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行歌 第一卷 魔头时潇 第九章 千山暮雪两苍茫，翩若惊鸿定八荒

“死！”

施淼清在时潇身前，轻哼一声，一剑斩落。

砰！

施淼清双眉颦蹙，玄女剑去势中传来一股阻力，剑也随即往外走。

“何人作乱，还不现身！”施淼清轻喝道。

在此关键之时，居然有人出手帮助魔头，她施淼清第一个不同意！

施淼清凤眼扫了一下四周，不可能是远处混乱的，与她差不多时机出手的四大派也不可能。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位靠着石头的戴着斗笠的神秘剑客身上。

“是你？”施淼清冷声喝问，怒而不失威仪。

“是我！”那剑客见被识破，扶了扶斗笠，又伸了伸懒腰，边打着哈欠边说着，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噹！噹！噹！

“公子，我等来了！”

又见十道身影飘落，拦下四大派的高手，将时潇护在中间。

对于剑客的出手，不管是施淼清，还是文曲，皆大为不解。

“为何？”施淼清冷声问。

“他还不能死。”那剑客走了过去，站在时潇身前。

“挡者，死！”施淼清冷冷道。

“年轻人，看你一身武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此刻冒天下之大不韪救下江湖公敌，就不怕与整个武林为敌吗？”

文曲是有惜才之心，出言劝诫。

时潇当下疑惑，“我与此人素不相识，为何救我？”

“反正他现在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你们手里。”那名剑客扶了扶斗笠，才缓缓说道。

才一瞬，听着那剑客后边的话，时潇心中不由自嘲，“到底还是躲不过，只是多苟延残喘片刻罢了。”

施淼清心下大怒，若非此人从中作梗，魔头的首级早是她的。

挥剑急攻，天上地下被她全然封死。

逼人的剑气擦耳而过，那剑客敢顶撞凤阁的大弟子，想必是有些手段。

一声清鸣响起，一泓夺目的剑芒笔直向前。

轰！

二者交织在一起，剑光激荡，更添几分肃寒。

一连对上数招，施淼清一时间竟讨不到半点便宜。

施淼清毕竟是公认的凤阁未来传人，连番出招，那剑客也不好受，一个不察锐利的剑气劈过，头上斗笠一分为二，再也无法掩盖他的面容。

“你是何人？”施淼清喝着。她的脑海中是极力搜索着相关的人物，但一无所知。

“一个江湖浪子而已。”

施淼清狠狠瞪着前方，想要看清留下毫无特点的背影的是何方人物。

另一边，那十人是三男七女，其中两男五女又再次出手，迎上四派的高手。

留下的三人中，一女子单膝行礼，“还请公子恕罪！”

“是谁！”时潇弱声问。

“青杨。”女子把头埋得更低一些，“已经杀了！是我等失责。”

“她还泄露了哪些信息？”

“公子放心，青杨不过刚来不久，未接触核心消息。此次发出藏雪峰消息，也是她使了些小手段推测出来。”

“好！既然人已经死了，起来吧，以后不可再犯！”时潇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

……

“竹篱村，是你吧？”神秘剑客突然开口问。

听到这话，时潇不觉怔住，他原本以为对方也是来寻仇的，遂答：“是。”

“好。”那剑客应了一声。紧接着扫视了一圈，又说，“我知道你的底线，其他碍事者我可清除，但那老头我没把握。”

远处的冰寒剑争夺也渐渐平息。

“狂妄！”

“自大！”

听到了那剑客的话，得以喘息的那些人不由破口大骂。却忘了对方才与凤阁的大弟子过了招，依然毫发未伤。

“好大的口气，先问问我的剑再说。”施淼清喝道。

那剑客转身， 说道：“这同样也是我的台词。”

“啊！”有人失声大喊。

“怎么可能？好像……”

许多人俱被那剑客的容貌给惊着。

文曲老道也轻‘咦’一声，“貌似七分，神入三分。难怪，难怪。”

天色向晚，本是灰蒙蒙的天，此刻更加沉闷。雪，也越下越大，簌簌洒洒。

不知那神秘剑修修习的何种身法，与施淼清对上一招，随后竟是欺瞒过了施淼清，绕身去诛杀远处之人。

“文曲前辈……”施淼清发现那剑客的动机，但为时已晚，她只能祈求文曲能帮上一点忙。

然而，此时的文曲也离的有点远。

“啊…啊…啊……”

一声声的惨叫响彻在这片青山幽谷间，悠悠荡荡。

片刻间，二十多人倒下。

余下之人除了文曲老道和五大派的弟子，来此之前谁不是豪言壮志，必取大魔头的首级。

可现在见得这般情景，他们的心已凉了半截。这个形似时潇的神秘剑客，却比魔头还要可怕。

“逃！”

这是他们心中首要的念头。

“且慢，时某先多谢阁下相助。”时潇喊住要去灭口的剑客。

那些逃离的人岂能知道，时潇的其他部下已经在山下候着，他们正一步一步走进死亡圈。

施淼清适才暗下仔细观察，可那剑客俨然师从高人，竟不露丝毫破绽。此下一松，当是送了个大好机会。

玄女剑往前一落，向那剑客的心口刺去。

剑风凛凛，飞雪颤动。

“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所谓正道，不过是披着华丽锦服的阴险小人。”

“废话少说，拿命来！”

随着施淼清的喝声，寒芒三千应声起，尽数向着对面袭去。

世上皆传冰寒剑之威名，其次则是凤阁的玄女剑。虽不是神兵，但也是难得的宝剑。

而那神秘的剑客却凭着一把无名之剑，与玄女剑斗得不分胜负，实为罕见。

就连文曲老道也对那剑客的佩剑有几分好奇，凝神盯着，企图瞧出点名堂。

施淼清挥着玄女剑，所使的招式却突然变了一种风格，以大开大合之势取代凤阁的轻巧。

“嗯？”

那剑客不由皱了皱眉，一个女子使用这种打法倒是少见，况且对方还是凤阁的弟子。

虽看着十分不雅，可施淼清却将那种多变很好的融合到大开大合这种笨拙的招式之中。使将起来，既令人惊奇，招式的威力又突增了好几倍。

文曲自诩阅尽天下武功，也难得见识一个女子将刚硬的招式施展成这般，不禁连连暗赞。

‘滋……’

那剑客左肩惊现一道血痕，但他并未理会。反操起长剑，脚下用力一蹬，以猛虎扑兔之势挥落一剑。

施淼清不退反进，途中蓦然变招，‘乘风飞去燕归来’剑招倏然展开。

那剑客正欲反击，不想对方这招变得过于突然。那将施展的剑招生生掩下，向后翻了个筋斗，顺势又往旁滚了几圈，总算躲过了夺命一剑。

“有点意思”，剑客忽感背部有些刺拉感，“想必是方才只想着躲闪，被玄女剑剑气划了几道伤吧。”

“你若识抬举便就此离开，今天注定是魔头的魂去之时。”

施淼清不想为一个毫无声名却又武功高强之人，过多的消耗体力，眼前首要是先除去时潇大魔头为重。

“我若说不呢？”那剑客反问。

他的声音平静得似此刻的山野，带着寒意又含有几缕淡淡血迹。

“那死吧！”

冷冰冰的三个字从施淼清唇间迸出，似已判定了那剑客的死刑。

看着蓦然生出的气势，文曲老道也迸出两道精芒，“这……难道是……《玄女慧心剑诀》的最后一招‘千山暮雪两苍茫’？”

剑势起，山岚涌动，纷飞白雪则顺着气旋流转。

施淼清剑尖，亦是生出一股气息，与那山岚遥遥呼应，最后二者融为一体。

顺着施淼清的剑看去，那半空中，竟是凝聚了几座洗脸盆大小的微型小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感觉到剑招的变化，施淼清的双目中泛起一抹神采。此刻，那困了她许久的疑惑，她终于明白了。

领悟了《玄女慧心剑诀》的最后一招精髓，施淼清对于拿下这半路杀出来的剑客，又添了一些信心。

那名剑客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他知道对方是施展了最强的杀招，应对稍有不慎将是万劫不复。

“不到万不得已勿用此招。”

他脑海浮现当日拜别时他师父的叮嘱，闯荡江湖几年，也曾遇到难解的危局，但那一招他也从未在人前施展。

此刻面对的是赫赫有名的凤阁未来传人，还有玄女剑。他不敢大意，或者说他并未有十全的把握取胜。

但瞧那神秘的剑客运气于左食中二指，依着他手中佩剑剑身照拂一遍，原本银白色的长剑随着他的动作渐渐变成了墨色。

虽不知为何如此，可在场的几人面上俱是惊奇之色。

“难怪方才怎么也看不出此剑的奇妙。”文曲若有所思道。

“此剑名为临渊，你若败了，不冤。”

那剑客徐徐说着，踏步掠出，剑出若惊鸿，墨色的剑气荡向四方。

“翩若惊鸿定八荒。”

二人同步掠出，剑影纵横，红影和墨影混在一起，教人分辨不出谁与谁。

又只听那团剑影中传来赤赤之声如繁雨，可知速度之疾。

“此战必要胜！”施淼清给自己做了暗示，不然有次剑客阻拦，时潇的首级肯定不是她的，且若是时运不济亦会倒在对方剑下。

“这年轻人到底是谁？”以文曲的阅历见识，他盯着那交缠的一起的身影，仍是看不出那剑客的师承。

“妙呀，竟是这样化解凤阁剑招。”看得入神了，文曲还不忘赞叹那剑客的剑术造诣。

不知过了多久，雪已然停了。

厚厚的积雪掩埋了悲惨的过往，徒留刺骨的寒意。

施淼清两人也停了下来，血迹斑斑，可想战况多激烈。

平手！

施淼清怒目平视着那剑客，她心中极为不甘，这个不知师承何处的剑客，居然能与她打的平手。

“哇……”

二人踉跄几步，还在极力平息气息，但心绪一浮，又牵动一些内伤，忍不住吐了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