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令 第二章：城中人、无少年 第七十三节：赛半仙的徒弟

“李解元果然博闻广识。家师已然遁世十余载，公子竟也听过家师的名号。那么第一卦送予解元郎又如何！”木有枝爽快的开口说着，面容中透着他乡遇故知的韵味，让旁人着了迷。

围观的人中，有一个人分析道，“你看那小道那满足的表情，似是为有人还记得他师傅的事情，而感到快乐。也不像作假。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赛半仙这等人物，可以天机子大人一较？”

“嘿，你没听见嘛，解元郎都说他听闻过赛半仙的名号。像他这样的人何须说假话，人家看的书估计比咱们吃的饭还要多，说不定真的在那本书上有着对赛半仙的记载呢！且看着小道算的准不准。”围观的人此时都在交头接耳的谈论着。

“好，本公子承你这个人情。那我第一卦就请问一个“情”字。”李成杰放下手中的折扇，盯着木有枝的眼睛问道。

木有枝眼神有些躲避，不敢直视李成杰，不过把手中的毛笔递了过去，说道，“公子，还请随意写下一字。让小道给公子算上一算。”

李成杰接过毛笔，随手写了一个七字！虽然只是简单的两笔，不过写的气势恢宏，笔锋凌厉，笔意中藏着风度翩翩！

“李解元，好字！”

“是啊，是啊！”

旁观的人中，有一人说道，“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一骑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

还有一人随声附和道，“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垂露收笔处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悬针收笔处有正有侧，或曲或直；提按分明，牵丝劲挺；亦浓亦纤，无乖无戾，亦中亦侧，不燥不润。果然是好字，刚柔并济。”

听闻这两句话，李成杰回头一看，果然顺着声音，看到了自己徒弟人山的影子，想来刚才开口说的两人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谈吐之间也均是非凡。

“两位谬赞了。”别人说话不理还行，可这两位都开了口，自己不回答怕是说不过去了。

“两位，我算出你二位也有事要问，可能让我先与李解元算了这情字，再与二人算？”木有枝也看到了人山的影子，和他眼神中的暗示。不过她现在确实有些话想先和自己的师兄说。

“道长哪里的话，既然是赛半仙的徒弟，我等稍后就是，请。”四人一人一句，你来我往之间，旁观的人纷纷都退后了几步。一是又从人群中走出一人，言语中提到的赛半仙的徒弟，可见确有这样的一位道长，结合李解元的话，可能还真的可能是与天机子那样的人物一较高下的神人啊。他们理应敬重这样大人物的弟子。

还有就是，在这几人的言语之中，确定了，眼前这四人皆是不凡，怕是现在也就是这个解元郎，名头可能是最小的了。旁观的人围了一圈，半圈以上的人应该都是按照这样的想法，和眼前的四人拍了坐次。没想到京都刚传出解封之势，就见到了这四位大人物！

“请。”刚才那个说话之人又伸了伸手，示意他继续下去。

“公子想问情之一字，又写下一个七字。想必心中所请之事应和七情相关吧。”木有枝也看了看这个七字缓缓开口道。

“不错，世人皆知七情六欲，我且先来问问你，这七情之中可有高下贵贱的分别？”李成杰呵呵的笑道。

“情者，乃是非之主，利害之根。或指喜、怒、哀、乐、爱、恶、欲;或指喜、怒、忧、思、悲、恐、惊;或指喜、怒、忧、惧、爱、憎、欲。是为七种情志变化。人生在世情绪千变万化，公子何必困于一个七字。七情六欲，不过是给**加上了一个枷锁罢了。”木有枝现在说话，好似真的像极了得道的高人在这侃侃而谈。

“道长说的并不无道理。可是即便书上的七情都有着三种解释，而除了喜怒常在，其他的五种情志都在变化，这不能说明喜怒较其他的情感更加的特殊吗？”李成杰没想到，自己的师弟竟然有这般学识，一时兴起，没忍住，就想多考考他。

“听公子此话，小道算定您生在富贵人家，不识人间疾苦。”木有枝轻轻一叹，似是很无奈的说道。

“切，道长，难道我的衣着还不尽显富贵，还需要从我说的话中评断吗？”李成杰好像有点不屑的哼道。

“人生在世的无奈，就是人人之间有高下贵贱之分，人的情感自然也有。就连富贵同样有着三六九等的分别。我所说的富贵，并非单指钱财。有的人就算是有再多的钱财，也是个穷人罢了。”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就是刚才那两位大人物也都在仔细的倾听着，仿佛都是在期待着，这位道长能说出什么阔论！

“公子的富贵，一是衣着，二是谈吐，三是学识。三种七情概述中皆有喜怒，公子觉得是喜怒特殊，而小道反而认为正是这喜怒太过平常，所以任何一种七情的概述，都逃不开喜怒二字！”木有枝意味深长的摇摇头，不知道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若有所感。

“好一个太过于平常！好一个逃字。”李成杰听着也觉得受益匪浅，一掏腰包，取出了十腚金子直接拍在桌子上，好似没什么是比直接拍钱更能表达自己心中的赞同之意了。

“道长刚才说了，富贵分高下，情也分贵贱，那敢为情志如何分断？难道情志也能分出个三六九？”不等李成杰和木有枝开口，周围的人也开始起哄似的问道。

“情志的三六九不是小道可是妄言。任何一种感情都是平等，喜怒平等，爱恨平等，哀乐平等。任何单一纯粹的感情，都是平等的，它不会因各位的意志而转移，或是因为各位的喜爱火厌恶而变得不平等。让情志分高下的，是看产生情志的人！”木有枝话到此处，话锋突然的凌厉了起来。

“可笑！看产生情志的人分情感的高下贵贱？人轻情贱？岂有此理！”旁观的人群中听到情也分高下便是不爽，更在听闻此话暴口而出。

李成杰听得此人言语不善，心中甚是不喜，七情剑意调动，深深地恐惧向着刚才说话的人压去，他三天内要是能再大声说话，算他剑意练的不到家。

说话那人自然也亲切的感到了这莫名的恐惧，浑身颤抖，头汗只冒，两腿还在不停的打转。

“小道并非说的是人轻情贱的道理。让情志分高下的，是看产生情志的人所思所想的事情。小道只能说自私自利的情是天生的，而但凡是天生就有的都是下品！不需努力，不需学习，不需付出皆是下品，但是话说回来，并不是努力越多，学习越多，付出越大才是上品。因为能玩得起阴谋诡计的人，无不努力，无不学习，无不付出，甚至比其他付诸的更多，但是不论结果如何，阴谋诡计，仍是下品！”

周围围观的人纷纷的点头表示认可！

“道长，你不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误区吗？”李成杰很认真的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公子请讲。”木有枝很谦虚的说道。

“如果这世间人人平等，那人的情感又如何？”李成杰问道。

“人人平等？公子说笑了。”木有枝看了看李成杰，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两个人，又看了看在这里围观着的数十人。人人平等？可能吗？

“如果有一天建立了平等的观念，真的是达到了人人平等的地步，我且问你，情感还分高下吗？”李成杰又问道。

“小道说了，情感仍分高下，上不敢言，下却是可定。”木有枝肯定的说道。

“正所谓，上无最高，下无至低。又怎么分的出高下。我问你，自私自利，和阴谋诡计相比，孰高孰低？如你所言两者皆为下品，可那个分为下下？”李成杰问道。

“自然是自私自利相对之为下下。”木有枝倔强的回答道。

“那，自私自利的人若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自私自利有什么不对？那阴谋诡计不仍是为了私欲而忘为！又害了多少人，怎可一言而论，一言而定？”李成杰此话说的铿锵有力，他身后站着两人，他知道其中一人就是当今天子，当朝陛下。他现在所说的话也就是上达天听了。

躲在一处的人山听着自己师傅和师叔的对话，浑身直发冷。自己的眼神那么明显，难道师傅和师叔都没有发现，他们身后的人是何等身份？

“先不说，是否有一天，人人可以达到真正的平等，我认为，情志的高低应由被授予的人来评断。因为他们才是切实感受这个情志的人。”李成杰也是话到嘴边，思上心头，也没有深思熟虑，想到了就说出来。坐而论道也是美谈，何须过多思考，若是说错了话，他并不缺乏认错的勇气。

“那公子既然用到评断两字，应也是分了高下？”木有枝一时间竟然被绕迷糊了，有点理不清思路。

“不，我认为世人应该平等，情志也一样！他们在我们的口中可以有不同声音，因为我的思考不同，看待情感的方式不同，同一种情感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因为被授予者不能屏除一切杂念去感受，只要他也有念想，有感情，有**，那么他的评断就不那么纯粹。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人的感受也一样，我们几个人空口白话可不能去下什么定论。与其说错，不如不分，让情志没有高下贵贱，就如人一样，人人平等，情感也是如此。”

李成杰话音一落，周围人皆眼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