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行歌 第二卷 残梦之祸 第十章 茫茫夜色萧潇落（下）

黑衣首领扬了下刀，部下立刻会意，点足挥剑掠出。

“咻咻！”

两侧拉起一阵微声，赫然是两粒毒丸。

舒长夜早有准备，脚尖向地上一勾一提，便见两片小碎石迎了上去。

黑衣首领手挥落，雪亮的银光当头洒下。

舒长夜手微微转动，剑锋上下竖立，又见他手一边轻轻摇摆，一边往前伸去，剑也是跟着摆动起来，就像是浪花一样。

“噹”的一声清鸣震动，如浪的剑身撞击子长刀刀身。

长刀被横堵，却也不能完全挡住它的攻势。

刀光嚯嚯耀人眼，寒风轻扬卷青丝。

在黑衣首领眼中，刀一下子就卸去了舒长夜的右臂，这一刀顺利得都令他产生质疑。他眨眼再看，果然，不远处舒长夜完好无损站立着。

原来，在那长刀划过眼睛高度的时候，舒长夜怀中一紧，沉力蹭了一下地面，往后划开三尺。

“嚯……”

舒长夜还未站稳，另一人的长刀也肃杀而来。此次的目标却不是舒长夜，而是他怀中的赵灵燕。

舒长夜眼中射出一道寒光，离魂门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下三滥。

他以左脚为支点，逆时针回旋身体，将赵灵燕移开危险之境，却是又将他的后背完全暴露给了敌人。

黑衣人眼中一亮，这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原本斜劈而下的刀，忽然改为平推直刺。

微弱的夜光中，长刀刀身承载着黑衣人胜利的欣喜。若真如首领所言，杀死‘苏魔’自己也有一功，说不定还能得到门主青睐，往后门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叮。”

一声清晰入耳的撞击声，击碎了他的愿景。

刀尖刺在了一块铁片，并未一刀直穿舒长夜的身躯。

黑衣人借着微弱夜色，依稀能看清那是软剑，一时有些哑然。方才的变招，岂是轻易就能避开的。

且看舒长夜，此时面色有些浮动。这一刀几乎是对方的全力一击，虽有软剑挡下，可贴着身，仍有九成多的力道直接在后背炸开，牵动着气血。

不过舒长夜还是借着这股推力，往前划开一段距离。

黑衣首领脚随眼动，刀随眼落，丝毫不给舒长夜喘息的机会，摄人的刀芒已经紧随而至。

显然黑衣首领也发现的舒长夜的软肋，此次刀的目标也是赵灵燕。

舒长夜暗骂一句，顾不得藏拙，轻功直接施展。

“嗯？”黑衣首一刀穿过，忽觉得眼前闪过一个影子，刀仍是没有任何阻力，这感觉似曾相识。

倏然，黑衣首领心中一惊，全身汗毛竖立。

“危险！”凭借这多年的经验，他意识到了危险即将来临。

就在他移目看向左侧时，一抹寒光飞入眼中，紧擦着他的左耳闪过。

剑过留痕，夜色中弥散这浓厚的鲜血味。

黑衣首领确认自己完全躲过了剑刃，可耳朵传来如蚂蚁叮咬的微痛。他伸手摸去，耳边一股黏糊感。

原来是剑气擦伤，黑衣首领心中了然，又忽然醒悟。

能被门中称为‘魔’的人，自然不是平凡之辈，毒丸的震慑令他一时有些忘乎所以了。

这边寒光散去，另一边又起。

那黑衣部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手捂着脖颈，至死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

“如此轻功，已经堪比凤阁的‘踏浪行波’了，似乎也有其影子。”黑衣首领是见识过凤阁的轻功，但显然舒长夜不是凤阁的人。

“难道是凤阁某位老不死的私生子？”黑衣首领一时又想到一个奇怪的理由。

“居然还敢分神！”夜色中，舒长夜冷道一句。

声音远在天边，近在咫尺。

黑衣首领心惊不已，赶忙挥刀护住周身。

一道道如雪的寒光闪没，似那稍纵即逝的流星。忽然又是寒光点点，似满天繁星。

黑衣首领面色更加沉重，挥动的刀也舞得更急了。

一时间，乒乒乓乓的声音如鼓点密集。

没过多久，忽然一声‘哐当’，黑衣首领的长刀折成了两截。

“死。”黑衣首领挥刀的手忽然一滞，一个念头闪过。

他接下任务是夺回秘方，可如今他连秘方是什么都没有见过，还遇上了连门主都忌惮三分的对手。

“死的好不甘心。”黑衣首领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清寒，心中默默念叨着。

解决完所有敌人，舒长夜重现现身。

“咳……”舒长夜平复气息，却还是仍不住咳了起来，“离魂门的毒越发厉害了，仅是吸入一丝，竟连仙医谷的化灵丹也不能根除。”

相比起舒长夜吸入的毒气，赵灵燕则是更加危险，她可是中了几下抹了毒的刀。

舒长夜挽起赵灵燕的衣袖，紫黑色毒素已经蔓延了她的整条手臂，此下已经真正陷入了昏迷。

眼下没有有效的根除之法，赵灵燕又陷入昏迷之中，行动起来有些不便。他是想用内力逼出一半毒，渡给自己。

舒长夜盘腿坐下，也扶正赵灵燕，双手握着她的手，运转起独门的心法。

一盏茶功夫不到，三分之一的毒素已经渡过来，赵灵燕也开始苏醒。

“别说话，随我静心运气。”舒长夜抢先说道。

赵灵燕闻言，缓缓落下双阖，心法运转。

有了赵灵燕的主动配合，毒素的过渡快了不少，舒长夜的五指上紫黑色也愈发浓蕴。

夜色苍茫，山风低吼，夜行者随着声音悄然而行。

在就舒长夜二人运功到了关键处，二人却是猛然睁开双阖。

“小心！”舒长夜看着红唇欲启未启，他读懂了她的唇语，但他不能收功，不然两人都要遭到反噬。

“怎么还有人？”舒长夜心下疑惑，先前他已经探查四周，黑衣人不可能还有隐藏的。

在赵灵燕焦急的眼珠里，舒长夜看到身后一泓夺目的银光，比起这更为令他惊异的，是那无法忽视的银色面具。

“寒夜雨！”

“银牌杀手！”

三丈！

两丈！

一丈！

五尺！

三尺！

看着越来越近的短剑，赵灵燕的心砰砰跳如大鼓，她的双手也是用力的睁开束缚，但手并未如愿。

舒长夜仍是直摇头，示意她不要讲话，不要乱动。

一尺！

三寸！

赵灵燕双目不停的闪动，急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一寸！

短剑的寒芒已经淹没了舒长夜的上身。

赵灵燕再也忍不住，左手猛然扬起。

她宁愿遭受反噬，也不愿他为了她就这样死去。

“叮！”

赵灵燕手才抬到一半，并听到一声清鸣。

一道更为耀眼的光芒，将方圆一丈照的通亮，淡淡的冰雪寒意透彻心骨。

光芒敛去，首先映入赵灵燕眼帘的是澄净的冰蓝色横在舒长夜颈侧，视线跳后，寒夜雨的银牌杀手嘴角溢血，正在缓缓垂下头颅。

致命的一击，是他心口的那一剑，这一剑连着舒长夜的手。

“冰寒剑！”赵灵燕愣了半晌，有些惶恐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