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大凉 第七十三章 暴戾的新年

转眼间，新年即将来临。

自那夜用暴力的手段击杀了一众山匪后，东方逸就好像喜欢上了这种发泄的方法，于是他命寰宇军开始在辽东境内寻找匪窝，只要够得上二品境界，全部被他拉到营地进行对阵，不多时，恒王殿下的名头便成了山匪的梦魇，百姓的福音。

然而对于这种排解方式，步善并不认同，平心而论，恒王殿下体内的戾气本就严重，尤其还身怀死气，万一被死气影响到心神，出现走火入魔的状况，即便步善是朝圣境，有经天纬地之能，他也未必能制止住阴阳无极功的肆虐。

待牢笼内只剩下苟延残喘的苏大昭后，步善找到正在清洗授首的恒王殿下，望着那一盆子血水，步善冷声道“你想发泄老夫清楚，但若让你继续这么走下去，不用等到年底，你体内的佛气便会消失殆尽，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闻言，东方逸停下双手，背对着步善缓缓道“继德武以来，大凉在狼漠山先后损失了七位王爷，凉人也因此把狼漠山叫做七王山，用来祭奠那七位甘愿赴死的王亲贵族，如今死在那里的是我亲哥哥，你们都不想让我去漠北，步老头，你告诉我，我该用什么来祭奠他？”

说到最后，东方逸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哭腔。

步善皱了皱眉，默然不语，他虽没有哥哥，但也懂得东方逸的苦楚，不过长此以往下去，都不用等敕王出手，东方逸自己就会成为武林的众矢之的，这年头走江湖的，谁没有个亲朋好友，即便落草为寇，他们也绝不会认同东方逸的做法。

思忖了片刻，步善轻声叹道“可你这般做法，会使得江湖大乱，虽然你杀的都是土匪，可私自处理他们，名声总归不好，若是再让有心人抓到把柄，你也许会成为第二个魔头。”

东方逸蹭了蹭眼角的泪痕，自嘲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本王的名声还能坏到哪去？”

见东方逸油盐不进，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在内，步善略带失望的说道“看来陆丫头的话并未你让你清醒。”

想起陆冰当日的愤慨，东方逸转头望向那座不小于主帐的帐篷，饶有深意道“狗改不了吃屎，说得就是本王吧！”

听东方逸的话好像别有深意，步善不确定的问道“你想火中取栗？”

看步善有些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东方逸用内力将授首上的冰晶融化，起身平静道“我哥死了，我总要拿一些人头来祭奠他吧？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在本王看来其实没什么两样，既然他们已经把手伸到江湖之中，这湖中的水便早已浑浊不堪，我做的不过是把泥沙过滤掉，还湖水一片清澈，顺便用那群该死的人发泄一下。”

呼出一口浊气，步善放心道“若是如此，那便随你了，不过你还是要尽量控制杀戮，死气原本就代表暴虐，你要是被它所影响了，任老夫境界高你数倍，也未必能消除你心中的魔障，特别是阴阳无极功的特性。”

东方逸点头道“本王明白。”

等步善走后，东方逸低头看着授首喃喃自语道“别着急，马上就快了！”

三日后，东方逸将山匪的最后一名头目苏大昭以一种极其血腥的方式干掉后，辽东行的主要目标也就算完美告终。由于年关将近，东方逸也就懒得让赵阙继续围猎那些为非作歹之辈，转而把目光盯上了幽冥堂，据昭王传回的消息称他以找到了幽冥堂在辽东的分部，不过恒王殿下的钓鱼行动却让柳茹莹成了代罪羔羊，如今正被幽冥堂的杀手秘密向关内押送。

大军行进的途中，东方逸捏着东方宇寄来的密信一言不发，他不是想不到柳茹莹返回幽冥堂会得到什么待遇，可幽冥堂为何不就地处决了柳茹莹反而将她向关内押送？再者柳茹莹失败了，幽冥堂难道会对自己就此罢手？

而此时，步善仿佛猜到了东方逸的心思，平静道“幽冥堂在大凉屹立这么久，肯定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你小子还是小心点好，至于你那点拙劣的伎俩，他们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老夫觉得他们还是解散得了！”

对此，东方逸却苦笑着解释道“我并非是因为对方识破我的计谋，而是您老难道不觉得奇怪么？柳茹莹的身份绝非普通杀手那么简单，仅是一次失手罢了，这能说明什么？并且依照她的身份，一个分部又有什么资格处决她？”

周围众人，陡然鸦雀无声，无论是步善还是赵阙，此刻皆带着一脸惊愕，他们终于明白东方逸话中的含义到底是什么，原来东方逸怀疑，隐藏了百余年的幽冥堂总部就设在辽东。

良久之后，步善逐渐稳定情绪，目视着恒王殿下，疑惑道“你有几分把握确定？”

东方逸摇着头苦笑道“把握不大，但确定幽冥堂在辽东的分部绝非普通堂口，其次柳茹莹这女人我也觉得奇怪，还记得您老当初怀疑她是幽冥堂的决策者么？若真是如此，她断不会暴露这些线索，因此我敢断定，柳茹莹也在策划什么，或许她想借本王的手，来对付幽冥堂，毕竟似她这种可以出来执行任务的杀手，出身什么的，你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赵阙如梦初醒道“殿下是觉得柳茹莹想毁掉幽冥堂？倘若真的如此，当初在安平的牢里，她为何不表露出来？”

问完赵阙就想起是怎么回事了，凭恒王殿下在安平城外的一番恶毒言语，这位胆敢当面跟东方逸定下赌约的女子，又岂会寻求他的帮助？

见赵阙一幅古怪的神色，东方逸没好气道“嘁，蒲柳之姿罢了，跟本王装什么大瓣蒜？就她那种姿色，见到马车里的那位，你觉得她不会自行惭愧？”

没理东方逸的牢骚，步善沉声问道“那你小子打算怎么办？不会真的去端幽冥堂吧？并非老夫怕事，而是你小子还有很多事要去办，被这群地老鼠盯上，你的日子怕不会好过。”

东方逸闻言，脸色忽然变得无比狰狞，指着自己的心口，反问道“如若我不对他们动手，您老觉得我能过得了心里那关？不管我哥是不是被人设计，但动手的人本王绝不会放过，从今往后，幽冥堂的鬼祟，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凡是跟其有牵扯的人，本王会一一找上门去，有家的屠族，没家的杀友！”

听着东方逸宛如杀气腾腾的话，步善心中的大石越发沉重，可他也不好出言劝阻什么，当年他不就是为了一个女子屠戮六宗七派么？不过他还是提醒道“那你小子千万要小心，不光是幽冥堂的人，还有你体内的戾气，老夫觉得你现在跟我当年没什么两样。”

东方逸不由的冷哼道“说心里话，如果本王当年就结识您老，说不得我会陪你一起肆虐江湖，让那群道貌岸然的王八羔子晓得什么叫情义。”

得，好话都说给山风听了。

行至官道，寰宇军开始加快速度。现今东方逸根本不怕有人给他使绊子，甚至他还希望能跳出来一些杂碎供他出气，因此哪怕远在奉安的敕王也不敢在这时招惹恒王，谁叫庆王死的太不是时候，寰宇军跟恒王行在一起，那岂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万一把这位爷惹怒了，寰宇军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谁也不能保证。

为了能将对方一网打尽，数日后，五千寰宇军全部如期赶至此行的目的地松原。

没等松原县令现身，东方逸便开始着手安排围剿一事，鉴于东方宇给出的信息并不全面，而且寰宇军也不能扰民，因此东方逸决定由他跟步善出手，用气机封锁松原两城，寰宇军全员驻扎在南面，尽量做出打草惊蛇的举动，逼迫对方向北突围。

但谁知他们刚布置好围三缺一的局面，松原城内便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松原县令褚旭与其一家老少突然消失不见，让原本就人心惶惶的松原直接陷入了危机当中，毕竟有县令在跟没县令在是两码事，褚旭好歹是父母官，寰宇军围城，东方逸还需要他来出面安抚百姓。

无奈之下，东方逸只好亲自出面张贴告示，跟城内百姓言明此事的利害关系，好在前一阵恒王殿下的风评不错，百姓在得知寰宇军是来围剿为祸一方的魔头后，紧忙拍着胸脯保证会帮助恒王殿下一起捉拿这些胆大妄为的刺客。

安抚好百姓，东方逸便下令把城中贵族聚集到县令府，在他看来，对方既然能在松原隐藏这么久，那城中贵族绝脱不开干系，而且据他分析，地处松原不远的海宁谡王府也未必是清白之身，辽东变天这么久，谡王却从未露面，这显然不像地方皇族的作风。就这样寰宇军接管了松原，恒王东方逸摇身一变替代褚旭成为了松原的父母官。

傍晚，东方逸在县令府设宴款待一众松原贵族，未曾想，正当东方逸以为抓到对方的把柄时，幽冥堂再次出手，赶来的十三家豪强家主，皆被对方刺杀，为即将抵达的年关增添了一份暴戾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