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语箫歌 第九百四十二章 话如刀锋，言拭锋芒

九公子和苏公公回到勃石郡外御锋将驻扎之地，一人满身伤痕，冲入大营之中，口中呼喊着要面见陛下，御锋将见来人手中拿着皇宫内令，知道是苏公公的手下，将其带入大帐之中，苏公公见来人，惊呼道：“苏尚？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苏尚有气无力道：“回公公，我们保护朱庸大人回来之时，遗恨山的人突然冲出，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属下重伤而逃！”苏公公微微皱眉，走到苏尚身前，拿出一粒丹药给苏尚服下，道：“我不是调派了五十名高手随你一同前往吗？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被遗恨山的弄的这么狼狈？”苏尚微微皱眉，满眼都是悲伤之意，道：“三川堂的朝修和五鬼城的南情夫两人也在其中，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一触即溃，除了我几乎所有人都死在了他们手中！”苏公公道：“那朱庸大人呢？”苏尚眼神低沉，面露羞愧之色，低声道：“属下保护不力，朱大人轰杀当场！”苏公公道：“那北渊盟约国书可带回？”苏尚低着头摇了摇头。苏公公略感羞愧的看向九公子道：“陛下，老奴做事不利，朱大人被杀，还请陛下责罚！”

九公子轻轻咳嗽几声，走向苏公公，走到苏公公身边，嘴角微微扬起，拍了拍苏公公的肩膀，没有多言而是径直走向苏尚，问道：“苏尚是吧？”苏尚恭敬之态更甚，道：“正是奴才！”九公子道：“何时的进的宫？”苏尚诧异愣住半刻，回道：“回陛下，十一年前！”九公子点了点头，略有所思，道：“十一年！你辛苦了！”苏尚连忙道：“奴才不敢！”苏公公躬身的候着，对九公子之问大感疑惑，不过不敢多问，恭敬的侯在一边。九公子突然问道：“背叛的滋味好受吗？”苏尚不知不觉打了个冷颤，恐慌的把头低的更低，道：“奴才不知……”苏尚话未说完，苏公公便道：“陛下，苏尚自小便入了宫，老奴亲自调教，对陛下绝对是忠心耿耿！”九公子没有看向苏公公，也没有回答苏公公的话，而是又咳嗽了几声，道：“亲情，恐惧，诱惑一旦纠结在一起，前路只可能是死路一条！你知道吗？亲情容易让人当做要挟的筹码，恐惧则会让你忘却所有的忠心和多年的手足之情，再加一丝诱惑，便可随意动摇你这样的人！可惜的是既然已经做了，为何还要心存愧疚呢！”

苏尚不敢抬头，更加不敢说话，苏公公低头轻轻的瞥了一眼苏尚。九公子缓缓蹲下身体，道：“刀悬头上，那种无力绝望的感觉，比窒息更让人痛苦是不是？”苏尚仍然不回话，更不敢抬起头，九公子轻轻挪动苏尚身上的衣服，露出伤口，道：“很疼吧！你父母生了你，你师父苏公公养育教诲了你十一年，你觉得他的心会痛吗？刚刚的药怎么样？是不是身体不再虚弱了！如果你知道那是你师父都不舍得吃的仙丹妙药无异般的药，心中会不会更加后悔？”突然听到一声苏尚的抽泣之声，九公子看着苏尚，道：“你知道吗？朕死了无所谓，可是朕死了，你父母姐妹只会沦为富贵人家的奴隶，终身为奴，甚至连奴隶都不如，没饭可吃饿死街头！”九公子轻轻拍了一下苏尚的衣袖，一把锋利的匕首掉落，御锋将见状急忙上前收缴了兵器，并加以仔细搜查一便。

苏尚瘫倒在那里，九公子继续道：“你知道吗？你杀了朕，朝廷饶不了，天下百姓饶不了你，你一脉九族都将因为你的恐惧、贪婪而死，更不要说你的父母姐妹能否逃脱。你的大名，以及你的父母之名，便会被铭记青史，受世世代代之人的唾弃，甚至和你同姓之人都不屑与你同姓！你在宫中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宫中的一些手段，也应该知道待月泉的手段，你觉的你父母能逃到哪里去？”苏尚双眼的生机被九公子的几句悄然剥夺，被苏公公制住的凌无崖，看着九公子句句诛心之言，一步步剖析着苏尚的内心，让他直面自己的一切，让他无法接受自己，质疑自己，最后放弃自己。凌无崖暗暗心中惊慌，心中一丝的犹豫也彻底打消，他知道只要面前这个中洲皇帝活着，凌氏一族永远都没有复国的希望，甚至因为稍有异动而跌落万丈深渊，世间再无凌氏一族。

九公子从御锋将手中拿过那柄匕首，打量了一番，直接丢给了苏尚，道：“朱庸在哪儿？”苏尚呆滞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匕首，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呆呆的看向苏公公，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师父，徒弟不孝，让您失望了，您的丹药徒弟不配服用！”苏尚一掌拍在胸口，一口鲜血喷出，连带着半刻未散去的丹药。苏公公心中爱恨交加，阵阵酸楚，紧皱眉头，微微一叹，苏尚拿起匕首准备自裁谢罪，九公子突然一道剑气打落，道：“你的命朕不会要，还是拿着你的命去换回你的父母姐妹去吧！也许此时因为你那一丝的诱惑之利，你父母姐妹已经身首异处！”苏尚心中一惊，站起身准备冲出去，却被御锋将拦下，九公子摆了摆手道：“放他走吧！”

苏尚看了一眼苏公公，离开了大帐。苏公公双膝跪地，拜向九公子，略带悲伤，道：“老奴识人不善，用人不识，还请陛下恩准老奴回宫修养！”九公子道：“遭到十一年的弟子的背叛，苏公公心灰意冷朕可以理解，不过此时回宫修养，朕还不能答应你，侍奉四代君王，难道你要背着这个污名了此一生吗？还是说你想让朕也背上一个罢黜忠心之名？”苏公公急忙道：“老奴不敢，老奴糊涂！”九公子扔给苏公公一个蜡丸，道：“按照这个地址，却把朱庸接到朕面前！”苏公公诧异的打开蜡丸，道：“是，老奴这次绝不会辜负陛下圣恩！”

苏公公离开之后，九公子看向凌无崖，笑道：“看到了吧，朕胸怀宽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凌无崖微微冷笑道：“陛下好一番肺腑之言，大恩放他离去，看似仁义慈善。可那一番肺腑之言，句句诛心，已绞杀了他心中的生存之念，放他离去，此时的他心中只有对遗恨山众人的恨，和对老妖精的愧疚之情，你虽然放了他，可是却是放他去死，你要是真的仁义宽善，就不应该送他去死了！”九公子微微冷笑，道：“要是你是朕，你会让他活着吗？”凌无崖冷笑道：“不会！”九公子微微一笑道：“来人呀，送凌博士入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