内可以携带兵刃随意走动,不必在意,各自回去罢。”御林军只得作罢,回了正阳门前。

而那巡检校尉又问道:“前日你二人在落槐坡千辛万苦设计逃脱,如今为何又回来了?”楚轻安这才将他二人此行的目的告知那校尉,谁知他竟脸色巨变,徐徐摇头道:“你们不该回来。”刀雪客却说:“若我们不回来,圣上执意兴兵南征,万民将陷入水火,我们先前的付出也都毫无意义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先前,或许陛下还能听得进谏言,可是如今......哎,一言难尽啊。自从那东陵王死后,陛下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搁置朝政,每日沉溺于酒色。”那校尉面露难色,叹息说道。楚轻安与刀雪客却颇为惊讶:“应无疾死了?”那巡检校尉又将那应无疾被圣上赐死一事告知二人,刀雪客虽将信将疑,觉得此事尚有蹊跷之处,又不好明说。

楚轻安则是拍掌欣然道:“这便好了,应无疾一死,雪哥哥大仇得报,再说服陛下收回成命,雪哥哥便再无牵挂了。”两人又央求了一番,那巡检校尉才答应与他二人通报一声,只是事成与否,皆有天命了。

皇帝寝宫之中,钟鼓丁丁,日夜琴瑟,莺歌燕舞,好不淫奢,裙裾飘动,玉腕轻转,媚眼如丝,纱衣微透,笙歌醉人,推杯换盏,声色犬马,醉生梦死,奢靡荒唐 ,不堪入目。那正光帝享受陶醉于其中难以自拔。而那巡检校尉不敢擅入,便对那守在寝宫门前的潘总管耳语一阵,那潘总管遂上前禀报道:“陛下,那刀雪客与楚轻安在宫外求见?”

“甚么人......朕不见,一概不见......”正光帝怀中搂着两名衣衫暴露的侍女,玉指捧来美酒,轻呷一口,又送了颗葡萄,正光帝欢喜的吃了,已然是飘飘欲仙,全然不知宫外之事,随口答道。

那潘总管又说道:“陛下忘了,那刀雪客与楚轻安诛杀妖道清一,重伤应无疾,乃是护驾有功的功臣,又被陛下加封为忠义靖节郎并荡寇将军与南乡郡主,先前送还师姐灵柩回乡,今日方归。”原来那楚轻安还特意交给那巡检校尉一锭银子,叫他打点打点,这精明的潘总管才替他二人说话。

“他们?他们不是离朕而去,一去不返了么?怎么今日......今日又回来了!”正光帝摇摇晃晃

的站起身来,将宫女推开,迷糊的说道:“朕要治他二人之罪!你看如何......”说罢,那手中的酒杯也摔落在地,却无半点怒色。

潘总管立即周旋道:“他二人并非一去不返,只是正值严冬,大雪阻隔,故而耽搁了回朝的时辰,陛下万万不可听信谗言呐。他二人如今就在殿外,听候宣旨,陛下可细细问来,若有不对之处,再处置不迟。”

正光帝打了个酒嗝,拍了拍胸口道:“既然如此,就宣百官入朝,上殿议事。潘总管。”潘总管躬身道:“老奴在。”“移驾天明殿!”当正光帝准备上朝之时,那苦等在天明殿外的文武百官却是唉声叹气,顶着风雪等待许久,已有怨言。

“今日陛下只怕是又不上朝,耽搁了十几日了,这该如何是好?”“是啊,早知如此,还不如让那应无疾夺了皇位呢。”见潘总管走来,众臣慌忙住了嘴,生怕落入他耳中转告于圣上,则是必死无疑。而那潘公公则领着刀雪客与楚轻安二人,来到天明殿前,又对百官说道:“大人们,陛下今日就要临朝,大人们实该早做准备。”

众臣闻言皆大喜,急忙整理衣冠,排好队列,恭恭敬敬的弓着身子等待正光帝驾临。“宣百官上殿——”天明殿中传出诏令,百官们卸兵解履,井然有序的迈步走上大殿。而那潘公公则是引着刀雪客二人道:“二位,请上殿罢。”走过潘总管身旁,楚轻安又塞了一锭银子道:“多谢总管。”潘公公急忙将银两收了,装作没事人的模样,回到了正光帝身旁。

朝拜完毕,众臣皆起。而令人不解的是,那刀雪客与楚轻安竟然立于殿中,直身不拜。“你二人虽是江湖中人,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见朕为何不拜!”那正光帝虽有怒色,怎奈沉溺于声色犬马,早已气血亏虚,脸色蜡黄,精神不振,语气飘忽不定。

刀雪客二人这才一齐单膝跪下,齐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正光帝有意不让他二人平身,接着问道:“朕体达人情,才准许你二人护送那诰命女侠的灵柩回乡安葬,为何半路设计逃脱,莫非不愿留在朝中为官么?还是嫌朕的封赏太少?”

楚轻安急忙说道:“回禀陛下,我俩实在是受风雪所阻,故而耽搁了时日,风雪一停便马不停蹄,实在无有逃离之意。”正光帝又问道:“既然如此,你二人回朝便急于见朕,所为何事?”刀雪客与楚轻安的手自始至终未曾分开,楚轻安又捏了捏刀雪客的手掌,他便说道:

“臣此行前来,是特请陛下收回成命,罢兵止戈,若执意南征,战端一启,必将生灵涂炭,殃及百姓,徒增罪孽!还望陛下三思!”

谁知正光帝闻言竟猛然站起身来,指着刀雪客怒斥道:“汝可知上一个劝朕罢兵之人是何下场!已然人头落地矣!”“即便陛下要杀臣,臣也要冒死进谏,请陛下收回成命!”刀雪客寸步不让,言语之中已有冲撞圣上之意。而文武百官皆见过刀雪客的神通,不敢多言,只得默不作声,站在队列之中,以眼神交会。

“大胆!”正光帝自然听出那语气中的大不敬,“汝竟敢如此对朕说话?你可知无论你是朝臣还是江湖人,朕想杀你皆是易如反掌!我大军整装待发已然半月有余,粮草军械已准备齐全,只等来日春暖融雪之时便要大军压境,一举荡平南疆。你一草莽之徒,竟敢让朕收回成命,叫这些时日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么!”

刀雪客并不直面那正光帝的言辞,而是仍坚持道:“请陛下收回成命,为万民着想!一旦开战,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死的只是征战的将士和无辜的百姓,而深居庙堂之人,却还是日夜笙歌,贪图享乐。”此言如刀剑一般,直刺中正光帝,讽刺之深,令百官们大惊失色,汗如雨下,又不敢出面阻止。

“反啦,反啦!”正光帝气的浑身发抖,脸颊涨红,“难道朕一国之君,还不如你个江湖人?你忧国忧民,心系百姓,难道朕就不是么?你竟然在朝堂之上口出狂言,大放厥词,若不杀你,天理难容!”楚轻安闻听刀雪客如此直率,顶撞皇帝,虽心中敬佩万分,可却也心急如焚,正欲解释,不想那正光帝便吩咐道:“来人呐,将刀雪客与楚轻安推出殿外斩首!将首级悬于殿上,叫百官看看,这就是顶撞朕之下场!”

可正当百官叹息,楚轻安着急之时,刀雪客却起身抽出腰间的红夜刀,百官俱惊,吓得那正光帝跌坐在龙椅之上:“刀雪客,你竟敢在朝堂上舞刀弄枪,莫非是要弑君造反么!”楚轻安也急忙起身扯住刀雪客的衣衫慌忙说道:“雪哥哥,切莫做出傻事!”

百官们忌惮刀雪客之厉害,纷纷后退,那正光帝身后的宫女也早已逃窜躲在角落。而刀雪客却徐徐转过身来,面对那天明殿外的鹅毛大雪,轻声说道:“他来了。”楚轻安不解,忙问道:“何人来了?”

众人正疑惑间,只见那殿外飞雪呼啸,风云变幻,正值辰时却如同午夜一般漆黑,潘总管急忙令宫女点起宫灯,这才稍有些光线。而那正光帝却缩在龙椅上高喊道:“此为何故?此为何故?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忽听闻几声凄厉的惨叫声,天明殿前数十名御林军竟一齐摔入殿中,气绝身亡,只留下满地鲜血,众人上前看去,竟发现他们的胸口衣甲皆被穿透,只留下拳头大小的血窟窿,心脏也被挖出。文官叫嚷,武官胆怯,纷纷私下逃窜,却撞在一处,狼狈不堪,极为慌乱,不成体统。

殿中一时起伏着惨叫声与鲜血溅出的闷响,只见一黑影从殿外窜入,闪烁几番,便又倒下了几名大臣,死状极惨,与那御林军无二。

冬日滚惊雷,雪天泣血雨,乌云团集,天地失色,除了那刀雪客与楚轻安,其余人等皆被吓破了胆。那正光帝更是蹲在龙椅上抱着臂膀放声哭嚎,全然没有一国之君的尊严。狂风席卷天明殿,黑影闪烁,又是几声惨叫,只在脖颈处留下几道血痕,便倒地身亡。

可尚有忠贞之臣虽心惊胆战,却还护住那正光帝,高声喊道:“休要慌乱,保护陛下!护驾,护驾!”而那黑影循声而去,一爪直取那老臣心窝,当着那正光帝的眼前将其心脏挖出,弃在一旁。胸口喷出鲜血,尸体向下栽去。还保持着那惊恐的模样。

正光帝见此一幕更是尖声惊叫,满脸是血,长啸一声,昏死在龙椅之上。而那黑影就要取他性命,刀雪客却提着红夜刀极快的向那黑影窜去。楚轻安尚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刀雪客动身,生怕他有失,也急忙抽出雪叶剑,上前助阵。

红光闪烁,刀气纵横,刀雪客虽双眼已瞎,可却能从那急促诡异的呼吸声判断那黑影所在。一刀劈出正砍中黑影后脊,那人惨叫一声又向后翻了个筋斗,悬在半空,楚轻安一剑刺去,却被他闪开。

刀雪客回身与楚轻安并立一处,挡在正光帝身前。而那黑影又连翻数个筋斗,落在三丈之外,白发狂舞,双目赤红,青面獠牙,十指若猩红的刀刃,戾气丛生,杀气腾腾,哪里似人间之物,分明是地府杀神。可即便如此,楚轻安还是能分辨出他的模样,惊呼一声道:“应无疾!”

百官们闻听此言,指着那一团黑雾惊叫道:“应无疾?他......他不是死了么?”众人只当是应无疾诈尸还魂,前来索命报复,气血上涌,吓得肝胆俱裂,具都昏死过去。而那黑雾中的青面獠牙鬼竟仰天大笑起来,沙哑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刀雪客,好久不见!”

“应无疾,你贼心不死,又修炼《无上大玄神冥卷》,你可知那游晋文的下场?”刀雪客微微皱眉,感知着那应无疾散发出的杀气,手中红夜刀略微转动,红光大作。而楚轻安也附和道:“应无疾,邪不胜正。游晋文正是因那邪功而死,奉劝你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或许,还能留下一条生路!”

“生路?已入死门,何来生路?”应无疾又奸笑两声,手腕转动,十指若爪,杀意翻涌,“刀雪客!你不是想找我报仇么么!今日我便给你这个机会,本王如今就要送你去见你的爹娘,再杀了那小皇帝,天下终究还是我的!”“痴心妄想!”楚轻安咒骂一声,就要挺剑去刺,不想被刀雪客一把拦住。

再看时刀雪客已然腾空而起,双手举刀,向应无疾劈去。应无疾却不慌不忙抬起两掌,冷笑一声,正与那刀刃相撞。红光闪烁,黑云翻腾,交会之时若流星坠陨,楚轻安也看不真切,眯起双眼。再看之时,两人各退三步,旗鼓相当。

应无疾似乎对此大不满意,可仍说道:“刀雪客!如今本王血罗刹心经大成,轮转无极功也即将大成,你绝非我之对手!”“我能斩杀游晋文,也能斩杀你,奉劝你速速回头,否则,刀剑无眼!”刀雪客尚留有一丝情面,方才一击,虎口震麻,双手持刀,手中红夜刀横在身前,已然默默调动那玉佛之力。

那力量他虽溶于体内,却从未用过。应无疾长啸一声,一爪劈来,刀雪客腾空而起,收起双腿,躲过此招,又转身劈出一刀,碧云重叠,风生水起,楚轻安见了,大喜道:“使出了这玉佛之力,雪哥哥必能胜他!”

刀气飘散,爪印连翻,一刀斜劈之下,应无疾向后翻腾,又扫来一腿,刀雪客纵身闪过,身子贴着应无疾的左肩翻身飞过,手中刀刃在那脖颈上一抹,不想却如劈中铜铁一般,刀刃被震退数尺。刀雪客大惊失色,应无疾暗笑连连,

反手扯住那刀刃,两人飞身而起,皆旋转数周。

坠下身躯,应无疾将那红夜刀一扯,又抓住布满刀气的刀身,右手握拳,黑云翻腾,长啸一声向刀雪客胸口打去。连挨了数拳,胸口已然血肉模糊,刀雪客脸色煞白,口吐鲜血,就要奋力抽出红夜刀,可不想那应无疾又一爪劈来,欲将他心脏挖出。

楚轻安暗道不好:“雪哥哥双目失明,若是有失,如之奈何。”见刀雪客虽躲过那一爪,可上身衣衫残破不堪,胸前一片血红,左臂之上也多了几道爪痕。好在红夜刀也伤了那应无疾,两人各退数步,僵持起来。

“雪哥哥虽双目失明,可刀法灵敏迅捷,杀气不减,招招致命,一如往常。看来黑暗并不会对刀雪客造成甚么影响,反而有些习惯了。可那应无疾未必。”想到此处,楚轻安便极快的闪身,将那宫灯吹熄。一时间整座天明殿便如殿外一般,漆黑如夜,不见五指。

而应无疾只在棺椁之中练功,可从未在黑暗之中与人交手。看不见刀雪客所在,便慌了手脚。急忙喊道:“刀雪客!你在哪!快快与我大战一场,休要躲藏!刀雪客,快给我滚出来!”刀雪客闻言虽大为不解,忽闻楚轻安喊道:“雪哥哥,我已吹熄宫灯,应无疾看不见你,你快些将他斩杀!”

刀雪客心中大喜,又循着那杀气,提刀奔去,红光乍现,应无疾慌忙转身,不想胸口中刀,血肉翻出,喷出血来,跪倒在地。若非练了这轮转无极功,只怕这一刀便要了他的性命。

楚轻安在一旁只见刀光闪烁,爪影重叠,又闻听那拳掌相错之声,却无法分辨他二人位置,生怕误伤了刀雪客,虽心急如焚,也不好上前帮忙。

黑暗之中,猩红的刀气若狂风席卷,在应无疾身上留下数道伤痕,又借由深厚的内力在刀刃与应无疾接触之时迸出,将其经脉震断,应无疾年事已高,又是在被刀雪客所伤的情况下无奈修炼的血罗刹心经,故而其威力大不如游晋文全盛状态下修炼邪功。

如今刀雪客又身具深厚的内力与玉佛之力,应无疾自然不是对手。眨眼之间便以伤痕累累。刀雪客一声暴喝,转身又斩下一刀,应无疾躲闪不及,竟被那红夜刀斩断左臂。凄厉的惨叫声回荡于殿中,应无疾长啸一声,血泪涌出,暴喝一声,将衣衫震碎,双眼突出,经脉逆行,竟走火入魔,彻底落入邪道。

一爪拍下,山河破碎,复踢一脚,天地崩坏,刀雪客横过刀身仓皇抵挡,步步后退,应无疾却穷追不舍,连连出招。二人每过一招,殿外便滚落惊雷,黑云翻腾,电闪雷鸣,血雨混着飞雪,纷纷吹入殿中,四周尽是血腥气味,杀意浓重。

又过数合,刀雪客逐渐招架不住,先前释放那玉佛之力,强行将应无疾震退,竟让他自己的心脉受损。未及用十方归心功与初尘经治愈,那恶鬼一般的应无疾复又扑了上来,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分神之时,那应无疾已到身前,浓重的杀气袭来,刀雪客慌忙出刀。

应无疾急忙闪身翻滚躲过那刀气,又飞起一脚,误打误撞,竟将红夜刀踢飞,斜插入地,光芒亦黯淡下去。刀雪客失了兵器,无力招架,应无疾一掌拍来,慌忙打出右掌去迎。两张相接,一声轰响,青红两光炸开,天明殿已是摇摇欲坠,崩塌在即,似乎要重蹈一叶剑门的覆辙。

梁柱崩断,金龙瓦解。应无疾复又打出一掌,正拍中刀雪客胸口。遭遇重创,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刀雪客被打飞数丈之远,坠落在地,连连咳嗽。而楚轻安见刀气已无,便猜中定是雪哥哥失了兵器,急忙抽出雪叶剑向空中抛去:“雪哥哥,接剑!”

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又如梨花般落下。刀雪客捂住胸口,静心聆听那宝剑出鞘之声,点住穴道,压制内伤,又纵身跃起,接住那银白的雪叶剑,白光闪过,若飞虹万里,一剑向应无疾刺去。应无疾抬掌去挡,不想竟被那雪叶剑刺穿手掌,转动剑身,割断经脉,应无疾连声惨叫,口吐鲜血。

刀雪客趁机又使出那寒冰真气,将其血脉冻结,伏在应无疾耳畔说道:“当年你灭我客雪山庄,今日我便让你死在风雪十三刀下!”说罢,又扯出雪叶剑,绕至其身后,连挥两剑,又飞身而起,于头顶刺出两剑,刺,劈,砍,挥,撞,十三道幽寒的剑气扫出,又杂以玉佛那碧绿的内力,缠绕剑身。

青白蓝三色交融,将应无疾周身经脉打断,一身武功被废,只留下那响彻宫殿的凄厉之声,应无疾跪坐在地,抖似筛糠:“刀雪客——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可惜,你没那个机会了!”刀雪客杀心已起,心中所系,已然不只是客雪山庄与十鬼堂,此时的他,胸怀天下黎民,就要为国除害。

剑光漫天,若飞雪飘零,梨花离落,那雪叶剑在刀雪客手中有如银蛇奔走,又不失其刀法之精妙,刀剑相融,系于一身,白光涌现,照亮了那应无疾狼狈且狰狞的脸。“我还没输,我还没输!”应无疾竟起身狂奔,刀雪客挺剑追循那气息而去。

谁知那应无疾心狠手辣,竟借着那剑光,一眼看中了那面露惊慌的楚轻安,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点住其穴道,又大笑道:“刀雪客,我要你为你的所作所为,愧疚一生!”刀雪客冷笑一声,一剑刺去:“杀你,有何后悔!?”可应无疾正落在那楚轻安身前,刀雪客一剑刺去,雪白的剑身被鲜血染红,殷红的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绽放成花。

刀雪客只觉有些蹊跷,心中极为不安,慌忙问道:“轻安,你在哪?轻安,你在何处?”应无疾大笑两声便气绝而死,两臂无力的垂下,那一颗白头也终于耷拉下来。腹中插着那雪叶剑,悄然跪下。露出那身后的楚轻安,腹部已被鲜血染红一片,目光呆滞,满脸错愕。

“雪哥哥......”楚轻安轻唤一声刀雪客,也向前栽去,刀雪客闻声慌忙将她接住,抱在怀中。两人紧紧相拥,依偎在一起。刀雪客抚摸着那滑腻且冰凉的脸颊,吻上了楚轻安鲜红如血的红唇。楚轻安的手终于无力的落下,身下的鲜血将青衫浸透,刀雪客的脸颊之上,从那被黑布遮住的双目之中,留下两行血泪,滴落在仿佛是睡着了的楚轻安的脸上。

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禁宫内外,乌云退散,风雪不见。

遥叶府外,百里琼云山前,仍是一片荒寒,无垠的雪原嘲笑着一切生灵的渺小。无孔不入的寒风叫那嶙峋的怪石俯首,叫那挺立的枯枝折腰,叫那天地皆为一色,叫那乾坤日夜颠倒。茫茫雪原,真是当世奇景,只可惜这美丽的雪景,却是要人性命的罗刹恶鬼。

远处连绵百里的琼云山峰峦叠嶂,雪顶如簇,若银蛇潜伏,也如卧龙盘虬。撑起那浑然一色的天地清浊,回荡着冷寂的纯白,和着那飘落的飞雪,模糊了视线,望不见前路,分不清方向。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红叶,是这满眼雪白中唯一的一点颜色,有如血滴一般,随风飘落。不远处走来一渺小的身影,在那昏暗的苍穹之下显得尤为落寞。单薄的衣衫被雪水一点点浸湿,又被那刺骨的寒风风干,周而复始,可那人却毫不在意,一深一浅的脚步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痕迹,若木偶一般,不知往何处走去。

手里那雪白的长剑如今却是血迹斑斑,未曾擦拭。刀雪客佝偻着身子,怀中揣着六本书,皆是他在这世间最后的依靠与牵挂。将毕生所学,风雪十三刀,血意失心刀,初尘经,十方归心功等武功汇编成册,记录于纸笔,也好流传后世,不至于断送在他的手上,又自创玉佛心经与那霜雪飞剑共五册,皆是当世罕有的武功绝学。

刀雪客行至雪原深处,只在一棵被寒风折断的老枯树下,将那雪叶剑斜插在雪地之中,此处早已准备好一副棺材,将那六本书埋于其中,又用厚雪覆盖,刻木成碑,只写:“风雪无安”四字,权当自己的坟墓。

而刀雪客则是孤身往雪原深处走去,单薄的身影被风雪遮盖。江湖上再无人见过他,也无人知其下落。若干年后,江湖上仍流传着那刀雪客与楚轻安等人的传说,可世人只当他们是投靠朝廷,做了鹰犬爪牙,却不知刀雪客等人诛杀妖道,除尽奸贼,救万民于水火的壮举。

之后的江湖又平静了几十年,总有人爱把刀雪客的故事当做饭后的谈资笑话,嘲笑其甘做朝廷鹰犬,背弃江湖道义,枉称大侠二字。可即便背负了骂名,他仍不得安歇。世人皆以为刀雪客已死,可也曾听说他将毕生所学汇编成书流传后世的传闻。

虽不知其真假,也从未有人找到过,可这荒唐的传言竟流传了几十年。不少江湖人都觊觎得到那绝世武学,欲一统江湖,或许,正是因此,那刀雪客留下的武功,真的会再度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世人再未谈及玉佛,只一心寻找秘笈。不少人也因此丧命。

飘零一生有如飞雪,自天上来,却融化于世间。可分明这人间要比那九霄的琼殿还要凄冷三分,为何那雪花却执意坠落凡间?

或也曾鲜衣怒马,将一世浮华,化作那漫天风雪中的一片红叶,随孤月而去,寻不见踪迹,却也不得安歇。将血肉白骨尽皆付与天下,最后也不过落得一副棺材,半块墓碑。

刀剑江湖,何日能止?

正所谓,飞雪葬红叶,秋风换人间,江湖多少事,转眼已百年。

(全文完)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