钑龙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分析局势

夜里一更天送来的急报打破了长安夜的平静，也让杨志等人忙碌起来，三天前，十二五签军已经渡过黄河，使黄河以南的签军总数达到了十七万人，直逼曹州等地；康王赵构在汴梁发来公文，打算让张浚一军克制，已经派出使者前去大名府谈判，赵构希望杨志能把秦州刺杀案的那些金国俘虏交给他。

赵构派来的是张澄，张澄以御史中丞的身份被宋徽宗派到汴梁助战；杨志看完全部公文，发现最后一页是御史汪伯彦派驻长安的诏令，一脸惊讶地问张澄：“张大人，不是说汪伯彦要到长安吗？为什么他还在你后面？”

张澄压根不相信杨志表现出来的惊讶，没好气地说：“杨大人，那是朝廷安排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可是现在康王在争取时间，还望杨大人给个准信。”

杨志颔首说：“完颜餮骨、熊王、金八都死了，只有黄龙府的守山人公孙庶还活着，原本我也是打算用公孙庶与金国交换一个人，既然康王有需求，我自然是没问题；但是我和康王不是上下级，我需要向郓王请示，康王也需要圣上许可。这样吧，我可以通知把公孙庶押到长安来，同时派人去向郓王请示，你们也抓紧时间上报杭州；张大人，你看如何？”

杨志的表态反而让张澄愣住了，太顺利了，杨志其实等于没有拒绝赵构的建议，只是必须走的流程杨志坚持，但是从杨志建议三面同步进行，就能看出杨志没有推诿的意思；张澄为人精干，仔细一琢磨，不由得失色问道：“杨大人是认为现在肯定谈不出什么结果，金国一定会开战？”

张澄之所以不信，是因为金国调动的军队都是签军，这些军队的战斗力还不如张浚手下的五护军，即便是在汴梁上下看来，事态也不算严重，金国更大的可能是讹诈；杨志示意张澄喝茶说：“金国哪怕一次救援西夏失败，只要兴州还在李仁孝的手中，金国势必会继续救援下去，只不过金国想要再次发动大战，女真族人未必愿意打头阵，所以才用上签军。如果签军失败了，女真的大军也应该能运动到前线了。”

张澄立即发现了张浚与杨志的不同，张浚上书赵楷的信心来自于面前的敌人，杨志的考虑则是一个复杂的战局；杨志现在可谓大宋第一骁将，张澄喝了一口茶，虚心问道：“那么杨大人的意思是？”

杨志淡然说道：“汴梁要做好打的准备，曹州等地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决战很可能在汴梁。”

杨志就差明说张浚在曹州只能阻挡金军一时，最后肯定是会输的；张澄却没有办法反驳，张浚以往的战绩就是不怎么样，如果说原先人们只是拿杨志与张浚比较，但随着定北军的势力越来越大，在大部分人眼里，就算是岳飞、徐徽言，也比张浚要厉害许多。这就是众口铄金的威力，让张澄即使相帮张浚说上几句，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更何况在张澄心里，汴梁的安危和康王的前途，远比张浚的脸面重要，难得杨志今天能有谈话的兴趣，张澄还是想多淘点东西出来；张澄微微一笑问：“按照杨大人的意思，金军会分两路南下。”

宋金围绕黄河厮杀了两年，什么地方能出兵，双方的兵力部署几乎就是明面上的事，猜出金军的意图并不困难；杨志既然说了，就没打算藏着掖着，杨志心平气和地说：“曹州的战场是个填人的地方，吴乞买他们希望双方不断把人投进去，但是并不在乎胜败得失；可是从大名府出动的军队也许人数与曹州差不多，但是女真和幽州的骑兵会超过一半，汴梁能挡住十万骑吗？

另外就是张浚要是一开始力争胜利，就会把康王手下的精锐全部投入曹州，要是不能一鼓作气把签军打怕了，就算胜利，刘豫也会源源不断地派遣援军，张浚是不是舍得放弃所谓的战果，以汴梁为第一目的。假如有人提出南撤，康王将如何处置？”

杨志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就是在议论邻居家的闲言碎语，但是听在张澄耳朵里，完全是另外一种效果，因为张浚和王庶的作战计划，就是先在曹州击败签军，然后集中力量来守卫滑州到汴梁的防线。按照杨志这么一分析，张澄发现张浚那边的人出去就不可能回来，按照谢亮等人的性格，很有可能提出南撤的计划，到那时，康王赵构真的是坐蜡了。

表面上看康王现在大权在握，可是张澄明白，康王的势力已经今非昔比，长江两岸的防守都被枢密院拿去了，淮西在李纲手中，长安是杨志坐镇，洛阳的翟进压根不敢像过去那样唯命是从，赵构根本没有退路。那些军队退到真州一线兴许宋徽宗不会追究，但赵构要是丢了汴梁，那就是运气到头了，回到杭州真的只能成为一个闲王。

杨志不会与张澄多说，敷衍了两句便送客，让人找蒲献成过来；杨志认为蒲献成还有潜力可挖，因为蒲献成在金国还是做点官府方面的事，平时也参与保护大人物的工作，而不像胡僧拓芒亨纯粹的一个闲云野鹤，问什么都不知道。

蒲献成对杨志也很好奇，他不知道杨志关心幽州那边的八卦做什么，尤其是杨志对不错和尚、傅亮、刘豫等人的情况问的很仔细，蒲献成一一作答后问：“杨帅似乎对这些人过于关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杨志笑道：“不是我有想法，是金人有想法，自从靖康年间金军打破汴梁，女真一族从上至下，人人吃得都撑了，由赤脚的变成穿鞋的，恐怕已经没有当初那种玩命的劲头。现在的女真将士中，还有愿望南下的人都是有着远大抱负的，他们不会看不到这一点，所以他们要是还想给大宋一点压力，就要借助于女真以外的人。在江湖上依靠你们，在官府方面只能借助于那些投降金国的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