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流浪 544、抛出的一镖

544、抛出的一镖

且说自从“三猫”耶无害随静眉道长在太行山北追失法深老佛和阿里耶库尔之后，耶无害便辞别恩师，独身跨过黄河去了骊山。

此时，只见疲惫不堪的耶无害在骊山寻得一处小溪，猛洗了几把脸，掬水喝了几口，便索性坐在了溪畔。借这休息之机，他掏出他与阮南山决战时所接到的暗镖，凝视沉思。猛然，他发现这支镖上刻有一字。顿时，他不觉精神一振，细瞧那字，恰是一个“张”字。然而，别看仅仅是这一个“张”字，他却猛然意识到，这支镖正是他二哥耶金风的结义四弟“黑燕钻天”张云海的飞镖。因为他早已得知张云海还有“快手飞镖”的绝艺，他那三支镖，依次刻有“张”、“云”、“海”一字。如今他手里拿的一定就是张云海的第一镖——“张”字镖！但是，耶无害百思不解，更是惊异、恼怒、仇恨，张云海为什么会向他暗放冷镖？他素来与他无冤无仇，他怎么会乘己之危向他暗下毒手？更何况，张云海一向是个宽厚仁义之士，他会向他大哥耶金风的亲兄弟下此毒手么？怪事？难道是有人在栽脏（赃）陷害？

耶无害正在思虑之际，猛听身后有人高喝：“耶无害！你原来在这，我已找你多日了。”

闻听此喝，耶无害顿觉好生耳熟。急忙侧首观望，不禁使他心头一震。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黑燕钻天”张云海。

见此情形，耶无害随即将飞镖握入手心，起身说道：“张大哥！原来是你！我正要找你！”

“哼！你不要叫我大哥！”张云海顿时恼怒道：“你不找我，我自会找你！”

耶无害闻听此言，又见张云海仇视的目光，如临大敌一般。他心知情况不妙，料定张兄一定与他产生了什么误会。于是，他边走边向张云海说道：“张大哥！我看我们之间一定产生了误会。但不知张兄找我有何事？”

“你不要动！”张云海大喝道。

随即，耶无害止住了脚步。

“耶无害！你不要装大半蒜，也不要以为你是我结拜大哥的亲兄弟，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张云海决不会放过你！”

“张兄！究竟何事？”

“何事？你血洗太行，杀了我的亲妹妹。”

“啊？！”耶无害顿时为之一惊，大感意外，道：“她是谁？”

“三寨主阮山豹之妻张云英！”

“是她！”耶无害凭着朦胧的印象，想起了他斩杀阮山豹之妻张云英的情形。这时，他方才意识到，由于他报仇心切，一时热血冲头，杀了许多不该杀的人。而这张云英，恰是其中一个。但他更没有料想到，这张云英竟是张云海之妹！怪不得张云海对他气势汹汹，视若仇敌。原来这“黑燕钻天”来找他是要报杀妹之仇。这支“张”字镖果然是张云海趁他与阮南山大战之危所暗下。

“耶无害！这事难道你还想抵赖么？”

“张兄！耶某对此实在一概不知，只是一时错杀而已。”耶无害深感内疚。

“错杀？你说得倒轻巧！不管怎样，你还是杀了。欠债还钱，欠命抵命。我张云海今日就让你血债血还！”说完，张云海拔剑便向耶无害使出绝杀，直向其咽喉刺去。

然而，耶无害无理还手，一边躲避，一边急急叫道：“张兄！张兄！你住手！听我把话说完！”

“你什么也不要说！”张云海丝毫不让，快剑出击，逼得耶无害连连后退。一气杀了二十多招，张云海竟没有伤到耶无害一丝皮肉。盛怒之下，张云海使出了真功夫。将“飞龙剑法”和“通天八卦剑”交错运用，剑剑欲致耶无害于死地。一时之间，只见剑气辉辉、狂剑飞临，雷霆（庭）万钧、山崩地裂！直将耶无害笼罩在一片剑光锋芒（茫）之中。

虽然耶无害不忍与这位二哥的好友拔剑相向，但是，他仅仅这样徒手躲避，又能坚持几何？要知道，张云海所使出的这“飞龙剑法”和“通天八卦剑”变化无穷、惊险莫测，稍不留神，便会葬此剑下。

突然，只听得“哧啦”一声，耶无害的右肩被划出一个一尺不长的口子。但是，幸亏耶无害躲闪及时，剑锋仅仅划破其衣袖，并未伤到其肉。然而，耶无害还是为此惊出一身冷汗。看来，张云海已听不进他的一字一句，矛盾已激化到“白热红热”的状态。

无奈之下，耶无害使出“旱地拔葱”，一直飞落到一枝树干之上。然而，张云海紧追其后，一个“燕子钻云势”，仗剑直抵耶无害。

但是，耶无害居于树干之上，看得真切。他见“黑燕钻天”又仗剑袭来，便使出“大力金刚掌”照准剑身就是一掌。顿时，只听得“当啷”一声，张云海的宝剑竟被这一掌击为两段！

仅仅这一下，张云海猛然一惊，身失平衡，直直下落。等到他立身站稳，只见耶无害立于树干之上，怒道：“张兄！念你是我二哥好友，我不愿与你刀剑相向。不错！我是杀了张云英，但我事先并不知道她就是你亲妹妹，这是其一；其二，她和太行山贼同流合污，理当处死；其三，她也是杀害我妻阮晓峰的帮凶一个，杀了也是命该如此！而且晓峰还怀有身孕，这是母子两条人命！我是在为她母子俩报仇雪恨才一时大开杀戒！张兄！你应该理解我的心情！”

张云海闻听耶无害的一阵慷慨之辞，甚觉无言以对。但是，他迫于兵器被毁，只得挥着手中的半截剑身喝道：“耶无害！你休要强词夺理，我张云海必要你偿还我妹之命！”

“哼！”耶无害轻蔑地望了一眼张云海，从腰间掏出“张”字飞镖，道：“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张云海闻听此言，正不知何意，却见头顶直直袭来一镖，张云海眼疾手快，伸手接过飞镖。定睛一望，正是他失散已久的“张”字镖。刹时，张云海想起了昔日在扬州夜街路遇冒充“峨嵋飞人”陆文飞之人。那时，仅在一瞬之间，他便和此人两镖对换。他甩出“张”字镖，接回“海”字镖；同时，那人甩出“海”字镖，而接到了“张”字镖。而这人正是在嵩山树林被他用“海”字镖打中的那位黑衣剑客。这黑衣剑客，也就是他们“蜀东六雄”所要多方寻找的杀客。如今这“张”字镖出在耶无害之手，莫非他就是扬州夜街冒充“峨嵋飞人”的杀手？

想到这，张云海大喝道：“耶无害！原来此镖落于你手！没想到你就是我们所要找的杀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算我们几兄弟瞎了眼，没有及早看清你这个人中奸细。实话告诉你，我们四兄弟已与耶金风分道扬镳，江湖上已不再有‘蜀东六雄’，让你二哥一条独臂龙好好在家呆着吧！”

张云海的这一席话，虽然刻薄、刺耳、伤人，令人难以接受，但是，耶无害依旧镇定自若。他并未真正听出张云海的话外之意，更不知其心中所想，只当是他还是要报杀妹之仇而大放倔（獗）词。只是使他更轻蔑的是，张云海向他背后暗放飞镖，竟然还在此装模作样。他正要与张云海搭话，猛听身后有人高喊：“耶将军！莫要打了！快随我进关。”

闻听此喊，耶无害侧目高望，只见正是临潼关守将姚志远领着一队骑兵冲他赶来。于此同时，猛听身后又有人喊道：“耶侍卫！小心！”

喊音未停，耶无害顿觉身后忽忽生风，暗叫不好。急忙一个“鱼跃大翻身”，于半空里倒身接住飞镖，然后又身轻如燕地落于树干之下。待他定睛观瞧，却见慕容山水和数名锦衣卫已将利剑架在张云海的脖子之上。

“慕容兄！休要伤他！”耶无害说着，迈步前来，手持“张”字镖向张云海说道：“张兄！这次我再将它物归原主。”

“哼！”张云海把头一扭，纹丝未动，他根本不在乎耶无害手上的那只“张”字镖。

这时，耶无害命慕容山水等人放下利剑，将镖塞与张云海之手，道：“但愿你我能不记前嫌，化干戈为玉帛。”

“哼！杀妹之仇，我一定要报。如今我张云海既落你手，杀刮存留，任由自便。”

“我不会向我二哥的结义兄弟下手，只要他是位正义人士，而不是‘卷地风’黄世英之流。现在，我可以放你走。”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你走你的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说完，张云海握紧这失而复得的“张”字飞镖，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流星，直往前行。恰在这时，张云海的迎面走来两人。耶无害一看便知，这两人正是欧阳青风和孙可行，乃是张云海的结拜兄弟。但是，无论他们兄弟二人怎么喊张云海，可怎么也叫不住张云海愤怒的脚步。无奈之下，欧阳青风和孙可行只得紧随而去。

这时，只听慕容山水说道：“这支‘张’字镖我原本是打向阮南山，没想到弄巧成拙，差点伤了你，幸亏被你及时接住。这回，终于又让你物归原主。”

“怎么？在太行山寨，这镖竟是你打来的？”耶无害惊异道。

“是的！”慕容山水沉沉地说道：“而且这‘张’字镖是我从旁人之手接到，跟张大侠无关。”

“这么说，我错怪了张兄！”耶无害心中虽然暗暗这么说，便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看来，张大侠对他的误解，必在这支“张”字镖上又蒙上一层难以揭开的阴影。人心惟危，天高地远，但愿有朝一日，云开雾散，一切水落石出。

自此，耶无害和慕容山水等人辞别姚志远一行人马，赶赴京城。天子见得耶无害重回自己身边，甚是欢悦，特别加封耶无害为天皇御史，并赐予皇城御史府第，让他好生留在府第，不许他再擅自离开。

话说欧阳青风和孙可行追上张云海，又于半道遇见随后赶来的“追命刀”吴天霸。张云海便将怀疑耶无害是江湖杀手一事告诉了众兄弟，并且以“张”字镖为证。但是，吴天霸等三兄弟哪里肯信？只是无奈，他们大哥耶金风因家事烦多不愿再与他们出道江湖去游侠天下、寻找武林仇杀而分道扬镳；不然，有大哥在，此事就好办多了。更何况张云海执意还要找耶无害报杀妹之仇呢？但是众人无不认为此中必有隐情，莫不规劝张兄消除对耶无害的偏见并打消报仇之念，以待来日。就在众兄弟的规劝之下，张云海心火渐消。念及往事，他也不忍一定要耶无害去死，但他还是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耶无害身上留下“血”的记号！