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秘史 179.海战（二）

一转眼过了二十余日，大船摇摇摆摆向前行驶，在无边无垠的大海上也如一叶扁舟。海面上波澜起伏，浪涛拍打在船侧，发出阵阵怒吼声。

项帮主站在船头，拿着海图，瞭望远方。玄空站在旁边，手里撕着一条肉干，塞进口中，干巴巴地嚼咽着。这些时日，众人都以此为食，大伙儿早就吃腻了，如今可谓是见之色变，闻之作呕。眼见归途无期，不少人都起了返航的心思。近来这呼声越来越高，玄空不禁有些焦急。

此时，他纵目四顾，茫茫大海上不见一个岛屿。他叹了口气，问道：“项大哥，依你看，这还得行多久才到？”项帮主攒眉抿嘴，口中发出啧的声音，沉吟了片刻，才道：“这片海域我也从没来过，按理说也快到了？只是…我也说不清楚，再行一两日瞧瞧吧。”

正当他话声一落，一道巨浪翻天卷起，海水砸在甲板上，溅的四周湿漉漉的。大船猛烈的颠簸震动，船舱内不时传出呕吐的声音。大风呼啸，声如鬼哭狼嚎。项帮主使一个千斤坠的功夫，稳稳扎在船头。饶是他有多年航海经历，见到眼前这幅景象，也不禁骇然道：“不好啊，太凶险了！”顷刻间风势变的更加猛烈，滔天海浪一波接着一波，项帮主急忙组织水手们降下桅杆。

玄空回首望去，只见后方五艘船摇晃的更加剧烈，随着波涛上下起伏，隐隐能听见阵阵惊呼声。那些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在巨浪狂风的威慑下，也不禁栗栗危惧。此刻，玄空的心也有些动摇了：“如此下去，大伙非得命丧海底不可。”他侧头一瞧，见项帮主眉头紧锁，神情凝重，一边看着海图，一边凝望前方。

便在此时，汤枫冲出船舱，大步走上前，言道：“兄弟，我瞧着海浪太大了，不如向回走，避一阵子，等天气好了，再行驶回来。”玄空心中再无底气，点点头，又说道：“项大哥，若是太凶险，我们就回去吧，不能将数千兄弟的性命做赌！”项帮主道：“盟主、汤帮主，我瞧再行几个时辰也该到了，不如再挺一挺。”闻听此言，玄空看向汤枫，汤枫不懂航海，也拿不定主意，两人相视以目，随即道：“项大哥，还是听你的吧。”

就这样，六艘船继续航行。待到午时，天空中乌云密布，不见太阳，只听一声闷雷响起，瓢泼大雨骤然而下。玄空原本躲在舱内，见这势头，急匆匆奔了出来，迎面正撞见项帮主。项帮主道：“盟主，不好了，你来瞧瞧，前面哪有什么岛屿？”

玄空急忙抢到甲板上，项帮主拿着海图紧跟其后。豆大的雨水拍打在脸上，使得两人都睁不开眼。项帮主眯着眼睛，指着海图上岛屿的位置，又指向前方，说道：“按理说那岛应该就在几里外，可前方哪里有踪影？”玄空脊背发凉，手脚发软，暗道：“莫非…莫非我中计了？不错，这海图得来太轻松了。那魃鬼诓我到这大海深处，究竟有什么阴谋？”他越想越心惊，双手一合，周身凝出一层无形真气，将雨水隔开，双眼暴睁，向前望去，但见几里之外，隐隐约约有一处海眼，无尽的海水被吞没其中。他惊呼道：“前面有一只眼！”

项帮主大惊失色，扯着脖子望了望，赶忙与几个水手拉动风帆，玄空与汤枫也都上前帮忙。几人同时发出信号，令后面几艘船也都调转方向。

那海眼的周围，海水流动的甚是湍急，形成一轮轮汹涌的旋涡，一旦靠近边缘，就会被卷入其中，就此万劫不复。幸亏玄空等人发现的早，否则此时也只得眼睁睁看着大船驶进海眼之内。

借着风力，大船船头急转，顺利挣脱了旋涡的拉扯，掉头驶向东方。项帮主长吁一口气，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才解释道：“那海眼也叫归墟，传闻日吞海水兆斗，是大海上最可怕的东西，一旦驶入周围五里，就再无活命之望。我也是听帮中老前辈讲过，想不到竟会在此遇见。”他讲到此处，身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不知是雨水太凉，还是因为后怕。

眼下虽已经脱险，三人仍不敢放心回舱，都顶着雨，留在甲板上。项帮主递过手中的海图，又道：“盟主，我们这是上当了，有人故意引我们去海眼送命！”玄空点点头，道：“惭愧惭愧！全赖项大哥力挽狂澜，否则众位英雄都要随着我送命。”汤枫道：“妖魔使这样诡计，势要将我等一举歼灭，说不定他还留有什么后手。”玄空点点头，道：“不错，可不能掉以轻心。”

三人说话之际，一白发老者由船尾冒雨走来。此人姓袁，正是巨鲸帮的帮主，武功算不得多高，但水性极好，航海经验颇丰，不下于项帮主。玄空招呼道：“袁老，这雨这么大，你还是回舱内歇息吧。”

袁帮主摆摆手，道：“谢盟主好意，我瞧海势太凶险，放心不下，也出来瞧瞧。刚刚听说要返航了？”

玄空神色发窘，叹气道：“唉，上个了圈套，险些搭上众位的性命。”袁帮主道：“妖人奸诈，盟主不必灰心。”

忽听得一段笛声飘来，悠扬而高亢，声声百转回肠，如泣如诉。玄空心头一震：“吹笛子这人内力奇高，笛声中透着一股寒意，是谁？”纵目四顾，但见远处的海面浪潮翻滚，有个小黑点，若隐若现。细细一看，似乎是一艘船，时而躲在浪后，时而浮上浪尖，仿佛幽灵一般。笛声就是从那里传来。

只待笛声一停，紧接着，海底下传来一阵阵空灵深邃的吟啸，此起彼落。群雄皆惊，都跑出船舱外，查看究竟。

袁帮主喊道：“大伙别怕，是鲸鱼！”群雄之中，不少人一生都没出过海，多数只听过鲸鱼之名，从没见过实物。此刻听到袁帮主解惑，纷纷惊叹道：“原来这鲸鱼的叫声如此动听！”几个道士议论道：“庄子逍遥游中的鲲鹏就是这种大鱼，可得好好瞧瞧！”趴在围栏上低头向下看，只见海面之下，有几条巨大的虚影，来回游动。

项帮主言道：“盟主，鲸鱼长的大，但性子温顺，一般不会向我等进攻！”他话说一半，笛声又响了起来，随即鲸吟又起。

玄空心想：“幽灵船、笛声、鲸鱼同时出现，怕是并不简单。”他扬手一指，道：“大家看！”

群雄后知后觉，方瞧见远处有一艘船渐渐靠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完了，那是鬼船，要送我们归西！”此言一出，登时群相耸动。这些人都是各门各派武功高强之士，可一到了海上，胆气再不复以往。汤枫连忙喊道：“大伙别怕，我等都有武功，还怕什么鬼不成？与他拼了！”跟着有人喊道：“不错！跟他拼了，管他是鬼是人！”群雄纷纷叫嚷起来，相互壮胆。

便在此时，船底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船身猛地的摇晃起来。先前那几个道士顿时掉进了水里。他们不会水，扑腾几下就沉了下去。

项、袁二人大惊，齐声喊道：“不好！鲸鱼撞我们的船！”只听扑通一声，海面上翻起一条巨大的鲸尾，重重拍打在船身。又有数人掉进了海中，项、袁二人急忙抢到桅杆旁，调整风帆。大船船头急转，向北而行。然而鲸鱼可比船游的快，船下不时传来巨响，船身摇摇晃晃。群雄半月未进新鲜果蔬，本就无精打采的，这时又遇险境，登时慌了阵脚，在甲板上大喊乱跑，一些人干脆躲进舱内蜷缩着等死。

玄空心神大乱，空有一身神功，却是顿足无措。转身回望，只见五艘小船中，已有两艘被巨鲸撞翻，许多人飘在海中，巨浪一卷便沉了下去。他叫喊道：“项大哥，快调头救人！”项帮主喊道：“盟主，我们自身难保，这些鲸鱼要将我等赶进海眼！”

詹巴南喀言道：“教主，你听，只要那笛声一响，鲸鱼就攻击我们，属下以为必须将吹笛之人擒杀！”

玄空强自镇定，点点头，问道：“可有小船？”黄睿道：“有的！”三人对话之间，常善、吴昂、金奎三人已经小船抬了过来。

见此一幕，众人还以为玄空要自己逃生，无根子、夏天成、吕若海、许叶非、温芊芊等人一齐挡在船前，喊道：“盟主，你…你不能弃我等不顾啊！”詹巴南喀又急又怒，叱道：“少碍事，来不及了！”双掌齐推，掌风震退众人，随即大袖一卷，将那小舟送进海中。他又递出天魔脊，道：“教主，用兵刃！”

玄空接过天魔脊，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精神一震。他纵身跳下，落在小船上。又听得：“兄弟，我来助你！”汤枫也跟了过来，此刻汤枫身后多了一柄金灿灿的龙锏，便是薛振鹭的神兵“打神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