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主宰 第二百二十章 虚神一眼

缭绕于殿宇内的烟气，如嗜血的魔鬼露出了它们的獠牙，一点点靠近着叶元点欲将他侵蚀，这些烟气钻入叶元点的识海内，就要将他的识海毁去。

这是考核失败的惩罚，将会被烟气抹除神志，忘却在破乱之地内经历的一切，连带着自己过往的人生，成为没有感情的杀戮者驱离这片世界，然后在边关被某位将子所斩杀。

这是任何一位考核失败之人势必迎来的命运，但却不是叶元点的命。

恰于烟气进入识海，沉睡在叶元点识海内的暗红铁片散发出耀眼红芒，竟有一股威严意志从其中扩散，顷刻间就直接将涌入地烟气全部驱赶出识海。

这些烟气退出识海后并未消散，还是弥漫在叶元点四周，他的考核就在这般奇妙的状态下没有结束，继续进行了下去。

十年，这场梦境进行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每当进行的过程中叶元点通过某一线索明悟自己身处梦境，在进行着血祖考核，那一切就会破碎推倒，重头再来，他的精神在美好的梦境与一幕幕重要之人死去的画面中不断地游走，破碎与重塑的过程让他心神分崩离析。

叶元点长久以来心中的执念，终于成为了至深的迷障，将他困在这迷局内，他倾尽其所有都无法找到离开的通路，梦境内能够让他察觉到异样的线索已经越来越少，十年后的今日，随着这梦境的愈发圆满，他苏醒的可能性都已经是微乎其微。

这十年来叶元点在大殿中盘坐在蒲团上的身体纹丝未动，都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积灰，不过尘埃下他的肉身依旧强韧，充盈的气血之力生生不息循环运转，奈何若是他的意识没有苏醒的话，这具躯体也不过是空壳一般的存在。

……

夜幕下，纤纤玉指轻捻燃起昏黄地烛火，映出了任绛雪绝美的姿容，她不喜被人打扰，在宗门的住处如当年在苍虚一样极为偏僻，人迹罕至，深夜的星空纯净苍茫，似有素鳞乱舞，卷下霜雪无数。

任绛雪出神地望着窗外，思绪被山门外的飞雪带向了远方，她在叶元点进入破乱之地后不久，就得到了相应的消息，以她师门的背景，对于那破乱之地也知之甚少，她耗费心力也只是查阅零星的记载，那碧落星域内的破乱之地，疑似与一位曾出现于天地间的至强者有关。

心念至此，任绛雪的玉手不自觉地抬起，皓白衣袖顺势滑落，温婉细腕葱白玉指在昏黄的灯光下，如羊脂嫩玉一般温润，她轻轻握住胸口的月牙项坠，其中的镂空处，叶元点的生机结晶依旧明亮，预示着他暂且没有性命之忧。

任绛雪本想也离开宗门追随叶元点进入破乱之地，可惜她的行动被木姨所阻拦，对于这等充满未知的凶险之地，无论是木姨还是任绛雪的师尊都不会同意她前往。

故而她只能每日沉默中，紧紧地握住自己胸口处的项坠，通过完好明亮的生机结晶来确定着叶元点无恙，方才能令她略有心安，任绛雪心中打定主意，一旦有了叶元点离开破乱之地的消息，她也要第一时间离开宗门去寻他。

幽幽一叹中，任绛雪的目光移向了身前的无月，没有了剑鞘的遮挡，湛蓝的剑体上光芒流转，如深海碧波深邃静谧，冰寒煞气随着湛蓝剑体释放，不过以她如今的修为已不惧这冰寒煞气。

自从将那滴魂血炼化后，任绛雪的修为一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提升着，似乎对于寻常修行者而言迈入每个境界后会清晰地感受到的瓶颈，那些境界的分界都荡然无存。

她的修为就这般水到渠成般自然而然地提升着，任绛雪能遥遥感受到，她修为提升的瓶颈，将一直到自己迈入化虚境时才会出现。

也因修为的提升，任绛雪发觉她与无月的联系愈发紧密，十年前的夜里，无月突然间光芒璀璨，躁动异常，任绛雪知晓，无月的躁动，与叶元点手中的那柄空刃有着莫大的关系，当初叶元点斩杀许屹之际，其手中空刃绽放出盛烈青芒时，无月也有着相似反映出现。

从那天夜里后，这十年来无月总会突然出现异状，如在悲泣，似在哀鸣，以至于任绛雪根本不敢将它收入识海，因为无月的变化意味着，远在破乱之地内的空刃与叶元点，正在经受着未知的什么，虽无性命之忧，却同样是莫大的危机。

任绛雪静静地抚摸着光芒流转的湛蓝剑体，寄希望于通过两柄道器间冥冥中的联系，把她的心绪传达给那一端的叶元点，这样的动作，她持续了整整十年的时间。

……

梦境中的叶元点，又一次来到了虚遥地宫，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梦境的轮回，如今这场考核的梦境几乎于圆满的找不到一丁点的瑕疵，就算在这虚遥地宫内，也断然不会存在一丝让他察觉到异样苏醒的契机。

当局者迷，叶元点只是无法知晓，实际上这十年来，他在重复的梦境中，已经来到过这虚遥地宫无数次，冥冥中似有什么在召唤着他，驱使着他来到此地，就算是这场考核，也无法修改这一点。

这座虚遥地宫就如同命运的锚点，无论他于梦境中的轨迹最终会被引导向何方，但是起始之时，他一定会来到虚遥地宫。

起初叶元点还是为了印证记忆中的那根青铜墨笔来到此地，可如今关于青铜墨笔的记忆也被梦境所修正，这一切就被梦境顺理成章的修改成为，他只是感应到了什么，最终在发现虚遥地宫，进入查探后却一无所获。

如今的叶元点，也与之前每一次一样，茫然地出现在石殿后，坐在了长阶之上，他的目光空洞地望向这座石殿与冰冷的石壁，在循环往复的梦境下，他的思维都已渐渐陷入了僵直。

然而这世间任何一件事，在机械性的重复过无数次后，总会发生一些细微的偏差与意想不到的变化，这偏差的开端，或许是叶元点每一次都会来到虚遥地宫的行为，抑或是远方任绛雪轻抚剑体时，传来的心绪。

叶元点识海内的空刃终是生出感应，被远方的轻吟唤醒，它骤然绽放出无尽青芒，那暗红铁片上似乎受到了空刃的刺激，其上的红芒，也因青芒的亮起，变得愈发刺目，二者在叶元点的识海内僵持不下，两种截然不同的色彩都无法将对方侵蚀淹没。

梦境中的叶元点，只觉虚遥地宫中的石殿，突然开始剧烈地颤动，伴随着颤动，青与红两种色彩从石殿四壁迸发，彼此冲撞在了一起。

这暗红铁片如有意识，对于空刃的出现极为不满，它竟于此刻搅动着那些弥散在四周的烟气，将它们唤入叶元点识海中，企图对空刃上绽放的青芒进行压制。

空刃在没有主人的操纵下，隐隐现出几分颓势，就连刀身上绽放的青芒都一点点收缩，被逐渐压制回归入刀身内。

眼看这一场突发的变故就要被平息，可叶元点的体内除了空刃，还有令一存在，它已经被叶元点所吸收，按白衣青年所说，其所改变的，是叶元点的魂脉！

正是当年的虚遥神石！

叶元点得周身上下，亮起了夺目光辉，这青芒比空刃中更为炽烈，带着厚重沧桑的威压，直接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铁片上的红芒生生镇压。

暗红铁片红芒暗淡中，那些涌入的烟气失去操控，迅速向着叶元点的虚神袭去，就要借机将叶元点的识海连带虚神完全毁坏，以此抹去他的神志。

烟气如潮水袭来，灵元汪洋本能地要做出反抗，想要将这些烟气压制，可烟气迷蒙无形，陡然间就绕过翻涌起的灵元浪潮，眨眼间逼近到了叶元点虚神近前，眼看就要触碰到叶元点的虚神。

盘坐在还阳丹上双眸紧闭的虚神，再一次睁开了它的眼，那平静的目光中，竟也有着青芒涌现，一眼万年，岁月皆空，至高的威严从那双眼眸中涌出，直接将这些侵入叶元点识海的烟气破碎为虚无。

紧接着这股力量穿过叶元点的躯体，直接将血祖殿二层的全部烟气破碎消散，似乎只是一个简单的意志，这世间的一切都会在这股力量面前荡然无存。

一眼过后，叶元点识海内的虚神重新闭上了眼，盘坐在还阳丹上，就似先前的一切从未发生一般。

梦境中的叶元点，他身处的石殿崩坏倒塌，接连破碎为虚无，一同破碎的，还有梦境中的这个世界，他身后的一切都在顷刻间凋零消散，可他的眼眸，还是空洞无光，处于沉寂中近乎于感受不到思绪的波动。

正当他呆滞地矗立于崩坏的石殿中时，叶元点的身前，有着一个黑洞漩涡随之打开，漩涡的那一端，是他此生从未感受过的气息，就连那片星空，他也从未见过。

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叶元点在本能地驱使下，迈入了那片漩涡通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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