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行歌 第二卷 残梦之祸 第十四章 传闻不可信（四）

半日后，男子走到的仙医谷入口处，却在这时，他体内一阵翻江倒海，随后喷出一口污血，蓦然暴毙。

临死前，男子的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之色。

“说好的一天呢……”

舒长夜穿过‘听雪’亭旁边的院落，选了另外一条路。

八炷香时间，他来到一条小河，四周的积雪没入膝盖，但这条河依然流淌。但是此处又处在风口，踏入其中，风鸣呼呼，灌入衣裳，寒冷刺骨。

小河清澈见底，可清楚看到无数的小鱼的上下游动。

舒长夜边走边扫了几眼，这河中的小鱼肉质极为鲜美，不过现在他没有心思下河捕捞。

沿着河边走了数百丈，可看到一个洞口，洞内十分幽暗。站在洞口，也能清晰听到岩壁上的水滴落在幽涧的回响。

舒长夜走入洞内，手沿着洞壁摸索，走了估摸三丈才停下。他取出火折子，点燃从岩壁上取下的火把。

洞内蜿蜒曲折，岔路极多，多处的岩壁都是湿漉漉的。

舒长夜的步子很快，时而向左，时而转右。

摇曳的火把在黑暗的洞中，仿佛出没诡异的火幽灵。

再加上时不时的滴水回响，胆小之人在此，估计片刻就要因恐惧而暴毙。

“谁？”

舒长夜拐过一个弯，发现三丈远的一个岔口一抹火光一闪即没，当即喝道。

远处没有任何回应，四遭只有水滴声。

舒长夜快速追上去，但是他刚赶到，那抹光又拐去了另一个岔口。

“阿芷？”

舒长夜试探的叫了一声，仍是没有任何人回应，只有他的声音在回响，渐渐远去。

“嗯？”

舒长夜皱眉，他左耳微动，不远处的风突然急了。

舒长夜快步跑去，一转过弯，他看到一抹宛若星星的微光划过黑暗，随后再次消失不见了。

“心柔？”

舒长夜又试探的叫了一声。

这个地方暗藏千窟，彼此相连，寻常人进来基本会迷失在里面，而仙医谷中也只有白心柔和小芷二人熟悉此处。

舒长夜不动了，如此追下去太难。

“应该是两个人，那会不会是她们两人？”舒长夜沉思起来，“如果不是，那此二人来此为了什么……”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舒长夜闪身一跃，将要烧尽的火把将那道快速奔跑的身影照亮。

四目一对，俱是疑惑。

“苏流氓！”

“小芷。”

“你在干什么？”舒长夜开口问，“方才你为什么不回……”

不等舒长夜说完，小芷后退几步，忽然往右边跑去。

“你个小丫头，跑什么，我又不真的会吃了你。”舒长夜看到小芷脸色有些慌张，以为是自己吓到了他，喊了一句，也赶紧追过去。

小芷不会功夫，根本逃不过舒长夜的手心。

“你要干嘛？”小芷眼神左右闪烁，又道，“放手，你抓疼我了。”

舒长夜落身的时候，手中火把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四周重新陷入黑暗。

“你在躲我？”舒长夜有些愠怒道。

“嘘，“小点声。”小芷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将头别过去，“不是你。”

“那是谁？”

“松开。”小芷扭动着手，“你这样……”

“怎么？现在长大了，还害羞了？”舒长夜插话，轻笑道，手中的力道也松了一些。

“是谷主。”小芷后背紧贴着岩壁，揉着手腕，没好气道，“别大声喊，要是让谷主找到我还不打死我。”

黑暗之中，小芷突然大叫了一声。

“别大喊。”舒长夜讥笑道。

“你干嘛又打我。”小芷揉着额头，欲哭无泪，这人又弹她。

柔姐姐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就知道欺负她。

心中虽然委屈，小芷还是暗暗下决定，“一定要告诉柔姐姐。”

“白老鬼回来了？他不是喜欢云游四海嘛，上次好不容易才能出一趟，怎么就突然回来了？”舒长夜有些诧异，“还有，你也傻了么，出去不就行了，在里面兜什么圈。”

“你……别再……靠过来了。”小芷的脸有些滚烫，双手推着舒长夜，“就这样，保持一臂之距。”

随后二人就摸索着走出去。

“你……”小芷欲言又止。

“怎么？”

“哎呀。”小芷有些嗔怒，“你走啊，停下干嘛，你故意整我的吧。”

“可能你上辈子欠了我的吧。”

“才不会。”小芷拒绝，她能想象出走在前面的那张面孔的无赖样。

舒长夜继续走，“你带白老鬼进这里做什么？他不是打死都不会进来的吗？”

“柔姐姐吩咐的。”小芷叹气道，借她一万个胆也不敢坑谷主啊。

“哦。”

接着是静，二人不再说话。

片刻时间，二人不约而同停下。耳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白老鬼？”舒长夜喊了一句。

“嘿呀。”一声受到惊骇的声音近在咫尺，尔后听到，“你是谁，小芷呢。”

“白老鬼，吓坏了吧，，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舒长夜大笑，“来，把手伸过来，我带你出去。”

暗黑中的身影走进，察觉旁边还有一人，问道：“小芷？”

“嗯。”小芷根本不想回应。

“哎呀，你刚刚怎么就不见了，我转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后来火把也灭了……唉，可算遇到活人了。”

小芷有些愣住，谷主居然没有责罚他，不过她转念一想，“肯定是怀柔之策，出去后肯定找借口给我穿小鞋。不行，出去后得赶紧去找柔姐姐。”

“白老鬼，别废话了，走吧，前面就是出口了。”舒长夜说道。

真如舒长夜所言，几个拐弯后，前路隐约有了一丝微光。这白庆郁已迫不及待跑了起来。

“我终于走出来了。”这个白庆郁大声庆贺。

他刚转身，小芷就快步躲到舒长夜身后。

舒长夜笑了笑，这小丫头还真是……

“小芷，药房在哪？”

小芷紧紧抓着舒长夜的衣服，就是不肯露脸。

“白老鬼，你不知道药房在哪？”舒长夜有些懵，看着眼前的人，就像看着一个异类。

“有些……分不清……”白庆郁讪笑，“阁下是……”

舒长夜脸上的表情更加夸张了，“曾追着我讨要美酒的你，现在问我是谁？滚你……”

“带他去药房。”舒长夜伸手拍了拍身后人。

小芷微微探出一点头来，畏惧的观察四周。

“不，就你也敢命令我。”小芷仍是躲在舒长夜身后，义正言辞地拒绝，“再这样我就告诉柔姐姐去。”

“得，药房在哪我还是知道的。”舒长夜一阵吃瘪，自己亲自带路也还成，他拍了拍白庆郁的肩膀，“白老鬼，跟上。”

舒长夜一个转身，小芷‘啊’的叫一声，就如那缠人的小猫咪一般，又窜到了他前面。

“朋友，你倒是走啊，别挡道。”舒长夜讥笑道，别有深意盯着小芷。

“你别乱动。”小芷嘟囔道，抬手小锤着舒长夜的大腿，竟然是在怪他。

舒长夜有些哭笑不得，抬手往下探去，拉着小芷起来，“你赶紧站起来，不知道的瞧见，还以为把你怎么着了。”

“去药房，这是要炼什么丹？”舒长夜又凑近白庆郁，两眼亮晶晶盯着后者。

“额……”白庆郁不知怎么接话。

“懂，咱都懂。”舒长夜手搭着白庆郁的肩头，意味深长地说着，然后凑得更近了，细声密语，“我说老哥，丹药炼成后，还能给兄弟我多少？”

“什么？”白庆郁侧过头，迷茫地看着舒长夜。

“不厚道。”舒长夜摇头叹气，眼睛定定盯着白庆郁，面上情感丰富，“老哥你变了。”

这下白庆郁更加郁闷了，药房再哪儿啊，这半路遇到的二货又是谁？

“小芷，先去找心柔。”舒长夜拉了拉小芷，轻声道。

“哦。”小芷就要发作，当看到舒长夜的眼神，微愣一下，随后才点头应着。

等小芷走后，舒长夜拍着白庆郁肩头，大笑道：“老哥，我厉害吧，终于把这丫头给支走了。快说说，炼的什么丹药，遮遮掩掩的，想想都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白庆郁比划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但他此刻的心声却是，“神啊，快吧这个东西带走吧。”

“看把你给美的。”舒长夜又是拍了一下白庆郁的肩头，或许是兴奋，他的力道重了几分，白庆郁身影一个趄趔，险些摔倒。

“哈哈哈……”舒长夜朗然一笑，指着白庆郁道，“上次你说要去江南走一圈，不会是日夜寻花问柳去了吧，身子怎么如此羸弱了？”

“你还是走在前头比较好。”白庆郁重新站稳身形，苦笑道。

“成。”舒长夜知道这是在催他，遂应道。

走了几步，舒长夜笑问：“白老鬼，你这次回来没有给心柔带上礼物？”

“没。”白庆郁淡淡回答。

“难怪。”舒长夜大笑，“言而无信，难怪她会让小芷那丫头带你进入千窟山。”

“嗯。”白庆郁有些郁闷，原来遭了这么多罪，竟然是因为礼物。

走过一个廊桥，舒长夜抬手指着远处，“看到没，那座灰白色的建筑，那里便是药房。”

闻言，白庆郁的眼中焕发出神采，眯起眼看了起来，心中盘算着距离多远。

“兄弟，我先行一步。”白庆郁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舒长夜的肩头，说完已是快步跑起来。

舒长夜注视着那远起的身影，面上的笑意渐渐凝固起来。转眼，他又是展眉轻笑，似不曾有过变化。

“唉，真是心急，没听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么？”舒长夜喟然长叹。

望着长长的路，舒长夜却是慢悠悠走着，赏着四周美景，口中哼着小曲，不要太惬意。

药房靠着近，实则很远，要翻过两座山峰才能抵达。

等舒长夜走到，已是黄昏，天边铺展的一道道红色彩云，归巢的飞鸟成群掠过，点缀着这幅天然画卷。

“药房。”舒长夜抬头看着那块匾额。

字是用毛笔蘸墨随意写的。

“老哥，你这是……”拾阶而上，刚跨入大门，舒长夜便看到正在忙碌配比药材的白庆郁。

“随便玩玩。”白庆郁抬头扫了一眼门口，简单应了一声，随后又低头忙起手中活来。

“你别乱来。”白庆郁余光瞧见舒长夜走近，出声阻止。

“老哥，这么的药材……是寒……”舒长夜扫过已经配好的药材，面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拉着长音幽幽道。

闻言，白庆郁的动作忽一顿，抬首淡淡看了一眼舒长夜，后者后边的也停住了。

“真是传闻的中那个？”舒长夜没一会又凑过脸去，看他浪荡的模样，像极了走马章台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