钑龙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卢益的提醒

吕天山看上去是后退了一步，但是赵多富很清楚，河东转运使吕颐浩是绝对不会派人过来的；要不是吕颐浩坚持，哥哥赵楷也不会派自己来长安负责此事。可是赵多富是绝对不能让杨志把人抓进大牢，然后再把工坊看管起来，只好忍着气问杨志：“杨大人，这件事不能通融吗？”

“不能，张孝纯已经在伪齐任宰相，据说所知不少工坊都与张孝纯父子有关系，必须查清楚还有没有张家的人在里面，万一在工坊泄露情报怎么办？”杨志没有留一点余地：“公主，郓王把这件事交给你我，就是希望通过这次搬迁进行甄别。”

杨志这么解释赵楷的意思也说得过去，只是赵多富心里有些发寒；长安的情况她也了解不少，一批跟着一批的商人和官员因为赵宗印等人的那些案子被抓起来，而那些工坊之所以想要转运司让步，就是看重了永兴军路查封的那些产业。可如果杨志一视同仁，对于太原来的这些工坊也来这一手，赵多富不敢想下去，张孝纯可是原来的太原留守兼河东转运使，哪家工坊能绕过张家，就是赵楷，也有意无意地让给张孝纯父子许多好处。

杨志继续说道：“不过搬迁工坊的事情不能停，这样吧，把他们的供应物资清单交给转运司，让吕大人看看，能不能安排得过来；订单着急的优先安排，要是人手不够，从长安与蒲州征调工匠。”

赵多富猛然想起，这次搬迁来的工坊，一大半是从金城搬到太原去的，不管是技术还是管理，对于杨志来说，没有难题；更何况既然搬迁，吕颐浩那么精明的人物，怎么还会安排清单呢？杨志派人一问就知道，甚至杨志已经问过了，现在只是故意在装糊涂。赵多富只好坦然相告：“河东那边给了搬迁的时间，听说订单将转到永兴军路转运司，所以我才来找吕大人。”

“哦，是这样。”杨志望向吕天山：“有需要他们生产的物资吗？”

吕天山很配合地说：“没有，梁寻大人没有发来公文。”

吕天山真正的上司是陕西转运使梁寻，梁寻没有说，那就意味着这些工坊都在计划之外；既然不担心影响军需，结果就很残酷，那些工坊的管事只要是官员杨志全部弹劾，正式行文请吕颐浩查办，不是官员的管事人，一律被杨志赶出了那些工坊；赵多富派快马给赵楷送信，赵楷也没有办法，这些生意就算是赵楷与别人合作的，他也不能带头换了官府的规矩。

蔡随天专门来了一次长安，代表赵楷说明那些工坊全部是私事，只是请杨志帮忙，尽快安排这些工坊开工，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更让赵多富受打击的是赵缨络的回信，赵缨络说得很清楚，这些生意如果是赵楷的，就归转运司安排，否则需要什么工坊，可以另开。杨志恢复了那些管事的自由，这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让杨志没想到的是，赵缨络把嚣四姐派到了长安，不为别的，就是与赵多富吵嘴。

小别胜新婚，黄昏的屋子暖暖的，懂事的丫鬟提前点燃了两支红蜡烛，摆了两盆极有情调的插花；暧昧的香水味最后，杨志在房间里抱着嚣四姐问：“缨络来，不比你更合适吗？嗯，不错，现在你长漂亮了。”

房间里虽然没有人，嚣四姐还是羞涩了片刻，等温存一阵，才撇了撇嘴说：“虚伪，难道你不知道你的正房老婆怀孕了。再说，缨络还真的能和多富当面翻脸？你和郓王都是满脑子的天下大事，根本不考虑她们姐妹的为难。”

“怀孕了？”杨志顿时喜上眉梢：“四姐，我真的是不知道，缨络没有写信给我，应该是想让你告诉我。谁说我光考虑大事，小事我也很在意的，来人，把酒菜送到房间里来。”

当晚杨志兴奋之余，辛苦了半宿，第二天难得地睡到日上三竿，被丫鬟敲门喊出来；丫鬟低声说，赵多富虎着脸上门，和永兴军路经略使卢益坐在前面的客厅，吵着要见杨志。

原来嚣四姐带来了赵缨络的命令，告诉南北行的所有人，只要无法拒绝赵多富要求的，就算是掌柜也全部辞退。效果立竿见影，今天早上，南北行就拒绝了三家工坊赊欠账款的要求，哪怕赵多富派人去协商也不行。

赵多富傻了眼，她本身并不是蛮横的人，只是认为姐姐姐夫应该帮自己的忙，现在赵缨络这么一来，赵多富只能来找杨志；正好经略使卢益来找杨志，趁杨志还没出来，卢益决定和赵多富先聊聊。卢益晓得这其实就是家务事，杨志不能多说，但自己可以把话说明，卢益问赵多富：“这些工坊是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赵多富现在知道了，要是公事的话就是转运司的事，自然不会落下把柄，卢益笑笑，继续问：“是郓王的私事，还是公主的私事，还是别人的私事？”

“我哥。”赵多富说到一半停住了，这些工坊可是有主的，只是为定北军生产物资，说是赵楷的事实在不合适；卢益笑着说：“这大半的工坊原来都是杨帅和官府的，郓王只是找他们这些人打点，也就是郓王大度，连工坊的股权都交给他们。可要是这些人连搬迁这件事都做不好，不如劝郓王收回来便是，郓王没有给杨帅付过钱，那些人也没有给郓王付过钱，也就是说，合同还没有完成，可以随时宣布作废。”

赵多富吓了一跳：“没付钱，强取豪夺？”

卢益晓得赵多富明白了，故意这么一惊一乍，不以为然地说：“郓王和杨帅是一家人，无所谓的，但是让外人这样没完没了，缨络公主肯定不愿意了。并且我听说，很多工匠的契约都还在南北行与官府的手里，就是等着转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