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尘录 七三上

雁行到了这个时候方才认出了大山来，也是他每次与人说话，都是全神贯注注视对方，大山一直未有说话，所以他也就没有注意到这边。此时认清楚后，也是不由得站起和来！

大山笑道，

“怎样？我说的有那么一些道理么？！”

雁行沉默下来，又听大山说话，

“我知道你想要复兴雁荡门，是好事，但尽力就好，千万别要强求！”

雁行眼中饱含热泪，回道，

“我以为，通过我们这一辈人的努力，就一定可以做到！”

大山端起碗来，吃了一口酒，又道，

“我问你啊，即便你实力大增，就算是重振旗鼓了么？”

雁行想了想，回道，

“当然，这只能算是第一步！”

大山微微点头，又道，

“雁荡门这数百年间，为何经久不衰，你又可曾想过其中缘由？”

雁行回道，

“因为，因为弟子们团结一心，实力强劲，再有各位门主领导有方，在这武林之中树立了权威！”

大山笑道，

“嗯，想得倒是简单，倒也能够说得过去！你听听我这说法，看看是否有些道理！”

众人静声聆听， 大山却不急着讲话，又与雁飞吃了一碗酒，这才缓缓说道，

“你们总说雁荡门自建立之日起，便长胜不衰，可我却不大认可！你们想啊，对这世上任何事物而言，物极必返都是一个必然现象，雁荡门的兴衰，当然也会遵循这个规律，盛极而衰，谁都无法逃脱！这几百年间，经历了战火无数，王朝更迭，雁荡门又怎么可能完全未被牵连？基中经历过的波折危难，想必也不比你们现在所要面对的情况好吧！雁荡门好好存活了下来，因为什么？只是因为实力强大，足以抗衡一切力量么？若是单靠拳头说话，雁荡一门，可能早就不复存在了！我想，或许这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却是雁荡弟子之中，那骨子永不服输，视死如归的精气神！即使是到了最最危难之时，亦能保持初心，无限进取，这才是雁荡门人强大力量的源泉！”

雁行听得热血沸腾，高声应喝，

“没错，没错！小乙哥说的一点不错！我们现在就是身处危难之间，想要重震雄风，必然需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

大山笑笑，又吃了一口酒，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所在，把他们放在最适合自己的位置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能效！比如带我们上山的那几位，若是让他们做个使者，与其他帮派走动接触，维系雁荡门名声，或许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再看看雁你看看你现在，仅把这勇武放到了第一位，到时真像他们据说，把所有人都给逼走了，那又何谈复兴大计呢！再说了，现如今四海升平，天下安定，哪会再有这许多争斗，练那铜皮铁骨，有那么几个就行，完全没必要全员如此，有这气力，不如多为百姓做些善事，在百姓心中树立一个正面形象！”

雁行呼吸急促起来，拳头也是握紧，大呼一声，

“小，小乙哥，你，你说得对，我，我怎么就没，没想到呢！我真是，真是!”

大山又道，

“你看看那武夷山，近些年是否又是走了下坡路呢，呵，所有的一切，都依靠于上面，兴衰也就只在于上方的一句话，哎，实在可悲得很啊！”

雁行不住点头，回道，

“小乙哥说得对，我们一定得靠自己的力量才行！嗯，你的话我记下了，我会做出反省，然后仔细安排下去！”

大山笑道，

“这样最好，对大家都好嘛！”

哼哼拍着手道，

“呵，还是大山哥讲话有水平，三言两语便把人给说服了！呵呵，那咱们还等什么，一齐喝酒吧！”

雁行身子不由得往后移了移，看来，他对这酒啊，也是多有忌惮的！雁升也是一样，对酒十分敏感，似乎多闻一点儿，都会叫他发晕那般！

雁升一直未有回话，此时又往后退了两步，这才比开一个手势，

“小乙哥，今日既然来了，可否与我二人战上一场！”

雁升这话，想必也是雁行心中所想，雁行听到之后，也是蹭的站了起来。

大山笑笑，回道，

“有何不可，只不过有个要求，嗯，若是我侥幸赢了，那你二人今日便要与我一同喝个痛快才行！”

二人互看一眼，虽然有些疑虑，但还是点下了头来！他二人当然是知晓大山的厉害，能够与之较量一番，可不是人人都能争取到这等机会，再说了，习武之人，总是向往成为顶尖高手，虽然没有把握打得过他，但可增长不少见识，也能对自己现在的武艺作出更为客观的评价！

“请！”

二人一同说话，大山把自己碗中的酒水喝掉半碗，这才站起身来。来到二人身前，左右各拍了对方胸口一下，

“嗯，身子骨不错，倒是结实得很嘛！”

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从他们的身体之中，随时都散发着刚健男子的特有气息。哼哼正眼巴巴看着二人，她口里还有一小口酒水，听了这话，也是忍不住把酒给喷了出来，她自知失态，又是把嘴给捂上。

大山又道，

“时间不等人啊，你俩一齐上，打完咱们喝酒，你俩可有意见？！”

二人从内心来讲，当然是想要单独与大山较量，只是他二人也有自知之明，自己肯定不是大山的对手。不过，若是二人联手，或许还真的有胜的机会！在这得胜**的驱使之下，二人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大山眯眼笑起，从他二人中间穿行了过去，二人个头与大山一般，只是大山身上，更多神秘色彩，叫人无法猜透！与之相比，这两位就似是白纸那般了！

大山走出十来步，转身过来，笑道，

“嗯，雁齐收拾得干净，咱们可莫要弄得太脏了哟！”

雁行与雁升一齐拱手、亮拳，还真似一个模子刻出那般！大山身子前倾，微一点头，算是作出了回应。雁行与雁升提脚飞奔，直往大山这边过来！两个重拳击一前一后击出，雁行在前，雁升在后，都是没有丝毫留力，气势相当了得！当然，他们也不怕伤到大山，若就这两拳便打倒了大山，那大山又如何能做他们的崇拜对象！

大山也是艺高人胆大，待那重拳只有一步之距时，方才移动起身子，侧转过来。让过雁行这一拳，雁升的另一拳，则是略作调整，有了些许变幻，直往大山身后过来！他二人也算配合默契，雁升打向大山身后，雁行则是猛一转身，又从正面击向大山面门！这一下也是极猛，竟是能够听到那拳头发出“噗”的声响！大山前后都有拳来，却仍是不慌不忙，脚下一用力，竟是往那二人过之前所处的位置蹿了过去！呵，二人的下一招皆是打向大山另一方向，没想却是完全猜错了！大山一下蹿到了二人攻击范围之外，这一场比试，竟是停滞下来！

二人互看一眼，也都大惊失色！当然，在实战之中，大山的经验可要比二人多上太多，所以才能如此轻易的就骗过二人！更可气的是，大山的动作显得如此轻巧，口里的话也不停，

“不错，不错，差点儿就被你们抓住了！”

二人一听这话，又才齐齐奔突过来！大山这一次反倒不再避让，直往雁行那边撞了过去！呵，之前是躲，这次又换作主动出击，而且来势凶猛，叫雁行好生难办！雁行当然也是有些能耐，在大山即将到达之时，击出了另一拳。只是这一拳尚未使出全力，却是遇上了大山打来的一拳，被打退了回去！哎，这又是什么招数，竟是往对方的拳头上打！不过，这一招还真是起到了奇效，雁行那一拳未能用上力，所以，想要硬扛下大山这一拳，已是没有可能的了！大山的这拳，就似是一大块石头那般，连带着雁行自己的拳头，直击到了他的肚腹之上！与此同时，大山的身子也已然到达，直把他给撞飞了出去！

雁升见状，也是一个急停急转，拳锋直指大山后背心！大山将雁行打飞出去，顺势往后一倒，雁升的拳头已至，却是刚刚好从他的面门之上擦了过去！这一招实在是险，若是大山晚上半分，头顶便要被雁升打到，而若是快上半分，雁升也能来得及变幻，不至于被大山打中小腹！这一下实在痛极，雁升本还能忍受，只是面对大山，他知道绝对没有翻盘的可能，所以也就不再挣扎了！

大山在倒在地面之前，只由一手撑住身子，那手一弯，又一用力，整个身子在空中旋转一周，已是稳稳的站到了一旁，

“呵，是我赢了，你俩歇歇，便过来吃酒哟！”

大山慢慢悠悠回来桌旁坐下，哼哼也不由得升出大拇哥来！那两位多少还是有些沮丧，二人加在一起，大山也只用了几招，便把他们打得再无还手之力！

大山亲自给他二人倒上了酒，招手唤他们过去，又道，

“跟我比拳脚，当然没法儿比了！若是比飞刀，那我也只有睁眼瞧看的份儿！呵呵，刚才我说的那些，这下总算是能够明白了吧！”

二人齐齐点头，雁行回话道，

“嗯，如何发挥各人的最大优势，才是我们最最需要去的做的！小乙哥，我们都知道了！”

大山把酒碗推到二人身前，笑道，

“愿赌服输，那就干了吧！”

二人再不含糊，端起酒来，一口喝干！二人酒量竟是不差，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吃完这一轮，好菜上桌，众人吃了个不亦乐乎！

大山大声说来，

“呵，这个厨子不赖，若是留在山上，你们大家也能过得舒坦一些不是！”

兴致正高，大山把两张凳子叠起，抱着一坛美酒，跳了上去，而后大呼一声，

“话说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