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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怅恨录 第九十章 半山惨变

作者:枭笑生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25-07-08 14:30:26 来源:平板电子书

分别后,徐晚村先一步回房,楚青流瞿灵玓落在后头。

四下无人,瞿灵玓道:“楚师兄,你面子大的很那,你悔婚的话都说了,我还是要到半山寺寻你,这要传扬出去,不知要笑掉人多少颗大牙。”

楚青流仗着天黑,搭讪说道:“你也知道,我说悔毁,只是怕你要服毒。你若不服毒,我又悔什么婚?我又不傻。师妹,咱们两个,谁也不许服毒,谁也不许寻短见,谁也不许悔婚。仇么,能报到哪一步是哪一步,笑就叫他们笑,骂就叫他们骂。这一辈子,你我就这样过了,好么?你主意多,你要怕人笑,只管设个主意出来,叫我让人笑,也就是了。”

瞿灵玓道:“你要真不怕人家的笑骂,那就转身跟我走,离开这座沂山。我退出乱人盟,我再求爹爹,让他不再跟铁船帮跟开南镖局为难,咱们报完姜先生的仇,就再不多管别人的事,你能答应么?”

见楚青流沉默不答,笑道:“我知道你不会转身就走,才会这样说。一句笑话,也能吓着你?我说这话,我自己先就不信,你也就更不信了。我答应你,以后不管遇上多大的难事,我也不会去寻死,咱们好好过完这一辈子再说。”

楚青流长出一气,说道:“就这么办。你也不用怕,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麻烦,总有过去的时候。想过过沂山草院这种散淡日子,该不会太难。”

瞿灵玓道:“他们沂山草院的事,我还真不想再管了。咱们出尽心力,到头来,还要让人说一句别有用心,也太不值得了。”

楚青流道:“苏姑娘还是孩子心性,你也用不着跟她计较。”

瞿灵玓笑道:“苏姑娘是孩子心性,你三妹是孩子心性,难不成我就是老太婆心性么?孩子也能想到假传苏大侠遗命么?她还说她怕了,分明都是些鬼话。她这一说,连苏夫人都不想再查下去了。”

楚青流道:“你是大人有大量。我跟你说,三妹手里毒药很是不好对付,苏姑娘功力不知为何大进许多,你眼下已不是她两个的对手,可千万不要跟她两个动手,免得吃亏。”说了白天黄泥丸及与苏夷月对掌的事。

瞿灵玓道:“我不怕,反正不管她们谁伤了我,总有你替我报仇出气。”见楚青流真的着了急,才道:“好,我听你的。今后见了这两人,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绕道而行,我算是怕了她们了,行么?你也知道,谁要罪了我,也用不着我自己出手惩治。”

楚青流叹气道:“你这人,就是爱说狠话。你还记得么?在碟子冲镇上,你喝多了酒,说要杀光开南镖局的人,这话,可都叫三妹在后头听了去。”

瞿灵玓道:“听去就听了去,我说了就不怕人偷听。”

闲谈良久,都无一语说及为铁船帮复仇一事。瞿灵玓道:“师兄,这处草院好么?”

楚青流道:“岂止是好,已是好到极顶了,连徐先生都夸奖得很呢。”

瞿灵玓道:“你们望海庄呢,又是什么样?”

楚青流道:“望海庄你也是去过的,用不着再来问我。”

瞿灵玓道:“咱们瞿家大屋,也不比这个草院差多少。回头我就叫他们在咱们后山上也另起几间小院,种点菜蔬,养上点鸡鸭犬牛。师兄,你不会笑我吧?”

讲说多时,各自回房安息。

次日一早,楚青流酣睡中被门外吵闹声惊醒,起床一看,见众仆从围聚在一处议论。过去一看,见圈中地上蹲着一只纯白小狐,颈上拴了皮扣,一头握在一个村汉手里。

楚青流记起桂红莜说过让自己养白狐做功伴,心想莫非是乡农捉了白狐拿来卖钱,恰好叫自己给碰上了?若真是如此,倒可以买过来试试,总不会有什么坏处。

正在猜想,草院的一名仆人道:“楚少侠,这是西首村子里的老杜,他说有人花了钱雇他把这只狐狸送给你。狐狸咱们都是见过的,这种白毛的却还真没见过,这才围过来看个新鲜,吵醒你了。”

那个老杜过来见过楚青流,说是有个青年女子雇他送狐狸到草院来,又递过来一封封了口的信。楚青流接过信,赏了他一点碎银,那人道谢去了。

楚青流接过皮扣,将狐狸带到房中。正要看信,徐晚村已然到了,笑道:“功伴到了?”楚青流苦笑道:“我还真不知怎样驯弄这畜生。”徐晚村道:“你看看信,里头说不定另有锦囊妙计。”

楚青流拆开信封,抽出内瓤来,见共有三张纸,便先看字数最少的一张,看字迹,当是桂红莜的手笔:

沂山之狐,毛皮绝独,得以赠人,完消前语。

沂山之狸,功伴良匹,得以助君,春机无敌。

字多的两页,写的却是如何驯养白狐。两页纸,自然难于详尽,却也尽够应急之用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养狐是小事,道理却是一般样的。

徐晚村将三页纸接过一览而毕,笑道:“这个姓桂的,还真是个有心有情之人。你不用怕,过几日,我给你开个方子,配点玩意给这小东西吃了,包它听你使唤。”

说话间,瞿灵玓也已得到风声,过来看这白狐。看了信,笑道:“师兄,祝你有了良伴助力,春机无敌。”楚青流连连摇头道:“怀抱狐狸练功,但愿不是儿戏。”

当下就由瞿灵玓牵着这只白狐,三人来到苏夫人处。徐晚村替苏夷月最后再做诊治,给她服了两粒丸药,苏夫人带同苏夷月车聘,同楚青流三人动身往半山寺。

才过溪桥,行出不多远,便见魏硕仁梅占雪迎面奔来,双方走到顶头,梅占雪道:“二哥,半山寺出事了,晦毁大师,项氏兄弟,另有四十三口,连同沂山院的七名仆人,全都被人杀了。”

车聘道:“我爹爹也被人杀了?”

梅占雪道:“你爹爹是不是沂山草院的仆人?要是的话,自然也叫人杀了。”

车聘道:“楚青流,瞿灵玓,我爹爹显是死在了你们手里,这仇我早晚要报。”

魏硕仁冷笑道:“你他娘的要报仇这就伸手,少说大话遮羞脸。凭你那几下子,想要报仇,这辈子是不用想了。”

楚青流道:“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细说说”

魏硕仁道:“昨完三妹跟这瞿姑娘吵了一架----”

瞿灵玓道:“魏大侠,你这话可有失公允,昨晚我可没跟人吵过架,我只是让人骂了一场。”

魏硕仁道:“我好劝歹劝,才没打起来。三妹回房拿了剑就要追,我也只得跟着她跑。又是追,又是劝,闹腾到大半夜,她又要喝酒,她要喝酒,我就得带她喝酒。找到酒铺,砸开门,叫醒厨夫小二,再剔开火炒上菜,这工夫可就不小,天差不多也要亮了。这酒总算是喝上了,我怕三妹犯浑,也不敢催。这一闹腾,再慢慢回到半山寺,早就天亮多时了,就见寺里头一个活口都没有,死的是干干净净。真想不出来有谁能在这一个多更次间杀死这么多好手,就怕吴庄主亲自出手,只怕也难。”

梅占雪皱眉道:“大哥你又胡说了,吴庄主又怎会出手杀这些人?”

魏硕仁道:“我是打个比方说,你就听不明白么?”

徐晚村道:“魏大,有用毒的痕迹么?”

魏硕仁道:“这我还真看不出来。就算是用了毒,也必定狠斗了一场,晦毁那只大号判官笔,硬是插入砖地一尺多,这不象是中了毒的样。”

苏夫人道:“魏先生,咱们到半山寺看看再说。”

一行人各各施展轻功赶路,事情紧急,也顾不得客气避嫌。魏硕仁将徐晚村挟持在腋下,楚青流将白狐接过放在肩头,各向半山寺行去。他生怕苏、梅、车三人借故落在后头对瞿灵玓下手,并不敢全力奔行,时时护在瞿灵玓左右。

这番心思无人不知,瞿灵玓悄悄道:“师兄,可惜你没有你大哥那般功力,不然的话,你也将我挟起来走,可就快得多了。”

如此大半个时辰后才到半山寺,苏夫人魏硕仁徐晚村已然早就到了,边踏看边商议。楚青流等人围拢过去,车聘却进去搜寻父亲遗体去了,也没人理会他。

魏硕仁道:“苏夫人,若是你跟苏大侠同时出手,能杀得这样干脆利落么?”

苏夷月道:“你胡说些什么?我爹爹怎么还能杀人?”

苏夫人不悦道:“月儿,魏先生只是想借此比对考量下手之人的武功如何,这话你都听不明白么?看来让你去义血堂还真是错了。”

苏夷月道:“你说祖师婆婆错了?”

苏夫人道:“祖师婆婆见了你这个样子,也必会后悔让你去义血堂。你想历练,未必就非要去义血堂不可。”词气俱严。“我回到衡山,必定要劝祖师婆婆,让你离开义血堂。魏先生,若由先夫跟我出手,再加上安排周详,一个更次杀掉这四十多名好手,还是能做到的。”

瞿灵玓道:“师兄,晦毁先生的武功,能强得过石寒叔叔么?”

楚青流道:“真打起来,石总持能有六成赢面。项氏兄弟比古逾萧陌风略强,余下诸人,大多与蔺一方相当。”

瞿灵玓道:“比起卢子牛卢教主呢?”

楚青流道:“晦毁先生要强过卢教主,项氏兄弟就略弱一点。”

瞿灵玓点点头,说道:“这样说的话,若由没藏飒乙、黄长波那样的人出手,一个更次之内,杀光半山寺的人也不算难事。”

苏夷月道:“你是说,那个没藏飒乙跟黄长波武功比我爹我娘还要厉害?”

瞿灵玓道:“我没这么说。我只知道,我师兄跟卢教主在没藏飒乙手底下全都支撑不下来两招,看来我爹爹,我师父,全都不是这人的对手。”

里外看过两圈,魏硕仁忽道:“那个白虎帮的顾祥龙并不在里头。”看看瞿灵玓,眼中大有深意,自然是说,凶手是乱人盟的人。

瞿灵玓道:“顾祥龙白天在半山寺支应吃喝,办些柴米油盐的杂事,晚间回总舵向爹爹和我通报讯息,他不在这里,算不得奇怪。我爹爹说了,屠凶祭灵这事,咱们不便多事伸手,却也不能袖手不管,银子还是要花的。这事,绝不会是咱们干的,否刚,爹爹必定不会瞒我。”

梅占雪道:“既然必定不会瞒你,你们突袭铁船帮跟咱们的开南镖局,这事你也都早就知道?”

瞿灵玓冷笑道:“铁船帮跟你们开南镖局,也未必就没有做过欺心害理的的事,这句话,我早就跟你说过。出来走江湖,象苏大侠,苏夫人二位如此人望的毕竟少之又少,别的人,说自己怎样怎样干净,这原本就是笑话。我问你,若是当年你们的确做过对不起人的事,这人眼下又恰好投在我父亲门下,开南镖局这场事是不是就能揭过不提?”

这句话,瞿灵玓此前还真的说过,此时旧话重提,梅占雪还真不敢张口应承。想想小龙谷包家一心务农,还有把柄落在乱人盟手中,自己家里是又走镖的,遇到的事只怕会更多。就算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乱人盟想要捏造一件两件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梅占雪看看魏硕仁,又看看楚青流,很是为难。

魏硕仁道:“三妹,眼下只说半山寺的事,别的事,往后再说不迟。”

瞿灵玓道:“晦毁先生他们安排这场事,事先绝想不到有徐先生会来,想必手里早已有了切实的硬证,知道凶手是谁。凶手也知道有硬证落到了别人手里,这才会铤而走险杀人灭口。人都死了,再猜测也都是无用,要叫我说,还是赶紧采买棺本收殓尸身要紧。”

说话间,车聘抱着车流年尸身从众人身侧走过。车流年被人一刀戳中心口而死,好歹头颅尚在,也算落了个全尸。

徐晚村道:“瞿姑娘,晦毁他们若是有了切实硬证,就该跟咱们说,他们怎会一个字都不提呢?这太不合情理。”

瞿灵玓道:“徐先生,你我知道他们什么都没说,以为他们手里还没有硬证,但凶手不一样,他们不这么想。凶手为了万全计,必得杀人,必得要灭口,他们不能有一点半点的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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