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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怅恨录 第九十六章 天不助我 02

作者:枭笑生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25-07-08 14:30:26 来源:平板电子书

216 天不助我 02

楚青流听得明白,就要陪张元回转望海庄。张元笑道:“大可不必。你们照旧还向东去追索凶手,全然不用管我,我身边不是还有两个人么?我到你师父坟上坐坐,流几滴泪,是流给你们看的么?咱们有真正交情在,不用讲这些俗套。你放心,我不会怪你们不知礼,你们也不用怕我过于悲伤。”

瞿灵玓道:“师兄是不放心你的身子。”

张元道:“你们两个尽管放心,只要苍天对我张元还有那么一点点看顾,我就不会死在宋境,我得回了夏国才死。要是死在这边,元昊就算见了尸身,也必要起疑,我的家人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我已吩咐过他们,万一我死在这边,他们就得用蜜或是盐把我的尸体护起来,带到夏国去给元昊亲眼看看,打掉他的疑心。眼下石温不也在庄上么?有他在,就更不会出错了。”

瞿灵玓道:“张伯父,你也不要老想着死。你这背疮眼下就有人能治。”说了徐晚村的医技,又说他在沂山曾要留药方却被醉酒耽搁了。说道:“江陵离这里也不过一千多里,咱们雇最好最好的快船,日夜赶路过去,用不上十天就能赶到。徐先生一伸手,包你药到病除,你还能跟赵匡胤他们家斗上几十年。”

张元道:“听起来,这徐先生必能治好我的病,咱们只要张口,他也不会不为我医治。不过我绝不会去找他医治,更不会求他医治。”

楚青流道:“张先生,徐先生绝不是心机深远的人,那天在半山寺席间,是他自己先说要留药方的,没人开口求他。他确实是喝到大醉,已无法提笔写字了。”

张元摇头道:“瞿兄既能把我那封鸽报拿出来在席上传看,那就有求医之意。这徐先生却故作不知,你爹爹也就不好再提,难不成真要开口去求他么?稍后又猜这鸽报上的字数----我不管灵儿你出这个题目时有没有求医的心----总之是再次提起我的事,姓徐的眼见再要推脱未免太不好看,他便说自己赌输了就开方子。那他要是赌赢了呢?不就是不用开方子了么?”

“我姓张的这条命不算什么,却也不能任由他徐先生拿来打赌玩耍。他是神医,奈何我却不怕死,他这神医在我眼里也就不值一文钱了。我只当世上压根就没有这个神医在,能活几天活几天,这也就完了。”

瞿灵玓笑道:“好,咱们不求他,不求他你也能长命百岁。咱们说点别的,都说霸王自刎乌江,既说是江,就该是一条大水,这条江在哪里?师兄跟我很想去看看。”

张元笑道:“你们这就是上了当了。要真有一条江在,我还会到庙里去转么?这乌江镇上,不单没有江,连大河都没有一条。当初取名乌江镇,只怕也跟这虞美人节一样,都是想当然随口一说而已。”

“更有人说,项羽根本就不是死在乌江,而是死在三百多里外的东城。虞姬也不是死在垓下,而是死在阴陵,项羽割下虞姬的头颅拴在腰间一路奔逃,直到最后一刻才掘坑埋了。”

瞿灵玓皱眉道:“你这故事不好听,我情愿相信虞姬死在了垓下,头也没被割下来。”

张元道:“你只想听好的,不想听叫人不高兴的,这是小孩子脾性。我索性再说点扫兴的,从垓下到这乌江,五百多里路,汉军一路追杀,项羽是一路败退,最后力尽而死。这才是当时的实情,既不曲折,也不离奇。”

“至于四面楚歌,帐中起舞别姬,临了船工到来,项王执意不肯渡江诸般传说,听起来好听又好玩,却不过都是后人附会而已。帐中别姬一事最是雄美,却也最不可信,为了不扫你们的兴致,也就不多说了。”

“这附近有一条驻马河,又叫止马河,直通长江,据说就是当初项王不肯渡江的地方。只需听这名儿,就知道也是个假的,不看也罢。”

“不过,项羽必定死在百里之内,这绝无可疑。不论项王最终到没到过乌江镇,他都是想从这里过江的,仅此一点,这里就值得一看。”

“除了那条止马河,此地再也没有什么乌江。” 指指舱外江水说道:“只有这条长江,又叫楚江,才是项王想过而未过成的江。你看这江,不正由南向北流么?江东父老,就是这条长江东面的父老,楚国的旧地。”

“项王如此才略,都不能得天下,我远不能与项王相比,不能扳倒赵宋,不能恢复大周,也算不上无能耻辱。”

“赏玩古迹,只须能有一二分依稀真实,此地就值得一看。项王死在百里之内,又确曾想在这里过江,这就叫有一二分真实。”停了停,说道:“你们只要留神去听,就能听到空中有金戈杀伐之声,人嘶马叫声,兵器相撞声。”

瞿灵玓凝神听了听,说道:“我什么都没听见,张伯父,怕是你耳鸣呢。”

张元道:“不是耳鸣。你们两个经过的打斗不少,却没上过战场,未见过万千人结阵厮杀,未见识过那般气息,也就听不出来。这种东西,若非亲身经历过,是感应不到的。”

这一大番话,虽说讲的都是颠簸枉死,张元又身有大病,却精神大涨,谈兴酣浓。瞿灵玓道:“张伯父,爹爹说过,没藏飒乙是你的旧相识,又说其中过节颇多,却没有细说,这是怎么回事?”

张元道:“你们也知道,我跟你吴昊叔父刚到兴庆城的时候,也是毫无出路。你吴伯父四处钻营,我就在街头摆摊,测字算命,骗几文钱财,也妄想借此闯点名望出来。这营生前后也干了有一年多,就是在那段日子,我遇见了没藏飒乙。”

“他那时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并不叫没藏飒乙,叫没藏水谷,他是在一条水谷边上出生的,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他整日既不读书,也不认真出力帮家里做事,就这样四处游荡。他到了我的卦摊上,问东问西的,事事都要打听,我是个失意的人,有人肯跟我说话,自然很是高兴。那个时候,我心中满都是郁气----这时何尝又不是满腹郁气?说的全都是骂天、骂地、骂人、骂世的话,他很是爱听,每每接说一句,也很投我的脾性。”

楚青流道:“张先生,他这么做,可算得上是迎合你么?”

张元摇头道:“他那个年纪,就怕还不知道何为迎合,我一个失意的街头卦客,有什么好迎合的?只能说他也是有感而发。没藏氏是夏国大族,数百年来权势相递不绝,但族中却也有许多穷苦人,没藏飒乙这一支,恰恰就是穷苦人。他为了找寻出路,早早就投到了没藏讹旁家里,做了一个小厮。没藏讹旁那时还没有如今这般权位,总也是有势力的人,门下怎能少了钻营觅利的人?没藏飒乙一个小孩子,智识本领都难与成人相比论,又加上他那时虽说还没有本领,内心实在是桀骜不过,难以真心逢迎别人,也就很难出头。没有本领能耐,却又心高志大,这些人从不少见,但却要以没藏水谷为第一。”

瞿灵玓笑道:“看来就算是溜须拍马,也很不容易,不是人人都能干的。”

张元道:“我跟他发牢骚说大话,讲古说今,很是投契,也借了身边的闲书给他看,彼此也算是忘年交了。那些书,他倒也全都看了,看完了转脸就骂,说书中说的全都是骗人的鬼话。我后来有了进身之阶,收了卦摊,事务多了,他年纪渐长,来往却还没有断,只是见得少了些。”

“有一阵子,总有大半年,都没能见到他来。我一打听,才知道他跟没藏讹旁府上的家人争吵,似乎受了一点冤枉,就不辞而别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又过了五年或是六年,他重回兴庆城,找到我门上,说已经学了一点武功,要跟着我,将来好在夏国谋一份职官,建一份功业。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有乱人盟的事,更不知道你吴昊叔叔和瞿先生都会武功,否则的话,他就会求我引荐,去跟这二位学武功了,也不用再去什么崆峒派了,唉,这也都是定数。”

楚青流叹气道:“他这分明是要跟没藏讹旁斗气。”

张元道:“我那时才到拓拨元昊身边不久,还没能得到重用,更不想因为收留他而惹没藏讹旁不快,惹下无来由的麻烦,就没有答应他。”

瞿灵玓道:“难道他跟咱们为难,就因为这点仇恨?”

张元笑道:“我没有答应他,却也没回绝他。我跟他说,只要他肯换一个辽国的姓氏,我就把他送到你吴伯父那里去。辽国是个大国,更能施展才具,有你吴伯父帮他,不难在辽国建一份大功业。也不知为何,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去投没藏讹旁,只是离开了兴庆城,这一去,可就入了崆峒派。再后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瞿灵玓道:“他不肯改没藏这个姓氏,却还是改了名字,不都一样么?”

张元道:“他不愿到辽国去,该是与改名改姓无关。究竟是什么缘故,他不说,我也猜度不出来。”

楚青流道:“他后来武功高到如此境地,为何又会去跟没藏讹旁联络?他本该记恨没藏讹旁才对。”

张元道:“凭他的气性能为,没藏讹旁能用得了他么?至多也不过是平等结伙而已。照我看,就连拓拨元昊也用不了他。”

瞿灵玓道:“你当时跟他什么牢骚都发,肯定说过不少过头的话,你们在拓拨元昊跟前辩论是否出兵时,他怎不把这些话全都说出来?那样的话,他可就赢了,你可就输了。”

张元道:“你这就是说笑话了,没藏飒乙不会去做这种失品格的事。真要那样的话,我可就再也看不起他了,拓拨元昊也会看不起他。你要知道,当初我跟他那番交往,于我是一件快事,于他也同样是一件快事,他是不乐意说出来让别人听的。”

瞿灵玓道:“张伯父,你当初若别跟他发牢骚,多说些随遇而安的话,将他教导成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今天也就没有这个大麻烦了。”

张元道:“这可怪不得我。我没还有那么大的能耐,就是教化这两个字,也没有你想的那样神效。所谓教化,往好了说,是奢谈要改变人身上的禽性兽性,但天性又怎能改变?既然改变不了,不得已,便只好用谎言来骗人,佛家用地狱来骗,用极乐世界来骗,儒家就用天命来骗。虽说能骗过一些愚笨的人,还有一些人天生聪慧,不光不会被骗,还会将这种骗术拿过来骗人,没藏飒乙便是这种不会受骗的人。”

“他能在贺兰山里凭借一些古岩画就修成绝世武功,加上他天生性傲,自然要做出一番事来,才不枉了这一番际遇,一身本领。我是否遇见过他,又跟他说过些什么话,全都无关紧要。”

又讲说多时,张元道:“说了这么多,我也累了,没力气再跟你们多谈。如何查探杀害姜先生的凶手,灵儿想的法子就很好,就从棺木下手,不用我再多说。明天你们也不用再来送我,你们一上岸,我也就移船,你们是再也找不到我的了。到望海庄上拜过吴兄,我也就回转夏国了,外死外葬。”

他既已说出“累”字来,二人就不便再做留连。明知道此处一别后,多半再难与此人相见,还是强笑告辞。

离舟上岸,瞿灵玓道:“张伯父他不是不肯去求徐先生么?咱们替他求。我这就叫人去江陵,明着开口跟徐先生要药方,他必定会给。药方到手再转送给张伯父,就说是我从别处找来的。我不说,他又怎能知道这是徐先生开的方子?等他治好了背疮,就算打听出了实情,却也晚了,他还真能自刎不成?”

楚青流道:“如果是我,凡是你送来的方子,我就一概不用,那才是真心赌气,真正有气性,真不怕死。”

瞿灵玓怒道:“那你也是死心眼!就算讨来了方子张伯父不肯用,总还是要去讨的。回到客店,我就让他们去办。”

说说讲讲,走出不多远,见前面街边立了一个小食店,一片布旗迎风斜挑,写着“美人酥”三个字。不用说,这美人必然是指虞美人,酥是何物却难以揣测。不过香气远远飘来,很是纯正不俗。

瞿灵玓看了一眼,不屑道:“不论什么样的好酥,加了美人两个字在上头,也就俗了。”

楚青流记起梅占雪在光州城曾买过一小碟油炸肉糕,托在手中吃得很是欲罢不能,料想瞿灵玓必也是想见识一下这美人酥。他已摸清二人脾性:梅占雪想吃就掏钱上前去买,瞿灵玓想吃却要别人去劝。便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了来,若是好吃,你也吃点。”瞿灵玓喜道:“那就一起去,你去买,人家必定要拿最差最差的酥饼给你。”

来到近前,却见所谓酥,不过就是炊饼,好处只是现做现卖,热香扑鼻。看摊主的手法,与别处地方也确有不同,不知是风气各别,还是真有什么秘诀妙法。顾客颇多,还得要排队等侯,先来者先得,绝不稍作通融。每人买的还都不少,看来不光是为自己吃,还要带回去馈赠家人亲朋的。

二人前面有两人闲极无聊,你一句我一句讲说这美人酥的来历。一人说,这是当初行军时做饭不易,虞美人生怕饿坏了霸王,特意创制出了这种酥饼。一人说,全然不关行军的事,是霸王身子偶有不适,不思饮食,吃东西没味,虞美人就亲自下厨,做了霸王家乡的酥油饼,项王吃了,不单病立时全好,比往昔还更见雄壮。美人手法被身边人学了去,这才留传开来。野老村言无需深究,能破闷就好。

好容易轮到二人,瞿灵玓掏出块银子,向店家说:“今天你这酥饼我全都包下了,你不能再卖给别人了。”

店家听了就是一愣,随即好言相商,说道:“姑娘,难得你这么赏脸,不过这酥饼最好在炉边吃,放冷了,就没这个味道了,你实在不用买这么多。”

瞿灵玓还从未做过这么霸道的事,其间必有缘故。楚青流回身四下瞧看,就见队尾正站着公琦,公琦身边则站着苏夷月,看来也是买酥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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